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孩子们由余心乐和大山伯伯领着,进入林家后山采摘野菜,由于天子缘和天子墨斗气打架,还伤到了裴老爷子的胡子,故两个小家伙第一天到学堂,就开始受到了惩罚。

    当初修建学堂,由于山体,不好打井,故学堂里的用水问题,比较困难,通常都是天洪烈带着大孩子到林家水源井口出担水,一是满足学堂的需要,二也是锻炼孩子们的体魄。

    天子缘和天子墨所受的惩罚便是担水。

    两个水桶加在一起比天子缘还要重,天铭羽和天铭俊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如同斗鸡的熊孩子,在一旁监督。

    “喂,笨小子,你一个人抬一个水桶都抬不动,还想挑两个水桶,你是睡觉没睡醒吧!”天子缘望着天子墨正拿着扁担想要把两桶水挑起来,抱胸坐等着看天子墨出丑。

    “哼!”天子墨红肿着两个眼睛,脸上还有几处抓痕,看上去颇有些狼狈和滑稽。

    天子缘歪着脑袋,看了看日头,想到今天要是不能把学堂的水缸挑满水,明天还要挑一天,咬了咬牙,走到天子墨身边,“笨小子,咱们合作吧!”

    天子墨试了好几次,见两只水桶在地上纹丝不动,自己却已经累得快要没有力气,扔下扁担,蹲到一边,不想搭理天子缘。

    “笨小子,难不成你想明天还挑水,就算你想,本小姐还不想呢!”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罚来挑水,丑丫头!”天子墨等着眼睛,突然站起身,吓了天子缘一跳。

    “你还想讨打是不是,要不是你扯我太祖爷爷的胡子,我会打你吗!快点,愿不愿意合作,我爹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我们两个人被罚,要想明天不继续挑水,我劝你最好听我的!”天子缘双手叉腰,女汉子形象彰显无遗。

    天子墨看着不远处的两个水桶,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

    “果然还是你家女汉子厉害些,我家那个臭小子因为去年被考进学堂,回家后被我家老头子天天训叨,这回,不用我多说,他都会努力!”天铭俊端着茶杯,乐的高兴。

    在王府,小时候,老头子对这个宝贝孙子那宠的简直是无法无边,在整个王府,甚至京城,那是“横行霸道”,好不容易到了六岁,因为舍不得,就留到了七岁,才扔到学堂来了,结果还没通过考试。

    天洪刚正想着孙子不在身边了,带着裴舒菡出门游玩一番,如今天阳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自己这个定永王爷终于也能偷个闲了,朝事上有儿子,家事上有媳妇。

    可是好梦不长,行李还没收拾好,熊孙子又被送了回来,这对于定永王爷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

    更可恶的是,天洪恩每天在他面前夸耀自家的孙子天子晨,明明比天子墨小了两岁,却一次就通过了林家学堂的考试。

    天洪刚这个怒啊,从那以后,每天回家就在天子墨耳边念叨,一直念到今年二月,天铭俊带着天子墨出发往清溪镇来,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天洪刚还在天子墨面前长篇大论了一番。

    天子墨忍受了自己爷爷长达一年的念叨,再也受不了了,为了能不再回到京城,受到爷爷唐僧般的念叨,天子墨心里暗暗决定,自己无论如何,今年都要留在林家学堂。

    “我家宝贝女儿从小就厉害,这林家的孩子,个个以她为首,干了坏事,有安弘几个给她背黑锅,捅了篓子,有安辰几个给她擦屁股,纯儿都管不了她,送到学堂,就是让她好好吃点苦!”

    天铭羽看着自己小小的女儿,眸中的宠溺源源不断,但是爱女是一方面,教育又是另一方面,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对了,前几日,颢传信过来,说是刘尚书家的女儿看上了大头,正往玉香县而来······”

    “嗯,是有这么回事,去年大头上京述职,与那刘尚书家的女儿有了一面之缘,在京城就到王府找过大头好几次,大头都拒而不见,没想到那刘小姐倒是坚持!”

    “这刘尚书好像是七皇子的舅舅,他会放任他的宝贝女儿来玉香县找大头,这里面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天铭羽面上染上一抹冷笑,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茶。

    “可不是,人家可是打着一张好算盘呢,让女儿追到玉香县,呵呵······听说那刘小姐还放出了话,要来林家找平安公主理论呢!”天铭俊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俊堂兄,谁要来找我理论啊?!”林纯担心女儿,故急忙把儿子哄睡之后,就匆忙下了楼,到了花园。

    “纯儿,子楠睡了?”

