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你好好盯着便是。”姚格摆了摆手,带着身侧的一行亲卫,浩浩荡荡的出了墓园。

    姚格一行人,刚出了西山,北堂家父子便带人赶了过来。

    “卑职参见北堂丞相,北堂将军!刘将军!”守在墓园入口两侧的十来个持着刀剑的侍卫,看清来人,忙恭敬的行着礼。

    “不必多礼,本相听闻昨夜这墓园之中出了些差池,特亲自过来看看。”北堂天漠面上挂着疲惫的笑容,温和的道。

    为首的侍卫起身,闻言皱了皱眉,也知北堂天漠定是来看北堂小姐的冢墓的,可方才姚格临走前,又是亲自下了令的,任何人不得圣上的允许,都不能放行。

    侍卫上前带着为难的笑意道:“北堂丞相有所不知,姚大人方才特意交待了,不得皇上的允许,卑职实在不好…”

    “哼,你的意思便是不让我们进了?”还不待侍卫的话说完,北堂烨便冷冷打断,一双星眸中满是积攒了许久的寒意。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奉命而为,还望北堂丞相北堂将军见谅。”侍卫弯了弯腰,惶恐的答道。

    北堂天漠的眸光紧了紧,虽然这些年脱了战袍做了丞相,可毕竟也是打了十多年仗的人,又事关自己最珍爱的女儿,她活着的时候,自己就未能尽到一个父亲最基本的职责,护她周全。

    如今,竟然连她的冢墓都护全不了,让她在九泉之下都要担惊受怕,想到自家女儿娇弱的模样,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思及这些年来自己的忠心耿耿,却只换来宫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北堂家,甚至连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都不肯放过,口气便硬了几分道:“若是,今日本相非进不可呢?”

    众侍卫听得这坚定的口气,都不由得冒出了冷汗来,在卫国,若提起北堂天漠,那可是无人不晓的大英雄,铁铮铮的汉子,卫国的大壁江山都是北堂家打下来的,但凡是卫国子民,无一不对其打从心眼里敬重,若是今日真把他给得罪了,那后果是不敢想的,况且,众侍卫心里更是清楚的很,虽然平素里众人的功夫还都算的上是高手,可面对北堂家父子,就连一成胜算也是妄想。

    可皇上的命令,又岂敢违背。

    “还请北堂丞相北堂将军,不要让卑职们难做。。。”侍卫仍是低着头,一副恕难从命的口气。

    “哼,你们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若再多加阻拦,莫怪大爷的刘家枪不长眼睛!”还不待北堂家父子开口,北堂烨身后的刘严霸就厉吼出声,本就生的比常人高壮许多,又因多年征战沙场,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戾气,这般发作,只是望上一眼,便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侍卫的冷汗已不住的往下滴,这刘副将一手刘家枪法使得出神入化,在战场上都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就连禁卫军总领肖远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认了他做义父,任谁见了都要敬上三分,且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若是你惹了他不高兴,就算你是皇亲贵戚也讨不得半分好处来。

    侍卫几欲张口,却都未再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字眼来。

    “将军,这几个不识好歹的玩意儿就让末将来替将军解决了!将军只管进去便是!”刘严霸见众侍卫竟还没有让道的意思,更是动了肝火,几个大步跨至北堂天漠的身旁,挥了挥手中的红缨枪粗着嗓门道,虽是气愤的神色,却不难看出眉目间的敬重,虽然北堂天漠的护国大将军之位早已传给了北堂烨,可在刘严霸的眼中,心中北堂天漠永远是无人可比的大将军。

    “北堂丞相,且等一等!”就在两方人马势同水火之间,自身后传来了一声急切却不失悦耳的声音来。

    北堂烨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不用回头,也知来人是谁。

    侍卫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抬头望去只见被众人拥簇而来,坐在那白马之上一个身着宫装长相娇美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子,正缓缓靠近。

    众侍卫忙的跪下:“卑职参加华颜公主!”

    北堂天漠虽是不解为何华颜公主此刻会过来,可一日为臣,君臣之礼必不可少,北堂天漠为首的众人刚撩起了袍子,华颜公主便慌忙上前虚扶道:“北堂丞相不必多礼!”

