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撩了帘子冲了进却是一愣,床榻上侧躺着的人不是宁无双,还能是谁?

    似是此时已经被惊醒,她缓缓地张开眼睛,修长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着,看清来人,娇娇弱弱的叫了声:“母亲……”声音弱的就如同初生的小羊羔,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力道。--

    张氏如同见鬼了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瞪着宁无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仿佛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四姨娘亦是吃惊的看着宁无双,显然也有些诧异宁无双此刻真如云幽说得一卧床休息。

    宁无双回来之后,特意精心妆扮了一番,在脸上擦了些偏黄色的粉, 让一张脸显出病态,又抹了些偏白的唇脂,弄得唇没有光彩,整个人说不出的黯然憔悴,将一个病人的形象弄的十分的完美,半点也看不出破绽来。

    宁无云眸光冷寒——生病,可不一定是中暑,也可能是……不堪蹂躏!

    “无双,你可算是回来了。”张氏醒过神,就立刻上前,目光中有着毒蛇般的狰狞:“可急死母亲了。”

    宁无双听见张氏的话,似是瑟瑟抖了一下,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低下头,仿佛极为惧怕的样子,嗫嚅道:“都是无双的错,让母亲担心了。。”

    “三妹妹,母亲岂止只是担心,母亲都差点急疯了,生怕你遭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宁无云温柔的说道,目光却如同雷达一般,细细打量宁无双,想要找出一丝半点的不妥来。

    她和张氏一样的想法,不认为宁无双能逃过今日这一劫。

    宁无双身子又是一颤,咬了咬唇,轻声细语的说道:“没……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张氏和宁无双会心一笑,张氏眼中的冰棱聚集,绽放:“车夫回来说,你被歹徒劫持了,快告诉母亲,他们到底怎么你了?”

    宁无双听了这话,忽然震惊的瞪大眼睛,看向张氏,似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眨了眨眼睛,才咬牙说道:“母亲,无双自认为这一年多来也算是听话,从不敢惹母亲不快,您为什么要如此坏女儿的名声?”

    她似是无法说下去一般,眼中隐隐有泪:“歹徒?母亲倒是会说!”

    张氏以为她是在狡辩,冷笑着继续说道:“无双,你遇到这种事情,母亲也很难过,但命该如此,你也莫要怪母亲如此猜想。有什么事情,你莫要再强忍了,跟母亲说,母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若是你信不过母亲,还有你父亲呢,他总会为你做主的。”

    做主?

    宁无双心中冷哼一声,这个恶心的女人,恨不得她不得好死才肯甘心,会好心帮她做主。

    至于宁德海这个父亲,不过是墙壁上的画,摆在好看,却没有半点用处,更看重家族的荣誉。

    她冷冷的说道:“母亲,根本就没有什么歹徒,你多虑了。”看向张氏的目光似是带着刀子,却犹自强忍着委屈似的,忽然展颜一笑:“母亲,你很希望我被歹徒掳走吗?怎么口口声声说什么歹徒?女儿根本就没看见。”

    “不,不可能!你休要狡辩,车夫明明说你被歹徒掳走了,怎么可能没有歹徒。”张氏骤然变脸,高声厉喝。

    肯定有歹徒!

    她将一切安排的好好的,先是让大佛寺的和尚给宁无双下蒙汗药,错过回来的时辰,又对绿腰下泻药,让宁无双一人下山,宁无双根本不可能逃过。

    张氏认定此次一定能让宁无双完蛋,所以她没有想到宁无双居然回来了,回来之后还一口咬定没有见到歹徒,这让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看在宁德海的眼中就别有些滋味。

    四姨娘忽然娇娇的开口:“夫人,您这话听着似乎……三小姐没遇见歹徒是好事,您怎么……”

    宁德海一直沉着脸听着,此时也皱眉看着张氏:“双儿没见到歹徒,安全回来是好事,你就莫要再纠缠了。”

    女儿没事自然是好事,尤其是这种事关女儿家的名节,虽然宁德海心中也有丝狐疑,但是比起清白有损,他更愿意相信宁无双的话。

    张氏一愣,随即面色微微发白,她明白,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宁无云此时开口,娇柔温和的说道:“父亲,母亲不过是关心则乱,三妹妹没遇见歹徒,自然是好事,可是车夫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自然担心了!”