    “睡了,俊堂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林纯看到花园水源井口那,两个小家伙正接着水,往水桶里倒,笑了笑,转头看向天铭俊。

    天铭俊把刘小姐追着大头来玉香镇的事情说了一遍,“人家刘小姐在京城就放了话,说是要问问你,这林家上无父母长辈,理应由长子当家,你这长女已经出嫁,为何还霸占着林家的产业和房屋,甚至不让弟弟成亲!”

    “噗······”林纯一口口水喷了出来,“这刘小姐是脑子有病吧!”

    “其实大家都这么觉得,只是这刘小姐不自知罢了······”

    “笨小子,行了,不要再接了,咱们俩人小,最多只能抬半桶水,快点把塞子塞上,走啦!”天子缘看着自己水桶里的半桶水,拿起地上的扁担,从水桶中间穿过。

    天子墨塞好井口的竹管口,走过,和天子缘一人一头,抬着水桶往后山的学堂走。

    两个小人是一步三晃,跌跌撞撞,走不到十米,就停下休息一会儿,天铭羽几人都跟在后面看着。

    “羽,照他们这么抬,恐怕抬到明天早上,也不能把学堂的水缸抬满了!”林纯虽心疼,但这次却没有同情自家女儿,打架本就是不好的事情,不管因为什么,动手总是不对。

    “其实余先生也就是让他们学会相互帮助,两个小家伙火性太旺,必须好好磨磨!”天铭羽看到自家宝贝女儿手掌都被扁担磨红了,眼中闪着不忍。

    “累死我了,笨小子,咱们去找人来帮忙吧,这水桶也太重了!”天子缘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天子墨把半桶水倒进水缸里,喘着气,提议道。

    “找人帮忙要是被余先生发现了,到时候加倍惩罚我们怎么办?”毕竟还是年长两岁,想的要多些。

    天子缘转了转滴溜溜的大眼珠,狡黠一笑,“喊你笨小子,你还真是笨,余先生罚我们挑水,也没说不让我们找别人帮忙啊,他只说让我挑满水缸!”

    林纯听着自家女儿抓着余先生说话的漏洞,想着减轻自己惩罚,有点哭笑不得,天铭羽和天铭俊倒是点了点头,对天子缘的提议,表示赞同。

    “好啦,你就被担心了,反正余先生没说,到时候他要是狡辩也没有用,你看你和我的手都磨红了,这才抬了半桶水,走了一趟,要想把这水缸挑满水,我怕我们俩的手都要脱皮了,我可不想!”

    天子墨有些动摇,看着天子缘搓着自己的手,也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手心。

    扁担虽经过长期的使用,早已光润圆滑,但是对两个小家伙来说,抬着半桶水,走了近四五百的路,摩擦的多少是有点疼。

    “那好吧,女汉子,那我们去找谁来帮忙,你的安辰哥哥他们都不在,林强叔叔和小虎子叔叔他们都在学堂上课,难不成你想······”天子墨把头转向天铭俊和天铭羽的方向。

    “果然是个笨小子,你觉得我爹和你爹会帮助我们吗?他们是来监督我们的!傻瓜!跟本小姐走吧,今天本小姐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天子缘仰着小脑袋,站起身,很大气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带着一头雾水,挂着满脸不信任的天子墨往学堂的武场走去。

    “羽,缘儿这是要去武场找人?!”林纯有点惊讶,不知道自家女儿到底是要唱哪一出。

    “走,跟过去看看!”

    武场里,安武和安和正在教几个孩子练习暗器,天子缘带着天子墨,偷偷摸摸的从侧门溜了进去。

    一些功底较好的学生一般练完两个时辰后,就可以自由活动,或是坐在一边歇息,并看着其他人练习,从中取长补短。

    天子缘来到几个休息的学生身边,挨个不知道跟几人说了些什么,几个学生都一脸欣喜的跟着天子缘出了武场。

    “小师妹,你今天刚来学堂报到就被罚挑水,肯定是犯了不小的错误吧!”

    “才不是呢,都怪这个笨小子,算了,不说了,咱们还是快点去挑水吧,不然在余先生回来前挑不满,我就不能来学堂上学了!”天子缘嘟着嘴,眼都不眨的撒着谎。

    “女汉子,你怎么······”天子墨听到天子缘的话,有点奇怪。

    不光是天子墨,天铭羽三人也很奇怪,余先生明明说的是,今日挑不满水,明日就接着挑,这丫头怎么······

    “你傻啊,要是不这么说,他们就不会帮我挑满了,我刚才和他们说,只要他们帮我们挑水,我就给他们讲我娘写的最新武侠话本,要是他们为了听话本,故意不给我们挑满,那我们明天还是要求助他们,到时候我还要再给他们讲,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学堂上学啊!”