    又抬头望向跪地的侍卫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公主!”

    “北堂丞相,不知方才所为何事,其间是否有何误会?”华颜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却不见责怪之意,目光似有若无的瞥向板着脸的北堂烨,更是添了几分担忧。

    自己就知他定会来西山墓园,这才弃了轿撵骑了马急急的赶来,竟不曾想,会是方才的情形,只怕自己再来晚些,就要兵戎相见了,若真打了起来,北堂家与皇家的隔阂定是无论如何也撇不去了,思及此,便又庆幸还好自己来的及时。

    “回公主,老臣只是想进这墓园探一探小女的冢墓是否完好,竟不曾想,却连这墓园的大门都进不去。”北堂天漠微微垂首,神情中毫无退让之意。

    “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拦着北堂丞相?”华颜公主闻言,娇颜上立刻浮上了一抹怒色,望着众侍卫厉声喝道。

    刚刚见七公主来此才松了口气的侍卫们,闻言真是欲哭无泪了:“回公主,是…是皇上的口谕,不得皇上应允,谁也不许放行。”

    “哼,大胆奴才,本宫怎不知父皇有说连北堂丞相都不能入内了?”华颜公主微微眯了眯眸子,脸上自有几分威严。

    侍卫闻得这不讲道理的话,一张脸更是像吃了黄连一般,圣上却未特意交待不能让北堂丞相入内,可圣上说的任何人啊,即使如此,自己又哪里敢说公主的话不对?要知道,这华颜公主是有名的刁蛮泼辣,不讲道理。

    可若是让他们进去,届时真出了什么问题,倒霉的不还是自己吗,难不成皇上会怪罪自己的女儿?

    “圣上…圣上确实未曾此般说过…可是…”

    “莫要可是了,出了什么岔子,本宫担着,怪不到你们头上来!”

    侍卫咬了咬牙,许久才抖着身子低低的应了一声。

    “还请北堂丞相莫要介怀,此事应是这群侍卫们会错了意,北堂丞相这便可以放心进去,我随丞相一同…去看看阿雪。”说到最后,华颜公主的声音低了低,脸上毫无方才对待侍卫那般的严厉。

    北堂天漠纵然心中有气,但也心知华颜公主心里是向着北堂家的,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自己怎会不知其中的缘由,可毕竟世事不由人啊。

    “公主言重了,烨儿,我们进去吧。”

    或是因为身子太虚的缘故,北堂雪这沉沉一睡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且还是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给吵醒的,如若不然,不知还要睡到何时了。

    “嘿嘿,回去咱们就虚报些,反正官府也不知到底是炸毁了多少…”正凿着石碑的黑脸汉子,见张崇走远,对着身侧砌着墓壁的同伴小声的说。

    那人抬头撇他一眼道:“少打这些主意,你也不瞅瞅,这监工的可不是个糊涂的,说不定心里都明亮着呢!”

    黑脸汉子不满地咕哝道:“回回就你胆儿小,少捞了多少好处都不晓得…”

    北堂雪闻言睁开了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头往后仰了仰,便‘嘭’的一声撞上了脑后坚硬的墓碑,疼的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忍不住低低痛呼了一声。

    “二子,你可有听到什么声儿?”黑脸汉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道。

    “哪里有什么声儿啊,赶紧干活吧,不知能否赶在天黑前完工…”

    北堂雪闻言自墓碑后伸出了脑袋,便望见约莫十来个工匠零零散散的分布着,或手持铁锥子仔细的凿着字,或几人搬运碎成几块的石碑,或拿着铁板修葺着冢墓,叮哩哐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北堂雪望着不远处倒下的几棵常青树,和一些断裂的墓碑,有些不明所以,昨夜她昏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这座墓园被摧残成此种模样。

    隐隐只记得下了雨,好像还打了雷,咿?自己昨夜不是被雷给劈了吗,怎么竟毫发无损,昨夜太累昏昏沉沉的就睡去了,并未来得及细想这些。

    而那北堂小姐的记忆,自己也差不多大致都清楚了,虽不明为何会如此,但隐隐觉得似乎对北堂家的感情,莫名的深了许多,自己方才睁眼的时候,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想要回北堂家。

