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君子有什么高明的想法?”

    挑了一筷子意面咀嚼着,在咽下去细细品味之后,折子蔚才意有所指道:“忆宗师觉得波旬能控制的住那具身体吗?”

    “嗯……你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忆秋年先是微一怔神,细作思考之后猛一皱眉,醒悟道:“闻人然体内根本不是只有一魂一意识,而是有两魂在其中吧?若是万一露出马脚折损两魂,你这一魂怕是也保之不住。纵有神源养魂,也要数十年才能彻底养复苏醒。”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付波旬这种不可寻常视之的对手,哪有什么稳妥之策?”

    见忆秋年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折子蔚长吁了一口气,放下筷子接着说道:“当日我要脱身,并不是一点都没有办法。可是波旬持之以恒的追杀,苦境无人可以承受。菩提界初战,我四人队波旬而言非除不可。就算对付我没有得手,那忆老与欲老你们呢?与其一味逃避,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从他们内部分化更好。”

    若非前路尽绝,谁愿意冒险行事?不知活了多少年,忆秋年早知其理,当下叹息道:“哎,那你又如何确定解决了你之后,波旬的下一个目标不会放在我和欲苍穹之身?”

    “世上哪有万事亲力亲为的领导?现在欲界多了闻人然可用,这边最少要派一个人挡住他不是么?纵然梵天前辈掌控五莲之力,光凭一两人也无法阻挡波旬,更遑论被菩提弓射出灵佛心了。”

    武力不够脑力补,背后有粽子点拨,而今又能置身局外旁观,折子蔚的眼光却能比起以前更为长远,侃侃而谈,“如此一来,波旬心头大患已解,心神定然有所松懈,转将注意放在梵天之身。若能在十余日后将之击毙,彻底了结锥心之患,世上再无波旬对手。”

    目光放在折子蔚的脸上,忆秋年摸了把胡须,脸色略带古怪地说道:“你现在是转行了吗?”

    “那可不是?我很多年前把江东儒林给玩坏了,现在这个身份假假的也是个掌阁呢,做儒门的人能不是一肚子坏水吗?”

    “免得意,小心翻船哦。”

    “翻船也死不了。”

    见折子蔚信誓旦旦的模样,忆秋年也不多提醒什么,咳了一声问:“你要怎样对付波旬?”

    “自然是从女琊下手。”

    “女琊?”

    “是啊,女琊,谁让她最好忽悠,最好挑拨?波旬三体之中,女琊实力居二,地位在三人之中却是最低。阎达以武力和权威主宰欲界,迷达以谋略取信众人,唯独女琊的地位最是尴尬。”

    “波旬有那么容易被挑拨吗?她之身份如何尴尬?”

    “一个经受洗脑,又被波旬用一命亲自镇压的人,如何会被怀疑?此事我自有计较,您老放心便是。”

    折子蔚面色淡然,自顾自地说道:“女琊实力不及阎达,脑子又是一根筋,脾气直的不似匪类。欲界行动的时候,迷达指哪打哪,女琊整是一个高层战将,哪有一点魔佛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哪里弄来这么多消息,但忆秋年一向很信任闻人然,忆秋年点头算是认可,想了想又转而问道:“嗯……话虽如此,不过你既知道三灵共体不可分,分化之策也未免太看清波旬了。”

    “我不一定需要分化波旬啊,欲界又不是只有波旬不是么?”

    “你待如何?”

    “丹青剑在我这,以闻人然的实力,寻常武器波旬拿不出手。如果闻人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了女琊,掌握了欲界的象征波旬剑,忆老觉得欲界的教众会怎样想?而以女琊的个性定不会服输,可若败了一次不够,女琊次次都失败了呢?被拉下神坛的魔佛真的值得教众期待?到时候可就有意思了。”

    这种事情任何人去做,都不会比被擒的闻人然更有效果。若非察觉当时波旬并无杀心,闻人然肯定苦求脱身之策,现在也未必会被捉进欲界。

    而在废了这么大工夫之后把闻人然抓在了手里,洗脑之后多了一个“听话好用”的手下,只因为小小的缘故就下令杀人,波旬自己能不能转过这个弯都难说。当然,有阎达这个主张消除一切变数的领导在,闻人然的处境也不会十分有利就是了。

    其中的风险之大不言自知,谁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安然活下来,忆秋年心底担忧,面上还是不露声色,语气平淡地警示道:“你这样做会更加危险。波旬为了消除内部不和,终有可能拿你开刀。”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咱们和波旬之间更没有妥协的余地。一个月之内送不走波旬,死得可不仅仅是中原正道。就算咱们能够侥幸脱生,躲躲藏藏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眼神坚定而认真,折子蔚语气决然,全无动摇意志的可能。

    现在没有上官奇缘去和阎达弹琴说爱,欲界扩张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也只能亲力亲为做做二五仔了。

    不过深入敌境到这种程度,对于闻人然来说也是第一次。弄不好小命就得玩玩,心里面总归有点悬。

    忆秋年不解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弄一具身体出来?”

