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县太爷和仵作衙役等一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义庄内走进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不出他的年纪,有些年轻,又有些老迈,

    他穿着一身红艳似血的的褂子,告诉县官,他可以帮忙抓|住杀人凶手,

    于是,他们从天亮等到天黑,就在众人以为今晚不会有收获的时候,熊琱主动送上了门來,

    懵懂的熊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因为了无睡意,这才从奴隶们居住的小院里一路走了过來,不想正落入县太爷的手中,还莫名其妙地成了杀人凶手,,

    “青天大老爷,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他刚欲抬脚上前,押解她进來的捕快们齐齐一顿手中的水火棍,口中也跟着暴喝起來,

    熊琱只觉得自己的耳边仿佛突然打了雷一般,再看时,却是满庄停放的尸体都被震的嗡嗡作响,个个都似要跳将起來一般,

    “住手,”

    阴恻的嗓音响起,原本在撒纸钱的红衣男人已经将手里最后一片纸扬出去,直起身子,朝两边大声喝斥着,

    一众衙役,迅速地低下头,收回棍棒,默不作声,像是……

    沒有意识的魂灵,

    红衣男子沒有言语,只是侧了一下头,义庄内突地就兴起了一阵阴风,所有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幔随着这阴风一下子鼓荡起來,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漫堂鼓荡的白色宛如一只只潜伏的白色幽灵,在突然嗅到了生人血腥以后,顷刻就兴奋地嘶吼着想要扑过來撕人而噬,

    他们在渴望着生人的血肉,

    熊琱不能动了,他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

    阵阵不知名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不住的嚎叫,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他从未听过如此的声音,

    但,他却无比怪异的发现自己知道那声音是什么,,鬼在哭,,

    刺骨的寒气顺着熊琱的脊柱象四肢发散而去,指尖、脚尖冷痛如针刺一般,整个身体似乎全然沒有了感觉,不,是只剩下了一种感觉,刺寒,

    沒有光,沒有暗,只有无穷无尽,细碎细碎的白色小点,簌簌而落,沒有重量,沒有质量,只有刺寒,

    他好像依稀想起來了,当日上官岚和自己被囚禁在九道山庄的地牢里,王守道对他们二人施暴的时候,也似乎就是这种感觉,

    熊琱艰难地向四周环顾而去,在天地之间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之前,他隐约开始怀疑起王守道和眼前这个红衣男人的关系,

    他们二人的手法,如今看起來,如出一辙,

    他想喊,嗓子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來,甚至是连嘴唇都张不开了,手,脚,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冻住了,动不了,

    愈是着急愈是无法动弹,连冷汗都冒不出來,

    那不断在脑海里嚎叫声音,果然是鬼哭,

    心脏里好像有一百只鬼爪在挠,一般怎么也静不下來,慌乱的感觉在心里膨|胀,不间断,无止境地膨|胀,

    “哈哈,你不是要解释嘛,你倒是解释啊,还是说,你根本沒有什么好解释的,”

    红衣男子尖细着嗓音大声质问道,熊琱只能艰难地掀起眼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自己的确说不出话來,

    县太爷一招手,旁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急急上前,手里摊开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來,还抓着一根|毛笔,

    “签字画押,认了吧,认了就不必受那皮肉的痛楚,”

    师爷的下巴上长着一撮山羊胡,走过來,把毛笔硬生生塞进熊琱的拳头里,好言相劝着,

    一想到就是他杀了这么多人,师爷也不禁客气了些,生怕他从衙役的手中挣脱开,对自己不利,所以,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迅速退后躲远了一些,

    熊琱愤怒不已,这不是屈打成招的节奏吗,他猛地一用力,毛笔的笔杆被他捏碎,

    “呦,不会写字也不怕,莫急莫急,我去拿印台……”

    师爷一见他果然力气惊人,找了个借口急忙开溜了,

    县太爷大惊,转头看向红衣男人,惊慌失措地问道:“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认……”

    红衣男人冷笑连连,一步步朝着熊琱走來,

    熊琱难以挣脱,身边的衙役牢牢地按着他的四肢,那力道不像是人发出來的一样,

    “不要,不要,”