    收回目光的北堂雪,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墓碑旁的,既惊且奇之余,望向青石墓碑上刻着的几个大字,北堂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亡女北堂雪之墓。

    “嚯!”北堂雪走神之际,走过来探看这座冢墓是否也有受损的黑脸汉子,见这墓碑后面竟藏着一个人,由于没有心理准备的缘故,着实被惊了一惊。

    “二子!这里藏了个人!”反应过来的黑脸汉子,扯着粗嗓子喊道。

    北堂雪被这粗大的声音震的回了神,还未来得及开口,十来个人便迅速的围了过来。

    “你是何人?躲在这墓园之中有何企图?”闻声赶来的张崇俯视着脏污不堪的北堂雪,语气中满是凛然和探究。

    北堂雪几乎没怎么思考,便仰起了小脸,脱口而出:“我是北堂丞相之女北堂雪。”

    张崇冷哼一声,便自围观的人中传出一阵爆笑声:“你撒谎也得看看你身旁的墓碑是何人的!”

    “哈哈哈,只怕是个傻子!哪里识得什么字!冒充一个已故之人就罢了,且这竟还是个小子,哈哈哈,竟说自己是位小姐!”

    北堂雪呆了呆,望了望自己这身男装打扮,脸上又因太脏让人无法辨认本来清秀的面孔,身旁这墓也确实是北堂小姐的,众人不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自己确实也没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这又不像二十一世纪,还有身份证。

    “恩,应是没处住便躲进了墓园里,瞧着蓬头垢面的模样就应当是个疯癫的。”

    “啧啧,昨夜这墓园可是遭了难,真是精人招妒,傻子命硬啊!”

    北堂雪望着众人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降临在自己身上,左一句疯癫右一句傻子的,生出了种沉沉的无力感:“我真的是丞相府二小姐北堂雪…”

    此话一出,更是惹得众人一阵嬉笑。

    “张副尉,华颜公主与北堂丞相北堂将军还有刘将军,进了墓园,眼下正往此处走来。”

    抄着小道赶在北堂天漠众人前头的侍卫,急忙的跟张崇小声的禀道。

    张崇闻言皱了皱眉,北堂丞相和华颜公主怎会进来的?但见侍卫一脸不安的模样,便明白定是那蛮横的华颜公主的功劳无疑了。

    想起姚格的嘱咐,心想不管怎样,还是仔细盯着为好。

    又望见坐在地上的北堂雪,未免待会北堂丞相来此,他又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便转脸对一侧的黑脸汉子道:“速速把这傻子给丢出墓园去。”

    黑脸汉子忙受宠若惊的点着脑袋。

    张崇见状这才急急的随着侍卫一同去迎华颜公主和北堂天漠众人。

    “怎么?你难不成还真想让我动手把你丢出去啊?”黑脸汉子见北堂雪没有站起身的意思,瞪着眼睛凶道。

    “黑牛,都说是傻子了,你还指望他能听懂啊?赶紧把人给整出去吧,免得待会子那张副尉给咱们脸色瞧!”

    北堂雪闻得这声黑牛,嘴角抽了抽,怎么就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取名都这么有远见呢。

    自己也想走,可这北堂小姐大许是因为从前不怎么出门,记忆中压根就没有从这西山墓园如何回去的路线。

    “我自己会走,不用你动手!”北堂雪见黑牛架着两条粗壮的胳膊,一副要把自己扛出去的驾势,心道好女不吃眼前亏,寻思着先出了这墓园,再作打算。便忙的一骨碌爬了起来。

    “嘿,你这小子还不算太傻嘛!大爷我还嫌你脏不愿碰你呢!”黑牛斜着眼望着不堪入目的北堂雪,一脸的嫌恶之色。

    北堂雪撇了撇嘴:“那你还不给我带路?”

    一直绷着脸的黑牛这回倒是笑了笑:“哼,傻子就是傻子,自己走进来的竟不知出去的路!”

