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窸窸窣窣开始站队,这边纪挽歌无声无息的将头往彭厉锋的怀里埋了埋,倒不是刻意的亲近,只是觉得心中微微有些泛疼。

    棍棒是彭厉锋身边的亲随,从小一处长大的情份,虽是下人,但是地位却是非凡的。纪挽歌相信在彭厉锋面前,是从不会有人这般为难棍棒的,但只是没想到彭厉锋不过是离开了几日,这彭家军里面就生出这样的变故来。

    人心,确实是这天下最难谋划的事。

    彭厉锋一张冷漠的脸有些松懈,低头在纪挽歌的头顶轻吻一下子,其实眼前的事在彭厉锋看来却不是那么不可置信或者伤人心的。

    彭躬之去后,彭厉锋接手彭家军,当时那样的时势自然是不会有人闹起来的,但是现在却是不同了,那时候彭家军不过是大夜朝的军队,夜宸帝忌惮,楚国军队虎视眈眈,这样子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紧跟着彭厉锋才能保住性命。

    但是现在,夜国已经在彭厉锋的掌控之下,也就是说整个夜国都是彭家军的了,彭厉锋没有称帝,自然就没有了很多封赏,这很多人看来彭厉锋要是登基,他们就能封王封爵,但是这其中还有一些人认为,他们能推开彭厉封自己做皇帝。

    现在的天下已经乱了,彭厉锋并不是皇族,没道理他能做得皇帝,其他人就做不得了。

    彭厉锋扯扯唇,他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以前对他父王的手下都是毕恭毕敬的,只不过是看在这些人都是跟着恭王府行走的面子上,却不知竟然让这些人生出比他这个正经主子还尊贵的心思来。

    那边站队已经完成,大多数人还是站在棍棒身后的,武将,重义的人多,彭厉锋一直以来虽然手段强硬,但是却还是不得不让人承认他是一个好主子,尽力的维护他们这些战将,如果彭厉锋真的是个暴虐的人,这一次彭厉锋就不会自己只身进了巫山,而让他们在外面安享太平。

    对于高兀,他们这些家生子哪里有不清楚的人,从小彭厉锋不在老恭王身边,所以他们这些半大小子都是跟着老恭王长大的,因这些孩子与自己的儿子年龄相近,老恭王对他们自然也是颇多照顾,可是这个照顾也不过是看这帮子虎头虎脑的孩子可爱,才会多上心几分,到底老王爷心中最疼谁,不言而喻。

    但是偏偏高兀有些拎不清,觉得自己在恭王眼里其实比彭厉锋这个并没有在恭王身边呆过几年的世子看重,这些日子看着彭厉锋一呼百应,高兀自然是不服的,彭厉锋对彭家军做过什么?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彭家军里的家生子,从小便是在军营里长大的。

    也有一小部分人站在高兀身后,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彭厉锋还是有些看不透,平日里待这些人都算是不薄,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们站在了高兀的身后。

    彭厉锋有些心寒,这可都是在战场上过命的兄弟,是生死关头将后背托付的人,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世上从来都是如此,人心不足蛇吞象。

    棍棒也不想在纠缠下去,只说:“你可看清了,你的人数少,快回去待命吧,别在闹了。”

    这话其实是棍棒心软了,高兀虽然有些可恶,但是到底还有这么多年在的情份不是,这一次能被彭厉锋调来的,那一个不是他们的心腹,只不过在这样的心腹里出现了高兀这样的人,实在是令棍棒都有些头疼。

    这可是最核心的一批人阿,彭厉锋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棍棒如何能不知。

    怎奈高兀却不想就此罢手,振臂高呼道:“王爷可是老王爷最后的血脉,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等着,坐以待毙,还是”高兀瞪向棍棒,“还是你小子隐瞒了什么,是不是王爷已经没了!”

