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这是元代大词人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此时此刻,面对陈观,坐在省城金帝咖啡店里的王萌,绝对是为情所困的痴儿女了。

    此时的王萌,因为不愿意让陈观一肚子惆怅、满心牵挂地离开省城飞往异国他乡,强忍着内心的悲伤和绝望,尽量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可是,她就是再坚强,也违背不了自己的本心,陈观一句话说不对,王萌的眼眶里就会憋满泪。

    轻柔的音乐,浓香的咖啡,在王萌的意识里,都是泪!

    陈观的心情也不好,眼前的这个姑娘,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得让人不忍舍弃。问题是人生就是这么无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已经有了国色天香的澹台明月了,岂能得陇望蜀、再接纳王萌?那不光是对澹台明月不忠,更是违背法律的。

    说起来,陈观在感情问题上做的已经非常垃圾了,他和崔莹、和白爱月、白爱晓的情爱缠绵,说穿了,就是亵渎他和澹台明月的爱情。只不过陈观是先和崔莹、白爱月、白爱晓好,后遇见澹台明月、爱上澹台明月的,情有可原。只要他能果断地和崔莹、白爱月、白爱晓断绝关系,也不算对不起澹台明月。只是这事儿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看崔莹和白爱月、白爱晓的架势,陈观就算是想断绝关系,也未必能断绝得了。

    陈观的问题在于本身朴实纯洁,始终在追求纯洁的爱情和道德底线之间徘徊。象他拒绝周倩和王萌,不单纯是为了他和澹台明月的爱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周倩、王萌要的都是婚姻,陈观办不到!

    如果王萌不是一心一意想和陈观谈对象、结婚,而是只追求一时的欢愉,陈观会怎么做,只有天知道!

    王萌毕竟是王萌,那是知性美的绝色佳人,修养在那里放着呢,又知道陈观这一去美国就是半年,不可能象一般女孩那样因爱生仇,大吵大闹。那样的话,就不是王萌了!

    可怜的王萌,也在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不想因为自己而上陈观惆怅而去,心里慢慢地而已想明白了,既然爱情留不住,那为何不给爱人一个最灿烂、最美好的印象呢?

    王萌甚至想起了汉武帝的李夫人,那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的绝世妖娆,她在病危的时候,为了保持自己在武帝心目中的良好形象,任凭武帝去探视时千呼万唤,硬是以被覆面,至死不让武帝见她的一脸病容,一心想把自己美丽的形象留在武帝的脑海中。

    最难消受美人恩,陈观不知懂不懂?

    王萌眼里憋着泪,哽咽着开始询问陈观的行李准备的怎么样,都带有啥。

    澹台明月、崔莹、白爱月、白爱晓她们都不知道陈观要去美国,包括陈观的母亲郑玉莲都不知道,也就没人关心陈观的行李问题。

    陈观回答说他不需要带什么行李,也就带了几件换洗衣服而已,到美国后需要什么,再买就是了。

    陈观主要是考虑他身体好,无病无灾的,不需要带许多嘎达磨叽的东西,给自己增加负担。

    王萌有在美国留学的经验,知道去美国需要带啥,一听陈观说的简单,就说这一去美国就是半年,要过春夏两季,不光衣服要带足带够,还得带一些必备的药品,有个头疼脑热的好办。

    王萌当下就不愿意在咖啡厅里再呆了,起身拉着陈观就走,说是去她家,她要给陈观重新准备行李。

    陈观哪里愿意去王萌家,没法面对两位热情的老人么!但是现在的情形是由不得他的,美丽的王萌两眼憋着泪,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他的手,由不得他不跟着走。

    结账、出门,坐进车里后,王萌再也憋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留着留着就变成了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自己心里的憋屈彻底哭掉似的。

    陈观此时已经深切地感受到王萌对他的爱意了,一言不发,开车朝王萌家驶去。

    到王萌家的时候,王萌已经不哭了,两眼呆呆地看着前方出神。

    陈观不敢直接开门把车开进小院,在门口熄火,静等王萌情绪平稳。

    王萌家的阿姨太负责任了,不知怎么地就发现王萌的车回来了,一路小跑过来打开了院门,陈观不得不把车开进去。

    把车停稳,眼见着王萌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都已经走出了小楼、站在台阶上含笑凝望呢,陈观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王萌的手,低声说到:“萌萌,到家了!”

