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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带着顾含烟出门不久,天空就飘飘洒洒落下了小雪花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东面的钟山,南面的雨花台,西面的石头山,北面的幕席山,全都笼罩在迷离的雪花中,只留下隐隐约约的剪影。

    街上却并不因为下雪而变得冷清,相反,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赏雪,雨花台、莫愁湖、玄武湖、栖霞山,这些都是人们理想的赏雪之地。

    街上宝马香车,人流如织,尤其今天还是大秦开科取士的日子,士子们入场考试去了,但贡院附近,成千上万的家人从仆,却在外头翘首以待。

    各种小贩蜂拥而来,争相兜售自己的商品,叫卖声好不热闹。

    顾含烟生在松江府,还是第一次进金陵城,她不敢主动掀帘观看街边的景致,何况坐在旁边的秦牧一直牵着她的玉手,让她局促不安。

    秦牧最喜欢她的眼睛,第一眼看到她的眼睛时,就让秦牧想起了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眸中总像笼了一层薄雾,朦胧中带着些迷离,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秦牧放开她的手,和声问道:“冷吗?”

    顾含烟细声细气地答道:“不冷”她紧张得都快出汗了,哪里还感觉到冷?螓首几乎垂到了酥胸上,细长的粉颈,水沉为肌玉为骨,无比清冽动人。

    “别老是低着头,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眼睛,看着你的眼睛,让我有种坠入迷梦的感觉。”

    “秦王”顾含烟大羞,不知说什么好,芬芳的花靥上酡红如醉。纤纤玉指不停地绞着衣带。

    “来,别紧张,看看街上的景致。”秦牧温柔地帮她扰了扰轻裘,然后将轿帘卷起一半,只留一层轻纱,透过轻纱可以观看沿街的景致。

    桃叶渡傍的空地上,松柏常青,树下搭着戏台,观众站在台下看戏;另外,在旁边又用木条和木板搭了两座女台。上面遮有布幔,台上坐着许多女眷,倩影丽颜隐约可见;

    轿子行处街市纵横,店铺林立,车马行人摩肩接踵。标牌广告林林总总。两岸建筑,佛寺、官衙、戏台、民居、牌坊、水榭。层层叠叠。

    “茶庄”、“金银店”、“药店、”“浴室”、“画寓”、“裱画”、“书铺”、“刻字镌碑”、“乐贤堂名书发兑”、“官启名笺”等店招牌让人目不暇接。

    幽蓝澄碧的秦淮河上。画舫悠悠,笙歌阵阵,渔船往来穿梭,乌蓬船在雪花迷离中越发充满了诗意……

    顾含烟被这繁华美景所迷,紧张的心情终于有了很大的缓解,那细若樱桃的小嘴微微呡起时。两颊就会露出浅浅的梨涡,淡淡如烟,一如她的名字。

    在街边悬有“兑换金珠”招牌的金珠店门前,坐着一位佩戴眼镜的老者。眼镜属于舶来品,但自隆庆开海以来,大量西洋商品涌入,眼镜早已不鲜见。

    秦牧让人在此停轿,先向顾含烟吩咐了一句:“等下在人前别叫秦王,叫夫君,记住了吗?”

    顾含烟羞涩地点点头,秦牧一笑,带着她下轿进店。

    店中老者连忙起身,推了推眼镜作揖道:“两位贵客快里面请,敢问公子,不知是要兑换金珠,还是为贵夫人选购些金玉首饰?”

    “掌柜的不必客气,容我内人先看看你店里的珠玉首饰吧。”

    “贤伉俪这边请。”

    “夫夫君,妾身有首饰,不用买这些。”

    秦牧回头小声地对她说道:“为夫第一次送你礼物,你怎能不要呢,至少也得选一个。”

    那老掌柜很快就把俩人带着柜台前,柜台上摆着很多大小不一的精美木匣子,匣子内垫以丝绸,上面摆着各式金玉首饰。

    顾含烟在秦牧的催促下,只得选了一对赤金垂心耳坠,这应该是最便宜的了。

    “掌柜的,这个多少钱?”秦牧问道。

    那老者又推了推眼镜架子,往店外望了一眼,然后反问道:“敢问公子是付银子还是付宝钞?”