    “哎,我想专心对付波旬,可惜有人不让我安稳呐。天岳抢先浮出台面,不好好意思一下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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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天壁前,妖族王者静立深思。白无垢与天魔亲自来过犴妖族,详述过他们对天岳的看法。

    不过作为一族首领,犴妖族却必须更为更谨慎。毕竟犴妖族的势力不比其余两界,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灭族之劫。

    苦思良久无解,犴妖神浓眉一轩问道:“妖后,你对天魔的意见怎样看?”

    “吾认为天魔之言确实有理。”

    像是想着其它事情出神一般,妖后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紧蹙的眉头挤出挥之不去的愁绪,仿佛在担心着什么一样,妖后躬身答道:“上回宕月刀来的莫名,去的更是莫名,连吾儿也失了下落。鬼阳六斩刈的消息更是空穴来风,偏偏冥界之人对其信服不已,其中必有蹊跷。而这次一向不管世事的天岳,作风与往日大行径庭,竟主动与欲界配合围攻一页书,实在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你在担心黑衣?黑衣的资质世上少见,待天忌与波旬之事结束,犴妖族定会倾力搜寻。而那人即是夺物抢人,可见并非有心动杀,你就不用多虑了。”

    未能看穿妖后的伪装,犴妖神安慰了几句,续又说道:“至于天岳……你之前所言确实不错,但吾早先派人去请教天岳仲裁。他们的答复是利用欲界剪除正道力量,对我冥界而言更为有利。毕竟闻人然那个人,对冥界而言太过危险了。”

    “这倒也是……可惜犴妖族抽身得太快,不能得到更多关于欲界内部的消息。”

    天岳答复的言辞初看有理,可是深思之后却又漏洞明显。若是剪除正道一方势力,天岳又何必不与小三界通报消息。此时给出推诿掩饰之词,却是难掩不正居心。

    其中关节犴妖神不会看不出来,妖后更不是三岁小童可欺,只是总有一股不协调感不知出自何方。

    再说闻人然被波旬擒拿而非击杀,似乎并不能算是剪除了正道势力吧?天岳这般资敌又是何苦来哉?

    越想越是无解,妖后干脆放弃思考,继续回话:“妖神,无论天岳是友是敌,犴妖族皆无必要趟这趟浑水。正道与欲界咬得再狠,又与我犴妖族有何关联?在欲界势弱之前,小三界皆无动作的必要。”

    “不错,诛天既为了之前的动作偿命,犴妖族与魔界也无化不开的冤仇,保存冥界势力留待日后争夺霸业才是正理。”

    “妖神睿智。”

    争夺霸业……见识过太多高手冷静之后的妖后,当下却不会产生这种念头。不过犴妖神非要作死,妖后也没准备拦着。反正犴妖神要是不幸身亡,刚好让黑衣剑少继任犴妖族的族长,这样完全符合妖后的心意。

    两人之间干巴巴地说了几句,什么结论都没谈出来,忽见犴妖族一员小跑着上殿:“禀报妖神,殿外有一人号称江东儒林掌阁,有事欲与妖神商量。”

    “江东儒林……儒门天下的麾下组织,难道来人与闻人然有关?”

    低声念叨着,犴妖神看了一眼妖后,挥手传令道:“带人入内吧。”

    “是。”

    又稍等了片刻,白衣儒服之人不疾不徐地跟在传讯之人身后上殿,谦和的气质望之便让人多出几分好感。但这人妖后并不熟悉,而闻人然被波旬捉拿又是天下皆知的消息,不由对这人来意一时心下存疑了。

    “天地之塞其体,乾坤之帅其性,太虚无形,无心成化,是为气也。清藻郁彬折子蔚,见过犴妖族之主。”

    “免礼,吾族与儒门素无瓜葛,妖族与人族更是少有交往,你来我犴妖族究竟有何贵干?”犴妖神直截了当问道。

    “妖神勿急,想必妖神已经猜出吾与闻人前辈有所联系。早在数十年前,江东儒林前掌阁易伯书一步行差,自甘堕落,遭古圣阁极刑处置。而吾受龙首破格提拔,前往六庭馆深造,曾受闻人前辈悉心指点。子蔚冒昧造访,实乃儒门教母所托,替闻人前辈送几封书信。波旬降世以来,他曾有言若他有一日不幸出事,便将其中一封转交妖后。”

    妖后抢先开口问道:“闻人然的信……阁下可知内容为何?”

    “在下仅是传信之人,如何知晓信中内容?此地终是妖族地界,为了避嫌吾便不再久留了。”

    相比起一个送信之人,犴妖神明显对信中内容更感兴趣,轻轻地抬了下手算是致意。

    “告辞。”

    折子蔚上身半躬,右手中的墨玉如意,不经意间闪过一阵微光。巧设的角度之下,妖后紫瞳见了顿时心下了然,当即紫袖微抬道:“阁下费心尽力来到妖界,为表吾族对儒门之尊重,权妃你便代妖神送客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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