“不好了,典将军!臧将军和两位排长等七百来人都没有冲出来。被吕布大军包围了!”

    典韦率领着“虎头营战骑”奋力杀出了包围,急切间连头都不曾回,直直冲杀出四五里地的之遥,待见到吕布大军并没有追杀上来,这才略微缓了口气,停了下来稍稍整顿下队伍。待看到眼前才这么点人,典韦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疙瘩,阴沉着一张血黑色的大脸向“虎头营战骑”询问起来。一名最后冲出包围的“虎头营战骑”如是答道。

    “什么?你小子说的是什么,给老子再说一遍!说清楚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冲出这么点人?“虎头营战骑”可是主公的心血所在,一下子折去了这么多人,这要俺老典回去要怎么向主公交代?

    “回典将军,臧将军他们都被吕布军中的绊马索、挠钩等物坏了坐骑,落了猛虎,是以一时之间冲杀出来不得,被吕布大军团团包围,此时恐怕……”那名“虎头营战骑”士卒言语间透露着悲戚,愤愤的说道。

    “放屁!咱们‘虎头营战骑’哪里有那么脆弱,想要这么快吃掉咱们‘虎头营战骑’,谁也办不到!即便是他吕布也没有这副好牙口!”典韦神色渐为转狰狞,回头望了望视线外战场的所在,狠声道:“兄弟们。这是咱们‘虎头营战骑’自组建以来第一次的危难,前所未有的大难!若是咱们就这样回去,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主公?还有什么面目见父老乡亲?更何况,咱们‘虎头营战骑’从来就没有丢下自己兄弟的时候!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兄弟们,还有没有胆子和老子去救被大军困在包围中的兄弟?”

    “有!”

    典韦挨个看了看眼前不到三百名的“虎头营战骑”,点点头,道:“都他娘的是有种的汉子!能有你们这些好兄弟,是俺典韦的骄傲!你,你……还有你,出列!”

    随着典韦的点指,五名“虎头营战骑”自队列中一一站出,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典韦,等待着他的命令。

    “你们五人,即刻赶往虎牢关所在,面见高顺高将军,沉明这里的情况!记住,哪怕是将坐骑跑死,也要给老子徒步跑到虎牢关,将消息送到高将军手中,让主公小心提防吕布,为咱们兄弟报仇!有什么疑问没有?”典韦阴沉着脸问道。

    “有!”五人齐声吼道。

    “他娘的,这个时候还给老子添堵,有什么疑问,快说!”典韦愣了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墨墨迹迹?典韦骂骂咧咧。甚是不满的问道。

    “典将军,请你另派他人前往,我王羽要和典将军一同前去营救被围困的兄弟们,与兄弟们共存亡!”一名被典韦指派的“虎头营战骑”不卑不亢的吼道。

    “我们也一样,还请典将军成全!”其余四人齐声吼道。

    “你们……你们几个小……小兔崽子……”典韦哽咽的点指着五人,却是再也说不出话。

    “典将军,求你让我们留下!纵然敌人万马千军又如何?兄弟们虽死无憾!”五人言辞激烈,恳请道。

    “呼……”典韦仰天长长出了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厉,喝道:“别他娘的废话了,执行命令!”

    “典将军……”

    “闭嘴!”典韦咬着牙,狠下心肠,怒道:“他娘的,你们现在还是老子的兵,就要听老子的命令!快给老子滚往虎牢关报信去,别他娘的让兄弟们白死!若是消息送不到,老子就是到了黄泉路上,也要扒了你们五个人的皮!给老子滚!快滚!!!”

    “典将军……喏!”

    谁说男儿不流泪?五名“虎头营战骑”眼含热泪,向典韦跪倒,齐磕了个头,目光瞬间转为坚定。看了看其他的同伴,王羽惨然一笑,道:“战场上都他娘的给老子小心着点,可别等老子回来看不到你们的身影!若是……兄弟们在哪,老子就在哪!”

