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缘意识到自己存着不该有的念想之时,内心骇然,波涛澎湃,他乃大盛朝唯一的异性王府的大公子,身份尊贵,明眸皓齿的少年郎,不容亵渎,何需自己微不足道的同情?见二人神色忧虑,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齐缘不由嘲讽自己,大战在即,你竟顾虑私情?

    高瘦的林竟川一张冷脸愈加清冷,他本不爱笑,仕途多舛带给他太多打击,以至于心情郁结多年不得终,也便习惯了寡言察色,淡漠阴郁,一开口被冷风呛着,右手握拳拇指食指交圈捂着抠鼻,狂咳不止,似乎多了些许生气,也真是些许。

    在陈慕柯看来,林竟川确实需要解开心怀,人生谁没个难过的坎儿呢?他就是纯粹想太多。他自小灌输入脑的是四书五经的思想教育,将世界看得过于美好,她觉得他的参军之路走得应该是正确的,倘若他能活下来的话。

    残酷无道如战场,海阔天空如战场,还有什么地方比战场更历练人呢?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几经生气之人终究是不会被困住的,毕竟比起生死,落第算得了什么?

    林竟川修长瘦骨的手几处划伤,带着淤青,心道自己一直是强撑,而谁人不是呢?譬如林竟川齐缘几个,都不敢出事呐,不敢有毛病,他们各自肩负职责,负担只会愈加沉重,一旦倒下,诺大的烂摊子谁人来撑呢?

    自从老祖母逝世她似乎忽略了周围许多人,陈慕柯心生歉意,远山眉皱起,“是我疏忽了,城楼风大,回去再议吧。林守御保重身体,燕盛恶战未停,我可离不了你。”

    林竟川刚来之时适应不了北边寒气,那时偏偏他自暴自弃,闹出个肺病来,一到冬天咳嗽是常事,他本习以为常了,不想将军突然来一句“离不了你”,毫无掩藏,他颇受宠若惊,上次听到此话还是离家前母亲在叮咛,母亲遥远的温婉的嗓音与将军低沉沙哑的声线重合,竟无丝毫违和感,太温暖。林竟川顿愕,良久,醒悟过来已见齐缘手抓拳头大的夜明珠走在前面为将军带路了,他慌忙跟上。

    一路上齐缘林竟川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并肩而行,中间是陈慕柯的青釉小篷,陈慕柯这人也够犯贱的,青釉小篷是青风在沁州之前买的,一路紧赶慢赶无暇顾及细节,自到宁州,便有功夫换辆车了,青釉小篷车颠簸,她骨头差点没散架,且噪音大,她一路睡眠齐差,偏偏她还坐惯了不愿换了。

    将军仍旧神色淡然,瞧不出话里带着奉承之意,而他出身、官阶本就高于林竟川,完全没有阿谀奉承的必要,而瞧他清贵俊逸的模样,完全透着仙骨气息,方才那番话似乎从未自他口中而出,一切不过林竟川的幻觉,他颇为纠结,将军这是……?

    一行三人直接回了陈慕柯暂时所居的景州知府外院,依次落座后,她照例坐于首座,盛朝以右为尊,齐缘军衔比林竟川的低,二人分坐左右,青萝上前奉茶,而后莲足轻转,悄无声息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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