    “现在我直接说挑不满水,就不能来学堂上学,不能来学堂,就不能给他们讲话本,这样他们就会快快的帮助我们挑满水,而且我也只需要给他们讲一次话本就行了!”

    天子墨听着天子缘的解释,半懂半迷糊,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天子缘身后,为了这次能顺利进入林家学堂,不再回家受爷爷的念叨,天子墨选择了和天子缘“狼狈为奸”!

    “这个鬼丫头,也不知道是谁把她教的······”林纯哭笑不得,一方面为自己女儿的小聪明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为自己女儿的小手段感到无奈。

    “羽,你家丫头不简单啊,看来这皇伯父和裴二爷从小把这丫头教的实在是······难怪我家臭小子不是她的对手,这一忽悠,就成了小跟班了!”

    天铭羽笑着,看着自家宝贝女儿,没有说话,目光中反倒多了几丝担心。

    如今缘儿还小,尚且不知道人心险恶,若是以后出门在外,遇到阴险狡诈之人,这点小聪明,显然还是太嫩了些。

    要是林纯和天铭俊知道天铭羽的想法,恐怕要抓狂了,现在天子缘才六岁,有如此心机还算嫩的话,那究竟什么样才算狠?!

    不过林纯和天铭俊或许也不会明白天铭羽内心的想法,女儿毕竟是女儿,要是在外面吃了亏,有可能会是一辈子的创伤,唯有她自己强大起来,走在别人前面,才能避免危机,这不过是作为父亲,对女儿的一种别具一格的教育罢了!

    有了几个十多岁的大孩子帮忙,且几个大孩子又是在林家学堂从小学武,这简单的挑水活计,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稀疏平常,往日里,他们也经常跟着余心乐和天洪烈挑水锻炼身体。

    不到半个时辰,学堂食堂里的几口大水缸就挑满了,天子缘看着天子墨,一副骄傲的模样,让天铭羽看的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终究还是个孩子,心性不稳,遇到一点成就,就沾沾自喜。

    “小师妹,水缸我们已经挑满了,眼看着一会儿就到食堂开饭的时间了,话本今日就不讲了,明日小师妹通过学堂的入学考试,我们再来找小师妹讲话本!”几个大孩子结伴离去。

    天子缘带着天子墨到学堂的大厅里等候余先生。

    “女汉子,你娘要是知道你把她最新的武侠话本说给别人听,她不会生气吗?”天子墨有些担心,担心的不是天子缘会被林纯责骂,而是担心自己会被天子缘连累,在天子墨的影响中,林纯这个婶婶对他还是很好的。

    “我娘才不会呢,每次我娘写完话本都会念给我听,话本里不仅仅有故事,还有很多道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今天我俩的惩罚是完成了,不管明天余先生给不给我俩重新分组,你都不能再去扯我太祖爷爷的胡子了!不然就算再被余先生惩罚,我还是会狠狠的打你一顿!”

    天子墨点点头,不再多言。

    “羽,你家宝贝女儿似乎对裴老爷子的胡子异常喜爱,这是为何啊?”天铭俊对这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天铭羽脸色变了变,片刻之后缓了缓心神,幽幽的说道:“缘儿出世的第二年,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夭折,不知为何,每每外太公来看缘儿,缘儿便会揪着外太公的胡子不放。

    后来外太公干脆就日日陪着缘儿,让缘儿揪着他的胡子吃饭,揪着他的胡子睡觉,甚至后来有段时间,缘儿一醒来见外太公的胡子不在,就大哭不止。

    后来林家村的老人们都说外太公是福瑞之人,他的胡子自然也是福瑞祥气之物,能保佑缘儿,外太公干脆直接剪了一缕胡子给缘儿天天握着。

    缘儿病好后,听了大家的话,一直认为自己的小命是她太祖爷爷的胡子救得,一直稀罕的不得了,没事就去给她太祖爷爷梳理胡子,保护滴水不漏。

    你家那个小子,胆子可真大,竟敢扯老虎嘴上的胡须,这不······上回离家的那个小子,就无意中碰了一下外太公的胡子,结果就被缘儿追”杀“了七八日!差点没把那小子的头发扒光,你家小子算是幸运了!

    昨天主要是我和你都在,不然缘儿定不会就那么轻易放过你家小子!”

    天铭俊起初听着有点心酸,听到后面越听越无语,合着我家小子被你家女儿打的还不够狠啊!

    千夜离家的小子真倒霉,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家的小子在林家学堂被羽家这个女汉子祈福的如此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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