    王羽说完,猛得转过了头,上了坐骑,看了看四人,喝道:“走!”

    五人再没有一句话,催坐骑,扬尘而去。

    “这又何必呢……”典韦摇了摇头,喃喃地嘟囔道。

    “典将军,我们……”看着伤感的典韦,一名“虎头营战骑”犹豫着问道。

    “呼……”典韦闻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大嘴一咧,说道:“都是好兄弟啊!你们怪不怪俺老典将你们带上绝路?”

    “典将军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弟又有哪个是怕死的!死在咱们兄弟手上的人,又何止一两万?早他娘的够本了!典将军,什么说话咱们兄弟又怕过?鲜卑军咱们不怕,匈奴兵咱们不怕,白马义从咱们也不怕……这天下间,咱们‘虎头营战骑’只怕战况不够激烈!只怕敌人不够杀!你就下命令吧,哪个皱下眉头都不是好汉子!”

    “老子没什么命令,”典韦上了猛虎,一掉头朝着石头山的方向跑去,声音顺着风飘来,“老子只想捶了吕布那个兔崽子!有胆子的兄弟,跟上!”

    二百八十多名“虎头营战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催猛虎,直追典韦的背影而去。

    “哎!‘虎头营战骑’,没想到啊!我吕布倒是小看了这千人的队伍!为了这千人的小队伍,我吕布的大军足足伤亡了一万有余,更引来了凌风的仇视,以后又当往何处立足?我吕布这又是何苦来哉?”望着山脚下兀自做着困兽之斗的“虎头营战骑”,吕布却是有苦说不出。一万多的大军,战将死五员叛一员,自己还受了重伤,吕布只感到阵阵的悲凉。这支军队,要是自己的麾下,那又该有多好?低低的叹息,吕布喃喃自语道。

    “……”在吕布身边的陈宫,哪还会听不到吕布所言,但是,他除了苦笑摇头外,还能做什么?他陈宫的策略,全在清理之中,怪,只怪吕布麾下的将领太过无能!吕布太过狂妄自大!若是吕布不受伤在先,典韦哪有可能突围?若不是将领无能,“虎头营战骑”又岂不是要尽灭?早知道如此境况,他陈宫还真不如劝吕布一把火烧了嵩山!日后的日子。怕是要在凌风大军的追杀中度过了吧!

    看着山脚下的“虎头营战骑”一个又一个的倒了下去,吕布反倒没有半分的欣慰,心情,越发的沉重,这么长时间了,“虎头营战骑”在重重的包围下,竟然只折了二百多名不到!而他们身前的尸体,却是越堆越高……好精湛的刀法!这就是“虎头营战骑”的士卒?

    猛虎可怕,受了伤的猛虎更可怕!受了伤还有盔甲在身的猛虎最可怕!望着在大军中驰骋纵横、四下伤人的“虎头营战骑“的坐骑,吕布苦笑更甚,这哪是什么军队。分明就是一刺猬!一个几乎全部由将领组成的、浑身长满长刺的刺猬!

    眼见着“虎头营战骑”渐渐的不支,猛虎一头接一头的倒在大军刀兵之下,盼了好多时日,这胜利,就要来了吗?吕布凄然一笑,如此般的胜利,不要也罢!胜,和败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

    “兄弟们,休要惊慌,俺典韦回来了!‘虎头营战骑’!听俺的命令,冲锋!!!”

    “典韦?!”吕布大惊,他典韦不是突围了吗?怎么又杀回来了?没错!这个声音正是典韦,和典韦交过手的吕布,想忘都忘不掉典韦的这个声音!大惊下,忙甩头寻声看去,正见到,那典韦率领着二百多名“虎头营战骑”挟着尘土、卷着烟尘望自己所在的方向冲杀而来!

    这典韦是要?