    秦牧一听来了,轻松地问道:“银子多少?”他故意在“子”字后面间隔了一下,让人乍听起来就象是“银子,多少?”的感觉。

    “公子,这赤金垂心耳坠精巧无比,工艺精湛,全由赤金打制,如假包换,贵夫人貌若天仙,配这对赤金垂心耳坠正合适,本店是百年老店,童叟无欺,只收公子二十两”

    “给你。”

    “呃公子,本店”

    “不收宝钞?”

    “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公子刚才不是说付银子的吗?”

    “谁说付银子了,我是问你银子多少?银子那东西你不嫌重本公子还嫌重呢,有了宝钞谁爱带那个?呐!大秦律明文规定,一贯大秦宝钞当一两银子,一千枚铜钱,这是二十贯宝钞,你收好。”

    老者还想说什么,见门外刚好的江宁县的衙役走过,连忙收声,自认晦气地收下两张面值十贯的大秦宝钞。

    秦牧带着顾含烟刚出店门,就听到背后那老者对店里的伙计叫道:“卢二,快拿这宝钞到汇通银行去兑出银子来,快去,快去!”

    秦牧当着没听见,带着顾含烟径直上轿,沿着秦淮河岸边往西水门方向行去。顾含烟上轿后似乎想说什么,小嘴张了张又把话咽了回去。

    秦牧抽出一张十贯的大秦宝钞来,笑着问她:“见过这宝钞吗?”

    “没见过。”她那烟眸飞快地瞟了秦牧一眼,又低下头去,“但但是听说过。”

    “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无赖?”

    “没没有。”

    “放松一些,瞧你说话吞吞吐吐的,对了,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瞧瞧,你该不会是舌头短吧?”

    这回顾含烟的螓首真的垂到了胸脯上了,隔着衣裳看来,她的酥胸应是那种大小适中的半球型,这年头没有垫高的文胸,大小高低货真价实,很容易判断。

    秦牧不忍再逗她,柔声问道:“还想买什么?”

    “不买了。”这回她总算说了句完整的。

    秦牧揽过她纤弱的香肩,闻了闻她身上醉人的幽香笑道:“咱们说过了要把这些钱花完的,本王难得有时间出来一趟,你就当是陪我散散心好吗?”

    顾含烟被他揽住时,身体突然绷紧,随之慢慢柔软下来,然后轻声答道:“奴真的没有什么想买的,秦王要买什么,奴陪着就是了。”

    秦牧体贴的举动,平和的口气,让她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有了温暖的感觉。

    特别是他看上去很随意的亲昵举动,不知不觉间拉近着双方的距离,让顾含烟很快觉得他不再是那么陌生了。

    这年头的大家闺秀,很少有机会出门闲逛,但在内心深处,谁又不想出来看看呢?

    能得夫君带着出来,更是难能可贵,这一天足够她铭记一辈子了。

    秦牧带着她,沿街行去,不时进店买些东西,其中在一家叫“金陵画寓”的字画店里逗留得最久;

    顾含烟也破天荒地主动提出买了两幅画,一幅《兰亭雅集图》,一幅《琳宫晴雪图》,两张图的落款都是“张宏”。

    据说这个张宏是苏州人,属于吴门画派的中坚人物,不过两幅画加起来也就卖四十贯。秦牧眼都没眨一下就买下来了。

    在各个店里,秦牧遇到的情形和金珠店里遇到的基本一样,店家都不情愿收宝钞,虽然畏于律令,不敢不收。但同样一件商品,如果是你说是付宝钞的话,价格会贵上百分之五。

    换句话也就是说,大秦宝钞才刚发行,就已经贬值百分之五了。

    秦牧随后带着柳含烟特意走往汇通银行,看到银行外挤满了人,几乎都是拿着宝钞来兑换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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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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