    这话说的可真是恶毒,棍棒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兄弟情谊,跳起来就要跟高兀打架。

    “嗯哼。”彭厉锋冷冷的一声。

    所有人都定住了,就像是慢镜头一般的,大家缓慢的扭头看过来,果然看到沉着脸的彭厉锋,他就站在不远处,似乎已经站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暴怒的迹象,但是这样的王爷却是更大家更加的恐惧起来。

    纪挽歌站在彭厉锋身后,彭厉锋出声,她就转头往一边走了,这样的场合,实在是不适合她在旁边。

    免得到时候有人拿她这个女人作伐子,又是扯不清的事情了。

    现在纪挽歌倒是对另外一件事情很是关心,刚才言语间她听到那高兀说,刀剑现在一幅死人样子,这可算是戳到了纪挽歌的穴道。

    一路走到刀剑住的帐篷外面,纪挽歌就听到里面的哭声,原以为是白银在哭,却没想到静心停下来却是景叶紫的哭声。

    “傻瓜,哭什么呢?我真不是还咳咳没死”刀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但是却也带着浓重的笑意。

    景叶紫的性子其实是不怎么爱哭的,这些日子她对刀剑虽然不再那么排斥,但是要说为了刀剑哭,这还真是第一次,景叶紫强势的打断刀剑的话,恨恨的说:“我可不是为了你,这还不是你现在这幅样子,外面那起子人便要来生事,我念着挽歌,这才有些难过。”

    这几日他们几个人可算是身心疲惫,先是刀剑中毒,要照顾,然后就是担心彭厉锋与纪挽歌,这提心吊胆的,最后就是早上才集结到这里的彭家军。

    景叶紫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来了不想着跟他们一条心担心彭厉锋他们,但是第一时间就闹了起来,说刀剑这幅病歪歪的样子,说不得彭厉锋也已经中毒,要是这样子的话,他们可就要不管不顾的杀进山里去了。

    这话说起来前后矛盾的很,但是景叶紫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姑娘,一看那些闹起来的人,就知道这怕是夺权的来了。

    也是他们这里原本刀剑的在军中的威信是比棍棒大的,无他,刀剑平日话少,拳头也是硬,很多明面上能立军功的活,都是刀剑去完成的,当年老王爷还在的时候,对刀剑也是多有倚重。

    但是棍棒不同,棍棒平日里嘻皮笑脸,做得事情多是上不了台面暗地里下黑手的事,所以在大面上看起来棍棒可不如刀剑这么有威势。

    现在棍棒一个人面对那些人,要说景叶紫不担心都是不能够的。

    刀剑却有些吃味的说:“我还想着你是心疼我所以哭,却原来事为了那个臭小子。”

    纪挽歌简直要抑制不住的笑出来,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木讷的刀剑,分明是油腔滑调的登徒子,纪挽歌板着指头算了算,怎么说,她与彭厉锋离开也不过几日的时间,却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大的变化。

    景叶紫显然是被刀剑这般话语说的多了,这时候反倒不恼,只是说:“这都半个月了,你这毒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呢,若是挽歌他们还不回来,可要怎么好呢。”

    半个月?纪挽歌愣住了,他们哪里走了那么久的时间呢。

    在山中找了三,四天,然后进巫山也就呆了三天,哪里有半个月之久。

    纪挽歌一时有些愣住了,身后响起惊呼声:“小姐!!”

    不用回头,纪挽歌都知道来的是谁,这世上能叫自己小姐的,可不就是家中那两个丫头嘛。

    “白银。”纪挽歌回头对着白银笑。

    白银一时又哭又笑,这些日子,他们几个人可真是担惊受怕的厉害,现在看到纪挽歌全首全尾的回来了,哪里还有不开怀的道理。

    白银这一句,自然是惊动了里面的人,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后,景叶紫探出头来,看到纪挽歌也是激动的不得了的样子。

    “挽歌!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话说的亲昵,纪挽歌觉得倒是很受用些。

    被两人拉着进了帐子,看到刀剑,纪挽歌倒是冷吸了一口气,刀剑哪里还有半分早先的英武,那样子简直比死人也不差多少了,脸色白中泛青,吓人的很。

    怪不得刚才景叶紫会对着她哭,纪挽歌急忙转头看向白银,“这是怎么回事?”

    白银沉默了一下,但是还是对纪挽歌说,“请小姐伸出手来。”

    纪挽歌想着必是有些缘故的,所以就大方的伸出手去,却不料,白银的秀眉蹙起,咦了一声后,有些吃惊的说:“小姐身体康健,并没有半分中毒的迹象。”

    纪挽歌疑问的看着她,这不是应该的嘛,却又听白银说:“可是为什么刀剑从山中回来就重了剧毒,这些日子我给他灌了多少祛毒的药,都是无济于事。”

    这个

    纪挽歌也是有些疑惑,她当然相信白银的医术,也相信他们不会骗人,那么,为什么她进了山没有中毒,但是刀剑却重了毒呢,这真是令人不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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