    “不好!”吕布慌忙自自己旁边抄起方天画戟,牵过战马,搬鞍认镫,飞身上了坐骑,冲一旁的陈宫吼道:“公台,速速闪到一旁!李封,保护军师!王贺,速去整顿枪阵!”

    (李封:吕布手下将领以豪勇著称得吕布指导武技;王贺:使一柄大刀王贺乃吕布之将后降曹;刘何:吕布手下将领句阳之战为曹仁生擒;薛兰,并州人吕布军中曹性外另一位神射手徐州之战时为吕虔射杀。本书中鲜为人知的吕布麾下将领。)

    无怪乎吕布如此焦急,典韦所冲杀来的方向,正是吕布、陈宫等人的所在!若是吕布完好如初,纵是典韦再过于胆大,其也万万不敢直冲吕布的所在,毕竟,若是他被拖住,只会令“虎头营战骑”全军覆灭!但是,眼下的吕布重伤在身,又哪里会是典韦的对手?更兼大军已然全部派到了前面围剿“虎头营战骑”,此时,吕布的身边,只有千余的军兵护卫。柿子嘛,当然是要捡软的来捏!他典韦虽憨可是却不傻,深深的记得曾经听凌风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吕布这厮,万事皆休!

    返身冲杀到战场的典韦,一眼就看到了战场后方的吕布所在,再不做犹豫,一挥手中短戟,向吕布等人恶狠狠的扑杀过来。二百多人的小队伍,又兼其等坐骑皆是猛虎,奔跑间的声息很小,而战场上喊杀声震天,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战场中的激战所吸引。更何况,又有哪个会想到好不容易脱身重围的典韦会去而复返?

    是以,此次突袭自然不易被人所察觉。

    眼看着离吕布等人的距离只有百步上下,典韦爆发雷霆般一声大吼,胯下的猛虎速度再次飙升,风驰电掣一般,吕布连连吩咐的声音还不待落下,典韦等二百余人就杀到了近前。

    “吕布,受死!”典韦怪眼圆瞪,奋力轮动手中的单短戟,恶狠狠的劈头砸向了吕布。招式?那是什么!老子就欺负你吕布受伤在身,用不上力气!砸死你个狗养的!

    事起仓促之间,吕布已然来不及躲闪,只好一横手中的方天画戟望上招架。

    “当!”

    一声巨响,两柄兵器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典韦早就打出了真火,虽然连番的冲杀已然另其有些疲惫,但这一戟,说是他全身的力气也不为过,又岂是受了重伤的吕布所能抵挡的?直震的吕布双臂发麻,左肋间的伤口,此刻恍若火烧火燎一般,疼的吕布龇牙咧嘴,只觉得眼前发黑,虎躯在战马上晃了两晃,险些栽落马下,手中的方天画戟,拼尽了全身的力道,这才没有飞将出去。

    “主公!”看出吕布的不支,陈宫失声惊呼道。

    “公台,快逃!典韦这厮甚是勇猛,如今布也不是他对手!李封、王贺断后!”一回合后,吕布猛拨战马,哪里还敢再和典韦交手,趁着李封、王贺二小将将典韦脱住,催战马望大军之中逃去。

    “公台?你他娘的就是陈宫?”典韦早就看到了站在吕布身边的文士打扮的陈宫,只不过他不认识。数日之间的闲聊,典韦早就在臧霸的口中得知了这一系列的策划都是出自何人之手,“虎头营战骑”上下,可以说是恨陈宫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典韦这时撞上陈宫,又哪还会有不眼红之理?“他娘的!俺‘虎头营战骑’与你姓陈的有何仇何恨,居然想方设法要置俺们兄弟于死地?说起来,你比那个三姓家奴还要可恨!今日,俺典韦要拿你的脑袋祭奠俺死去的兄弟,拿命来!”