    北堂雪跟在他身后,不由的咕哝道:“本就是昏死的时候被人稀里糊涂运过来的,真记得路就成神了。”

    “瞎胡嘀咕啥呢!”黑牛回过头来,脸色不善的道。

    北堂雪白他一眼,垂下了头不再言语,只盯着脚下的路。

    “那是…”北堂烨的目光闪了闪,望向隔着几座坟墓,行在一条小道上的黑牛北堂雪二人,疑惑的问道。

    “北堂将军毋庸担心,是个无意闯进了墓园中的疯癫乞丐而已,我已让人打发出去。”张崇顺着北堂烨的目光望去,平静的答道。

    北堂烨点了点头,再望去,二人的身影已被茂密的松柏掩去。

    “烨儿,怎么了?”北堂天漠见北堂烨微微失神的模样,不解的道。

    北堂烨张口欲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笑了笑道:“无事,方才我眼花了。”

    “末将自知北堂丞相和北堂将军忧心北堂小姐的冢墓,所幸北堂小姐的冢墓并无受到昨夜天灾影响,眼下北堂丞相应也放心了,这墓园之地毕竟不甚吉利,末将认为公主和北堂丞相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以免沾染上什么阴晦之气。”张崇一脸恭敬的说道。

    北堂天漠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那立着的青石墓碑,神情中满是悲怆,此刻看起来竟像是苍老了数十岁不止。

    “北堂丞相,我想阿雪九泉之下,也不忍见您这般。”华颜公主声音带了些黯然,关切的安慰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再多看看…就再看一眼。”北堂天漠只不住的点头,久久却都未有移步的打算。

    刘严霸见状,抬起厚厚的手掌抹了抹有些朦胧的虎目,几欲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都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粗人一个,连话竟都说不好。

    而负手而立的北堂烨,只把头瞥向望不见尽头的青山深处,抿紧了线条硬朗的薄唇,神情闪烁。

    华颜公主见状,垂了垂首,不觉间握紧了双手,杏目间满是不忍和无奈。

    张崇还想再说什么,但望见北堂天漠的表情,也不忍再催促。

    “你好自为之吧!这是后山,山前好些个官兵守着,你可莫要过去惹事,那些人可不像我这般善心!”黑牛嘱咐了句便急忙忙的回了墓园里,本想再告诉他出山的路的,又心道那是个傻子,自己说了他也不懂啊。

    北堂雪望着黑牛消失的背影,这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由皱了眉:“这四面都是山,我要怎么摸索出去…”

    摸了摸干瘪凹陷的小腹,心道还是先找些可以果腹的东西,祭祭五脏六腑才是。

    奈何走到脚软竟都不曾寻着一个果子,果树倒是不少,林林总总的竟有几十来种,还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好不灿烂。

    北堂雪气结了一下,这才想起此刻恰是刚刚入夏,确实不是收获的季节。

    “怎的别人穿越,纵使大雪纷扬,也能寻到吃的…到了我这儿,就偏偏行不通了。”北堂雪埋怨了几句,听到前方似乎隐隐有水声传来,便循着声音,拨开有半人高的灌木,费力的往前走去。

    北堂雪望着眼前一条清澈的溪流,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喜色,觉得脚下似乎也生出了力气来,三步并作两步走的走到了河沿。

    弯下腰洗干净了脏乎乎的小手,便捧了满满一捧水喝了下去。

    “可真甜…”直到觉得喝的有了七八分饱,北堂雪这才拿起袖子擦了擦嘴,不经意瞥向洗的白白净净的左手手心,竟有一团红红的东西,北堂雪疑惑的皱了皱眉,心道莫不是在哪儿染得颜料不成,便又把手伸入溪中,用力的搓揉着,却不见那颜色有消退分毫。

    北堂雪把左手心摊在阳光下,细看之下,那团红红的东西,竟是一轮弯月的形状,在日光的照射下,更是显得通红似火,透明的连血丝都根根分明,哪里像是颜料,倒是像自血肉中长出来的一样。

    “以前也没瞧见,这手心里还长了个月牙儿形的胎记啊…”