    宁无双突然神色委屈地看着宁德海,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滚落下来,哽咽道:“父亲,求父亲为女儿做主啊!女儿今日的确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说张氏和宁无云听了宁无双说自个儿受了委屈,心中狂喜,就是四姨娘也生出了担忧之情。

    宁德海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了起来,脑中闪过最不堪的念头:“你……”闭上眼睛,冰冷无情的决定在脑中闪过,若是宁无双真的失贞,那么也别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狠了。

    “父亲,女儿今日奉母命为父亲祈福,原本心中欣慰,终于能为父亲解忧,大佛寺主持今日繁忙,将女儿祈福之事安排在午后,等祈福完了,太阳已经西下,女儿不敢私自留宿,可偏偏绿腰却肚子不好,只得女儿和车夫二人下山。谁知道到了半山腰,家中的车夫胆大包天,居然弃马车而去,独留下女儿一人在马车中,就在女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的时候,绿腰这丫头赶了上来,我们主仆就这样一路走了回来。”宁无云擦了一把眼泪:“父亲,女儿怎么说也是家中的三小姐,可恨恶奴胆大包天,居然如此害我,回来后还敢败坏女儿的名声,说什么被歹徒掳走。”

    宁无双哽咽:“父亲,若非绿腰忠心,赶了上来,女儿不是在山中喂了野兽,就是回来了,也是满身的嘴巴说不清楚了。”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冲了进来,跪在宁无双的床前,重重的给宁德海磕头:“老爷,奴大欺主,求您给小姐做主啊。奴婢赶到的时候,小姐缩在马车里,哭着叫父亲,她那是想要老爷去救她啊。可怜小姐身体弱,从半山走到家中,人就热中暑了,一直昏迷到现在。”

    “莫东,将那个恶奴给我抓到大院乱棍打死,让府里的所有下人都去观刑,看谁以后还敢生出这等恶胆。”

    虽然他对宁无双不见得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家中的下人居然敢对他的女儿下手,这绝对的挑战了他的威严。

    宁德海心中泛起浓浓的愤怒,他如同一只恶狼一般狠狠地盯着张氏,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你倒是管的好家,养了一群好奴才!”

    此时,他再不明白今儿个这事,他就白在朝堂上混了,宁德海此时满心以为张氏故意败坏宁无双名声,置宁无双于绝地。

    真没想到,他一直以为柔弱善良,气量宽大的张氏,背地里居然是如此的恶毒。

    他已经将戴氏贬为妾室了,双儿也成了庶女了,她还不肯放过,先是想方设法的克扣戴氏的份例,现在连双儿也不放过。她至于下毒手吗?

    宁德海知道戴氏和宁无双是张氏心头的一根刺,往日里她稍微过分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可是却没有想到张氏的心会如此的狠,连一个庶女也不放过。

    这样露骨的忿恨,这样狠绝的手段,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三丫头再怎么样,也是他的骨血,张氏居然能下的去这样的毒手,就是死都不能让她解恨,还要毁掉她的清名,这实在是让他心凉啊。

    他一直以为张氏是温柔解语花,是贤良淑德的,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放心的将内宅交给她,相信她能管理后后院,谁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或许母亲说的对,张氏到底是妾室扶正,骨子里比起戴氏来少了几分大气,担不起宁府当家主母的重任。

    宁德海心中忽然升起一份茫然,当年自己做的,真的对吗?

    “老爷!”门外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今日接送三小姐拜佛的车夫,已经暴毙!”

    “暴毙?!”宁德海大吼了起来,瞪着张氏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怒极而笑:“无巧不成书啊,暴毙了,居然就暴毙了!”

    宁德海冷哼了一声:“这等谋害主子的恶奴,死了也休想入土为安。莫东,将他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又将目光转向张氏:“恶奴欺主,绝不能纵容,其家人男的卖去矿场,女的卖去青楼。这事你亲自办。”

    张氏一愣,车夫是她的人,若是由她亲自出手处置其家人,日后人心难拢,心中一时满是愤恨,车夫暴毙根本就不是她做的手脚,但看宁德海满面怒容,知晓一时也听不见她的解释,只得又无可奈何,翁声道:“是。”

    宁德海又是冷哼,也不等宁无云出言为张氏解围,拂袖而去,四姨娘看了宁无双一眼,紧跟其后离去。

    宁德海走到门口时,又转头,难得温柔的对宁无双道:“双儿,这些日子,你好好呆在房里休养,以后缺什么,直接跟莫东说。”

    宁无双抬头看着宁德海,露出惊喜的表情,万般感激似的说道:“谢谢父亲!”

    心中却透心凉,张氏谋害她的性命,玷污她的名声,宁德海也不打算为她讨个公道,只是处置车夫一家,却连喝斥张氏一句都不曾。

    原来,她的命,她的名声,在宁德海的眼中如此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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