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危机算是过去了,不过楚鸾知道,麻烦还会再来,她必须要有所准备了。幸亏此次来的只是麒麟军的领事,若来的是慕容修,只怕她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慕容修得知他派去的人无功而返时,大发雷霆,“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他在屋中踱步,随后肯定道,“此次不能一击必中,要找下次机会怕是难了。”



    思来想去,慕容修仍觉得这是个找到江南十三司钥匙的大好时机,因此在楚鸾看着他亲自带人去而复返时,脸上难免出现几分不耐的神色。



    “昭月郡主。”对方邪魅而又狂傲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楚鸾的府邸,二话不说就往里闯。“本王奉旨前来捉拿贼人,郡主应该不会阻拦吧。”



    听着像商量,做出来的事却半分容不得对方拒绝。



    “方才王爷的人不是已经搜过了吗?您瞧,我这府上还乱着呢?”楚鸾错开身,一个转身,就又走到慕容修前面堵住对方的去路。执意要他去看看那“杰作”。



    慕容修大笑两声,客客气气道,“手底下人不懂规矩,冒犯了郡主,这不小王顺便前来赔罪吗?”说着,又要越过楚鸾。



    “王爷,楚鸾好歹是个姑娘家,你们一群大男人几次三番要乱闯,若是传出去我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慕容修也早有对策,“你和曦云不是好事将近了吗?那也就是本王的弟妹了,谁敢说闲话?”



    楚鸾咋舌,这慕容修好不要脸,之前是他一个劲反对卫离与自己走的太近,现在也是他说什么把自己当弟妹,什么话都叫他说尽了。



    “王爷口口声声说要抓贼人,却只在我这一处来回搜查。就不怕那贼人跑了?”楚鸾今日是打定主意不让慕容修进去了。



    一来二去,慕容修本就脾气暴躁,如今早已快沉不住气,语气略显急躁,“楚鸾,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再遮遮掩掩,恐怕那顾丞相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楚鸾讽笑,“敢问在王爷眼中,什么恶事是与楚鸾没关系的。”



    就在两人胶着之际,就听见那院墙外的街道突然吵闹起来。



    楚鸾和慕容修分别派人前去查看。



    不多时,如意就皱着眉头进来,行色匆忙,“姑娘,不好了。刑狱三司的人来了。”



    楚鸾这下可以确定,这些事情是冲自己来的。



    所幸这次来人是刑卫司掌史裴迪,他念着楚鸾之前救了国公老夫人一事,对楚鸾还算客气。并且答应带走楚鸾一人即可。



    而慕容修还未来得及搜查,又被裴迪一句此事已交由刑狱三司为由让他不要随意插手。最后又把皇上搬出来,逼得慕容修只得愤愤离去。



    当楚鸾被带到大理寺后,就见到已经用过刑的魏长林正被人按在大殿上。



    魏长林也注意到了楚鸾,眉头紧皱,直起了身子想要说什么,又被身后的巡捕按了下去,示意他老实点。



    大理寺卿和赵尚书高坐公堂之上,裴迪站在一旁,三人一同注视着楚鸾。



    即便是如此紧张的时刻,楚鸾依旧不慌不忙,反而先询问起对面三人,“几位大人请我过来所谓何事?”



    大理寺卿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面对楚鸾也不会和蔼几分,“昭月郡主,你可认识此人?”



    楚鸾老实颔首。



    大理寺卿冷哼一声,又问,“那你可知他以前是雁荣坊的手下?”



    楚鸾又颔首。



    “那你知不知道顾大人就是被雁荣坊的人杀害?本官现在怀疑你与雁荣坊之人里应外合,相互勾结!”说的是义愤填膺。



    楚鸾却不以为意,“魏长林虽是替雁荣坊做过事,但他早已改邪归正,小女子惜才,将他引荐给谨王殿下,何来勾结之说?”



    大理寺卿明显不信,“对着一个贼子说什么惜才之心?昭月郡主,你未免也太荒唐。”大理寺卿此人最是嫉恶如仇,楚鸾方才明显是触了他的逆鳞。



    “魏长林谋害朝廷重臣,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楚鸾不相信魏长林是杀害顾鄞的真凶,与他辩驳,“大人,你说顾丞相是被雁荣坊之人杀害,但魏长林已经不是雁荣坊的人了。就算是,你又如何确定这一切一定是他所为?”



    大理寺卿猛地一拍桌案,“证据?杀害顾丞相的那把刀就是从他房里找出来的!而且他的同行也已指认,顾丞相出事那晚,魏长林彻夜未归,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替他推脱?”