    郁闷见,忽然一抹洁白的衣角闯入北堂雪的余光之中,北堂雪也不作他想,在这虽算不得荒山的大山之中,靠着自己摸索找到出口的机会几乎为零,眼下有个活人,自然不能放过。

    “姑娘留步!”北堂雪慌忙立起了身,朝着那已走出十步开外距离,一头湿漉漉的青丝未有何装束直直垂在腰间的那个纤细的背影喊道。

    只见那背影怔了怔,随即便毫不停顿的往前走去。

    北堂雪见状大急,心道莫不是这姑娘误以为自己对其怀有不轨之心,这才心生畏惧不成,想来也是,自己虽然生的瘦弱了些,但好歹也是个男装,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行在这四处无人的山中,难免会多疑一些。

    北堂雪边跑着追着前方的背影,边喊道:“姑娘,您别误会,我绝无轻薄姑娘之意啊!”

    可前方那背影却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北堂雪不禁扪心自问,难道自己长的就这么具有采花贼的特征吗,想来自己的身高还不及眼前这姑娘,怎的她就这般怕自己。

    “姑娘姑娘!我只是迷了路而已,想让姑娘帮忙指个路,姑娘莫怕!”北堂雪眼见这姑娘越走越快,只怕自己再追的话,她就要用跑的了,一时也不敢展开过猛的追势,只得好言相劝,希望这姑娘能放下戒心来。

    果然,此话一出,那姑娘便顿住了步子,北堂雪心喜,忙的走上前去,却见那姑娘的身形似乎在剧烈的颤抖着,北堂雪不由疑惑:“姑娘,您这是。。”

    话未说完,姑娘便猛地转回了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双美目恶狠狠的瞪着几近呆愣的北堂雪,大吼道:“大爷是男的!你没长眼睛吗!”

    北堂雪石化的盯着眼前长相俊秀的男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哭笑不得的心道您一男的干嘛披头散发的啊,腰还那般细,只看背影,哪里分得出本尊的性别。

    “这位大哥…恕小弟眼拙,方才实未看清。”

    男子冷哼一声,心中无比气郁,自己虽然长得阴柔了些,但也从未被人认成过姑娘啊,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方才自己的马被这山中的猛虎给咬死了,自己跳入溪中,才险险躲过一难,本就烦闷之极,不曾想又遇到这么个没眼色的…臭乞丐。

    北堂雪见他一副怒不可谒的模样,讪讪的笑了笑:“这位公子,可是要出山去?”

    男子见北堂雪一副奉承的模样,更是添了几分厌恶,自己平素里最恨的便是这副阿谀的嘴脸,虚伪至极。

    北堂雪也不介意,又是笑笑道:“这山中凶险,且途中一人应当甚是无趣,不若我与公子结伴同行,岂不是两全齐美?”

    话罢更是自顾自地美的不行,咧开小嘴儿,露出了白亮的两颗虎牙,一双眼睛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少年微蹙眉头,暗叹这双眼睛真是白瞎了,怎就随了这样龌龊的一个主子。

    “公子,你这是默许了?既然如此,咱们赶紧上路吧,若是天色暗了下来,只怕在这山中不太安全。”北堂雪趁其楞神之际,赶忙把事儿给定了下来。

    少年冷笑几声,撇他一眼,便径自转了身。

    北堂雪见状赶忙一阵小跑跟上。

    北堂雪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约莫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稍显稚嫩的脸上并无太多男子的阳刚之气,漆黑的墨发已经半干,随风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腰间挂着一枚翠绿欲滴的腰佩,下方缀着红色的穗子,随着他的走到来回摆动。

    北堂雪眯了眯眼,细细打量着那枚玉佩,便敢断定此人非富即贵。

    北堂雪心里正打着能否从他这里探听些关于北堂府的消息的小九九时,却见他白皙的手上正滴着血,几滴打在洁白的衣袍之上,特别醒目。

    “公子,你的手受伤了!”

    少年闻言并不搭腔,只抬起左手望了一眼,淡淡的道:“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北堂雪啧了啧舌,人家自己都浑然不在意,自己管这档子闲事做什么,便抿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北堂雪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山中的路曲折蜿蜒,各处景色又不尽相同,她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一处绕来绕去一般。

    “公子,还需几时方才能出得了山啊?”

    “少废话,既然这么着急,你自己走便是了!”少年没好气的道。

    北堂雪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不满,自己不就是问一问吗,至于这么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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