    熊琱瞪着两只眼睛,拼命摇头,

    然而,红衣男子还是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眼看着,他的手就要伸过來了,

    离得近了,熊琱看见了他的右手,上面的指甲足有三寸长,手背上长满了奇怪的肿块,一个个相连着,凸起在皮肤的表面,看上去极其可憎,

    “不要……啊……啊,”

    熊琱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只手似乎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本能地出手,

    “八号,你做什么,”

    一声大喝,将神志不清的熊琱唤回了现实,

    他吃力地睁开眼,对上几张不算熟悉但也绝对不算陌生的脸,

    几个人见他醒了过來,全都松了一口气,双双伸过手,要把熊琱从地上拉起來,

    熊琱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躺在了冰凉的地上,还是在小院中,

    他借着其他几个人的力,踉踉跄跄地站了起來,环顾四周,他摸了摸胀痛不已的后脑勺,疑惑着开口问道:“我、我在哪儿……我怎么了,”

    自己不是在一个阴森森的义庄里,旁边的地上满是盖着白布的尸体,还要被冤枉成杀人凶手吗,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见他似乎还沒清醒似的,旁边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起來,

    “沒看出來啊,八号,你这壮小伙子居然还有半夜发梦的毛病,”

    “是啊是啊,要不是三号听见外面有人大喊大叫,你小子非要冻死在外面不可啊,”

    “还问你在哪儿,要我说,你在阎王殿,阎王爷招女婿,看你小子有福气把你招去了,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起大笑起來,

    熊琱疑惑地看着众人,不等说话,先打了个哆嗦,

    他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身上还披了一件衣裳,这会儿也不见了,全身上下只有单衣单裤,不冷才怪,

    “走走走,回屋烤烤火,冻死了冻死了,”

    几个人抱着手臂,拉着他一起走回了房中,熊琱还有些茫然,但毕竟外面太冷了,也就跟着大家一起回到了房里,

    大家好奇,自然要问他发生了什么,熊琱很感激他们把自己喊醒,可又清楚梦里的事件太过诡异,多说无益,只好随口扯了个谎,就说自己做了噩梦,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外面去了,

    “这倒是可能的,以前我家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婆娘就是,白天好好的,一到了夜里,就从炕上摸下地,又拿锄头又拿犁的,说要下地去干活,唤她嘛,她也不晓得,等醒了再问她,她啥也不知道嘛,”

    大家不信,然而有个人却把自己老家里的事情讲出來,一群人只好半信半疑,把身子烤热,又都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了起來,

    熊琱偎在被窝里,反而沒了睡意,

    好像,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义庄里发生的事情,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就全都又出现在了眼前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就这样一直捱到了天微亮,

    鸡叫三遍之后,众人纷纷起來了,穿衣,打水洗脸漱口,动作都很麻利,

    “八号,你也差不多好了,今儿就跟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去校场吧,活动活动手脚,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多吃几碗饭,再过几天就沒事了,”

    三号看了一眼熊琱,好心地说道,

    熊琱急忙称是,和其他的人一起收拾妥当,

    就在此时,忽然从外面走进來几个人,为首的那人,熊琱认识,正是之前去九道山庄提人的那个范总管,此刻,他换了一身衣服,走起路來威风凛凛,很是得意的模样儿,

    “哎,你们几个,都过來,隔壁屋里的那几个,也过來,总管大人有事情要宣布,”

    范总管身边的小厮大声喊道,朝着众人招了招手,

    很快,隔壁屋子里的那七个人也过來了,熊琱细细一数,算上自己,刚好是十三个人,

    十三个人按照从一到十三的顺序全都站好,这几日的好菜好饭把这些年轻人养得白胖了起來,也壮实了许多,一个个像座小铁塔似的,十來个人的个头儿都差不多,站得笔直,一溜儿齐刷刷地站在小院里,小院儿顿时显得拥挤了不少,

    范总管翘着胡须,很满意地打量着这群人,他踱着步子,一张张脸看过去,心想着,这一次抓來的人还算不错,想來王爷会十分的满意,

    他走到熊琱面前,愣了一下,然后颇有几分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他的手脚,

    范总管还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个八号,从一开始就是个刺儿头,不服管教,最后竟然还胆大包天地同九道山庄的庄主李大善人动起手來,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他撇撇嘴,瞪了几眼熊琱,这才从他眼前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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