    典韦真个是须眉皆乍,恨不得上前一短戟就将陈宫劈死当场。可无奈他左冲右突,却是被李封、王贺二人缠定,一时脱身不得,直气得典韦暴跳如雷,手中短戟大开大阂,力猛绝伦。猛然间典韦瞧定一个空挡,横短戟敌住李封等二员小将的兵器,左手间暗扣的四支小戟脱手飞出,分取二人的咽喉、前心。

    二小将哪曾想到典韦会戟中加飞戟,再加上二人武艺本来就不济,待得发现之时,再躲已然是不及,惨叫一声,绝气身亡。

    “陈宫,尔往哪里走,给俺老典死来!”典韦策猛虎在二小将中间擦肩而过,左手一把抓住了李封掉落的长枪,劈手夺将过来,在手中一顺,借猛虎前冲之势,长枪照定刚刚逃逸出不远的陈宫坐骑抛飞过去。

    “咻溜溜……”

    陈宫正自逃命,哪会注意到典韦抛来的长枪?“噗”的一声,长枪正正扎在陈宫所乘战马的后腿之上,这匹战马悲鸣一声,后蹄早失,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将出去甚远。再看坐在战马上陈宫,此刻哪还有半点文士的风采,身上,尘土遍布,多有擦伤之处,甚是狼狈。

    吾命休矣!陈宫方自地面上挣扎着爬起了上半身,正看到典韦凶神恶煞般奔自己的所在扑来,陈宫又焉能不知道自己再难讨得好处?心生悲凉之意,扭头看了看战场中那道兀自奔逃的身影,陈宫高呼一声道:“主公,请恕宫再不能辅佐于你了,若是再见,唯有来生矣!主公,宫先行一步了!”

    陈宫凄然的看了看已然来到近前,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典韦,惨然一笑,仗剑歌道:“生死无二志,丈夫何壮哉!不从金石论,空负栋梁材。辅主宫心至,辞世实可哀。嵩山身死日,谁肯似公台!悲呼,哀哉!可怜我陈公台大志未酬,身却先死,苍天呐!”

    一语罢,陈宫横剑自刎,死不瞑目的双眼中尽是不甘之意!

    “公台!”奔军大军中的吕布,正正听到陈宫的声音,回头望去,正看到陈宫横剑自刎的一幕,想起过往,吕布不禁悲从心来。纵是吕布再是恃功自傲,慢及他人,但是,算下来,他对陈宫却可谓是恭敬有加,倚为左右手,若不然,以吕布多疑的性情,此次算计“虎头营战骑”,又怎会将大军的指挥权放心的交到陈宫的手中,想他吕布乃一傲慢之人,又何甘心受陈宫之命?

    这也是纵他吕布不堪,陈宫亦甘心辅佐于他的原因所在吧!

    “枪阵!”连日来的诸多变故,吕布只感到一阵阵的英雄末路,所有的事情,件件都在他的意愿之外。这一次,即便是胜利了,他究竟还剩下了什么?大将,只剩下了三员,最为倚重的陈宫,此刻又死了……早知道这样,我吕布打什么“虎头营战骑”的主意?对了,“虎头营战骑”,都是“虎头营战骑”!若不是他们,我吕布又何以至厮!吕布恍然似失去了理智一般,双眼瞬间转为通红,面目狰狞,嘶吼道:“杀!将‘虎头营战骑’给我斩草除根,一个都不留!”

    如同野兽般的声音咆哮在战场上空,正兀自指挥大军进攻的成廉、宋宪自然听到了吕布的命令,见吕布一副欲择人而噬的面孔,二将不由得一阵胆颤,他们还不曾见过如此模样的吕布!二将不敢怠慢,慌忙喝令大军,指挥调度,不多时间,训练有素的并州步军,组成一个又一个的枪阵,在二将的指挥下,向“虎头营战骑”的所在围剿了过去。

    “哈哈……好你个大言不惭的吕奉先,高某今天倒要看看你吕布如何将‘虎头营战骑’一个不留!典将军休慌,‘虎头营战骑’的兄弟都坚持住,某家高顺来也!‘陷阵营’全体下马,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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