    楚鸾也没想到对方这次真是做足了功夫。



    她还想辩白几句,又有人呈上物证。



    “大人,我等在搜查魏长林房间时又发现了这个。”说着,又将一封密函呈了上去。



    大理寺卿一看,震怒,“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赵尚书与裴迪纷纷看过那证物后,都一脸复杂地看着楚鸾。



    她想上前瞧个明白,却被人拦下。大理寺卿扯过赵尚书手中的密函就念了出来:“齐铭当杀,金燕街相侯,事成必有重谢。”



    楚鸾此时觉出事情不对,她杀齐铭之事,除了知夏和府中死士,无人知晓。她也绝不可能将计划告诉给毫不信任的魏长林。对方为什么要准备这样一封冲突的密函?



    正在楚鸾疑惑之际,大理寺卿又怕她不认,命人取纸笔,当场对字迹。



    楚鸾心有疑虑,但还是不信邪,随意将方才密函内容写了一遍。



    呈给堂上三人,赵尚书和裴迪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根据他们的反应,楚鸾也猜出这两封密函怕是字迹也相似了。可是常先生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墨宝,平日参加各种诗会也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字迹,究竟是什么人对她如此熟悉?



    大理寺卿可谓是怒火中烧,“你还有何话说?不曾想你一女子竟有如此歹毒心肠,将齐大人如此残忍杀害。”在他哀叹之际,也不忘逼楚鸾招供,“还不从实交代,顾丞相的死是不是你一手促成!”



    赵尚书在那里坐半天,看着所有证据指向楚鸾和魏长林,一向想着早点断案的他也忍不住劝道,“王大人,这会不会有点太巧了,依我看,还是要查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



    大理寺卿根本不听他的,一个劲逼着楚鸾认罪。



    “我没有杀齐铭,也没有害顾丞相,何罪之有?”楚鸾此时也有了怒气。



    “人证物证俱在……”



    “你凭什么说那些证明一定是真的?”楚鸾反驳,“你也说了,那夜魏长林并不在房中,焉知不是其他人趁他不在偷放进去的?顾丞相之死疑点重重,你如此急于断案,莫不是在替真凶遮掩?”



    面对楚鸾的反咬一口,大理寺卿气得脸色发黑。



    “我没有杀任何人,我不认罪。魏长林也不是杀害顾丞相的真凶,你们却对他动刑,难道是想屈打成招?这大理寺是沉冤昭雪之地,不是徒增冤魂之所!”



    由于楚鸾拒不认罪,大理寺卿最后也没法,只得将两人暂时收监。



    楚鸾和魏长林分别关押,两人隔着牢门相对。不过楚鸾没什么心思看他,二十一直回想这场案件的可疑之处。



    魏长林虽是不忍打扰她闭目沉思,但还是想问清楚,“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你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虽然本领高强,但为人鲁莽,又不擅长旁门左道,要想悄无声息到顾家杀人根本不可能。”



    魏长林:……



    “待这件事一了,你就不必回军营了。”



    魏长林急了,“为什么?”



    楚鸾瞥了他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身为侍卫,最忌讳的就是过问主子的决定。”



    魏长林听出来楚鸾是想让自己为她做事,可他还没答应呢。这女人未免太霸道了些。有些不服气,“老子还没答应呢!”



    楚鸾压根不管,“侍卫守则第一条,面对主子,要用敬语,你得自称属下。”



    魏长林急得想穿过牢房和楚鸾当面理论,“你没听老子说话吗?”



    “魏长林。”楚鸾正了神色,起身与他对视,“大理寺卿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我相信你有改过之心,但若是不以规矩束缚,即便是成了我的手下,也难免会闯出祸来。当是还一个人情,等你什么时候洗去这一身匪气,我自会还你自由。”



    这听上去像是束缚,但更多的是教导、规劝。



    魏长林不解,“你为什么帮我?”



    楚鸾却不再回答。



    ……



    楚鸾出事后,林一立马回了王府将所有事情告诉卫离。



    卫离听后,面露难色,看来楚鸾派沐汐调查杜家的事情还是被其他人知晓,这才急于对她出手。



    楚鸾出事,于林一而言无所轻重,但他却不由自主想起那个柔弱的黄衣女子,若是见不到自家郡主,怕是又要哭断气了,于是多了句嘴,“主子,昭月郡主能救出来吗?”



    “此事棘手,只因对方搜出了关于阿鸾杀害齐铭的证据,他们将齐铭之死和顾鄞遇害联系在一起。若是能证明齐铭之死与她无关,那么剩下的也就迎刃而解了。”可是,他已经知道齐铭之死与楚鸾有关,难道叫他做一份伪证出来吗?自小,太傅和爹娘就告诉他做人当正直,不得徇私枉法。



    卫离陷入两难。



    他又想起楚鸾的话来,“齐铭不是我杀的,但他的死确实与我有关。他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手上沾满鲜血,是死有余辜。我这么做不过是替天行道。”



    良久,他抬头问起林一,“你之前查到,齐铭还有个兄长?”



    “是,此人名叫齐韩,在京城开了家医馆。听说在替昭月郡主做事。”



    齐韩?那他大概猜到齐铭究竟是谁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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