    王萌这才如梦初醒,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上的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陈观慌了,赶紧从车里的纸盒子里拿出纸巾,俯身去擦王萌的眼泪。

    王萌推开了陈观,自己拿过纸巾,擦拭了几下,又对着车里的镜子看了看,感觉到没事儿了,这才推开车门下了车,对着爷爷奶奶喊到:“爷爷、奶奶,谁让你们出来的?快回去!”

    两个老人没有回答,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微笑着。

    这一幕,让陈观心里羞愧不已,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踏进这个小院,没有资格面对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硬着头皮,陈观下了车,把车门锁好后,心里又叹息一声,两腿象灌了铅一样,跟在王萌身后,进了小楼。

    回到家后,王萌让陈观坐在客厅里等候,告诉爷爷奶奶说陈观要出远门,她回来给陈观准备点行李。说完,王萌就去忙乎了。

    陈观坐下后,刚问了爷爷奶奶过年好,王萌的爷爷奶奶就开始反问陈观了,主要是过年都去哪里玩了,为什么不来省城玩啊之类的,陈观只得一遍遍解释。

    王萌似乎早有准备,没有耽误多长时间,就提了个一个旅行包出来了,对爷爷奶奶说她和陈观还有事,出去一下,晚一会儿回来。

    说完,王萌拉着陈观就走,等于是把陈观解放了!

    走到车边,王萌蹲下来拉开旅行包,一样样翻着给陈观看,告诉他哪些是感冒药、哪些是治疗烧伤、摔伤的药,连洗漱用的香皂、肥皂、牙膏都准备了不少。

    陈观心生感动,对王萌说:“萌萌,真的不用带这些,美国比中国发达,商店、药店多的是,还怕买不到啊?”

    王萌头都没抬,告诉陈观说等他到了美国就知道了,这些药品、日用品贵的很,多带点就能少花点钱。

    这个王萌,家里那么有钱,还知道节约,可见这是个很独立、很自强的姑娘!

    陈观忽然有种感觉,王萌这样子,和澹台明月在桐花镇喝凉粉汤时主动端着碗给自己添汤异曲同工,都是真情流露,贴心,美!

    陈观再不废话,提起旅行包就放进了车子后备箱,然后喊王萌上车,说是带她出去吃饭。

    这一次,是陈观真心邀约,没有一点迟疑、为难、犹豫。

    不知道陈观这天晚上后来是如何哄王萌的,反正是第二天盛华开车送陈观去机场的时候,王萌已经早早地站在陈观住的宾馆楼下等候了。

    到机场后,陈观领了登机牌,和盛华握手告别后,王萌竟然当着盛华的面和陈观紧紧地拥抱到了一起,看得盛华直次咧嘴儿!

    就这还不算,美丽的王萌,和陈观犹如生离死别的夫妻一般,抱着陈观,抱着抱着,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踮起脚跟,抱住了陈观的头,樱唇落在了陈观的额头上、眉毛上、鼻子上,最后贴上了陈观的大嘴,两个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着省厅正处级侦察员、教官组组长盛华的面,激吻了起来。

    良久良久,两个人才算是分开了。

    盛华都四十多岁的人了,饶是见多识广,也羞得不想看这一幕。

    偏偏王萌情动之下,无所顾忌,拉着陈观的手,一直把他送到了安监处

    就这还不算,都到安监处了,陈观都走到安检口了,王萌又撕心裂肺地喊了声“陈观!”

    那声音,悠长、尖锐,刺激得满大厅的人都扭头向王萌看来。

    就在盛华的惊愕之中,在那么多乘客的注视中,王萌哭着、喊着,犹如乳燕投林一般,再次飞奔过去,扑进了陈观的怀里,抱着陈观,低声哭叫着:“陈观,好人,你可一定回来,我等着你!”

    其他乘客哪里知道陈观肩负着绝密任务,都以为这是新婚夫妻、或者是恋人送别,很多人都是一脸艳羡,只有站在远处的盛华心里一阵黯然,知道陈观这次去美国,极其凶险,可能和王萌真的是生离死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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