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了恐惧。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手,谢大师交代过,迁坟之前,任何人不能靠近牌位。



    若张宇此刻清醒,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若事后张宇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伤害了他爸,他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我绝对不能放任张宇去祠堂!



    张礼心想。



    “你跟我回去。”



    张礼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手下用力,想把张宇往回拉。



    他力气大,一般情况下,轻而易举就能拉动张宇,可他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没法拉动张宇一分一毫。



    “我爸在喊我,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见我爸?”张宇语气僵硬。



    “叫你的绝对不可能是张叔,你被迷惑了,跟我回去!”



    僵持间,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会是谁?



    是控制张宇的同伙吗?



    张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慢慢回头。



    “爸?”



    张家大哥没说话,沉着脸上前,“啪”的一声,把一张符拍在了张宇身上。



    “爸,你做什么?”张礼不解。



    “他被鬼迷住了,你这么叫是叫不醒他的。”



    一阵滚烫的热意从后背升起,自脊椎向四周蔓延,张宇的眼倏地闭上了。



    冰寒冷意褪去,手下肌肤逐渐变回正常人的温度,张礼松开手,揉了揉自己被冻疼的手,紧张盯着张宇。



    张宇身体晃了一下,张礼忙扶住他。



    风吹动云层,被遮住的月光落下,张宇缓慢睁开眼。



    先看的是张礼。



    “堂哥?”



    目光移动,看到了脸色阴沉的大伯。



    “大伯?你们这是?”



    “嘶,什么东西,我后背好烫。”张宇反手去摸后背。



    指尖触碰到一个纸状物,被烫了一下,缩回手。



    “我怎么会在后院?我后背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烫?”



    “刚才的事,你不记得了?”张礼讶然。



    “刚才……”张宇捂住有些发疼的额头,“我好像听到我爸在叫我,他说很黑,要我开窗,我去给他开窗,明明很短的一条路,我走啊走,走了好久,都走不到窗边。”



    后背的烫意消失了。



    张宇回头,看到一些黑色的灰从自己身上落下。



    他一愣:“这是什么?”



    “是符灰,”一直沉默的张大伯开口,“你被鬼迷住了,张礼给我打电话,说你梦游往外走,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你没梦游的毛病。”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张大伯走了一截,又返回去,拿了张宇从谢钦辞那买的符追来。



    “还好赶上了。”



    “是啊,还好赶上了,”张礼看着不远处的祠堂,“我打完游戏出来喝水,看你低着头往外走,喊你你不应,叫你你不听,我以为你梦游了,不放心跟上来看看。”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没听到你喊我。”想到自己差一点闯进祠堂,害了自己的父亲,张宇生出一阵后怕。



    “幸好有谢大师留下的符,今晚我们都拿一张,睡觉的时候也不离身,我去和其他人说,先回去休息。”张大伯道。



    本来想找谢钦辞的张宇动作一顿:“大伯,现在不找谢大师吗?万一那东西又来……”



    “你看看现在几点。”



    张礼按开手机,递到张宇面前。



    张宇低头一看。



    凌晨一点十三分。



    “谢大师留了符,应该是想到了这种情况,先回房,若有问题,再给谢大师打电话。”张大伯道。



    “好。”



    “不如我今晚跟你睡一屋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把人送到卧室后,张礼开口。



    张宇想了想:“也好,现在让我一个人待着我还真有些怕。”



    “实不相瞒,我也是有些害怕,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模样有多吓人,我抓住你的手臂跟抓了块寒冰一样,等解决完你爸的事,说什么你也要请我吃大餐。”



    “行。”



    两人不敢睡,紧紧握着手里的符,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直到公鸡打鸣,两人才稍微放下一点心,迷迷糊糊睡过去。



    谢钦辞早上有两场戏,十点就收工了,结束拍摄后,他和导演说了一声,离开剧组。



    时阳荣也想跟着,但他今天戏份比较多,总不能为了这事请假,眼巴巴看着谢钦辞离开。



    袁老板开车过来接他。



    “小程本来也想来的,我没让他来。”袁老板边开车边说。



    谢钦辞:“他没坚持?”



    “坚持了,我没同意,迁坟不是儿戏,他跟追星似的,去了影响不好。”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到了村口。



    时间刚好卡在中午十二点前,做准备工作绰绰有余。



    张大伯带着兄弟姐妹和几个小辈过来迎接。



    很明显,他是张家的话事人。



    谢钦辞先去了一趟张家,取出封住老张魂魄的牌位。



    “谢大师,您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



    一行人到了坟边。



    张大伯带着从村里请来帮忙的人,跟在谢钦辞身后。



    “这就是张家请的大师吗?这么年轻,靠不靠谱?”



    “人家都说了,是老张生前的老板推荐来的,不靠谱人家大老板会推荐?”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飘到谢钦辞耳边。



    “谢大师,他们就是好奇,您别在意。”张宇听到几句,低声向谢钦辞解释。



    谢钦辞偏头,看到他身上隐隐飘起的阴气:“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大师怎么知道?”张宇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谢钦辞,本来打算等迁坟结束再找个时间说,没想到谢钦辞已经知道了。



    “你身上有残留的阴气,应当是遇到了什么事。”



    “谢大师您真是料事如神,昨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张宇说出昨晚发生的事,“还好有谢大师留下的符,还好我堂哥发现了,不然我怕是要酿下大祸。”



    “背后之人谋划了一切,自然不会就这么甘心让你父亲魂魄逃脱,昨晚是一个机会,今天也是一个机会。”谢钦辞看着按照自己要求挖坟的众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情绪。



    “谢大师,您是说,今天他们还会动手?”



    “我有一点没说,你父亲命格好,平日里喜欢做善事,他死后,若埋在对的位置,可荫蔽子孙,保家族兴旺,但埋在这个地方,他的运势全流到了别处,一丝一毫都没分给你们。”



    关于运势流向,谢钦辞是刚才发现的,在第一个人挥锄头挖第一捧土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很微弱的不对劲。



    随着挖掘往下进行,这份不对劲越来越重,直至刚才,谢钦辞陡然发觉,老张的运势,被窃走了。



    那些人动作很小心,若不是按谢钦辞的意识把坟挖开,毁坏了地下的布置,谢钦辞还发现不了。



    坟挖开了。



    黑色棺椁上,一根红色细线非常明显。



    几天过去,红线不但没有一点因为被埋在地下毁坏的迹象,反而如新的一般,在阳光的折射下,流动着诡异色泽。



    红绳绑在中间偏上的位置,谢钦辞大致估算了一下,应当正是棺材里老张的心脏处。



    “谢大师,这根绳子……”



    不管是没有损坏,还是泛着奇异色泽,怎么看,这根绳子都不太对劲。



    “先把棺材抬出来。”



    几个高壮的汉子用力。



    “一,二,起。”



    棺材一点点脱离地面。



    抬至半路,地底骤然出现一股吸力,将棺材往下吸。



    抬棺材的人猝不及防,被这股吸力带倒。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一名大汉惊恐盯着棺材下方:“下面有东西!”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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