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明寺的寺门前一片混乱。

    围观群众起先还为房俊感到担心,毕竟西明寺出来的这些和尚各个身轻体壮体型矫健,一见便知是寺内的武僧。虽然房俊早已名声在外,众人深知他武力值惊人,但好虎架不住群狼、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数太多,难免吃亏。

    可是紧接着,房俊随着那一句“打得就是出家人”悍然出手,却让大家目瞪口呆之余,终于见识到了房俊的真正实力。

    “不愧是咱长安城第一号大棒槌,这身手,啧啧啧,没谁了!”

    “听说房二这个棒槌的外号是有来历弟,据说那家伙什儿像个大棒槌……”

    众人大汗。

    自古二楼……

    “那可不?人家能纵横长安,你当是唬人啊!”

    “你这话我不爱听,人家房二可不仅仅是窝里横,在西域也横!率领着神机营在西域大破突厥狼骑的时候,人家也一点不怂,每战必前,那是这个!”

    这人晃了晃大拇指,一脸钦佩。

    “就喜欢房二这暴脾气,说打就打,管你和尚还是尼姑,惹毛了咱,就揍你没商量,霸气!”

    “你可别瞎说,若不是这像个娘们儿似的和尚惹了房二,人家显得跟他过不去?再者说了,人家只是打和尚,何曾打尼姑了?你这话传出去,保不准就给房二招黑。”

    “我咋瞎说了?就房二这脾气,那是尼姑没惹到他,惹了他,照打不误!”

    “这话我信!不过话说回来,若当真是尼姑惹了房二,人家房二就是令一套招数对付了,嘿嘿嘿……”

    “那是!你瞅瞅房二这身手,像头小老虎似的,一身都是劲儿!等闲的小尼姑,怕是三五个不是对手……”

    “我跟你讲,现在的那些个师太啊,最喜欢房二这样的,年轻力壮器大活好,这若是得了房二的教训,那就得哭着喊着求包養……”

    “你可拉倒吧!人家房二有的是钱,又有侯爵在身,跟那个师太玩玩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去包養她们?”

    “唉,你们说的这个跟房二相好的师太,是哪个庵堂里的?”

    “好像是城南终南山里的……”

    歪楼了……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眼见着房俊领着一个小跟班儿就将一群西明寺的武僧揍得找不着北,有些手痒的群众就偷偷凑上前去,抽冷子给战团外的和尚来上那么一下……

    和尚也怒了,凭白招惹了房俊这么一尊凶神也就罢了,你们这些吃瓜群众也想落井下石浑水摸鱼?便将他偷偷占便宜的家伙拽住,一顿揍。

    这下子算是麻烦了,大家伙一看,你打不过房二拿我们撒气是吧?一哄而上,乱战一团。

    本来就被房俊跟席君买打得抱头鼠窜的和尚们这算是倒了大霉,人群一拥而上,根本分不清个数,一顿拳脚就迎面招呼过来,彻底跪了……

    眼见和尚们依然溃不成军,尚未过瘾的房俊只得无奈收手,大喊道:“多谢各位乡亲拔刀相助,只是县衙的差役马上就到,此事自有房某顶着,诸位赶紧散了吧!”

    随着他这一声喊,群众们也知道凭白打了和尚那可是大罪,纷纷对房俊表示赞赏:“房二好样的!”

    “够爷们儿,有担当!”

    “改日来这崇德坊,请你吃酒……”

    乱哄哄说些不着调的话语,然后一哄而散,留下一地鸡毛……一地和尚。

    果不其然,人群刚刚散去,县衙的衙役便气势汹汹的赶过来。

    “谁吃了豹子胆了,敢在佛门清净之地斗殴?是谁,跟老子站出来!那个谁……娘咧!房二爷,您咋在这儿捏?”

    那领头的衙役受到线报,说是有人把西明寺的和尚打了,赶紧带人来查看。这年头,无论和尚还是道士,那都是朝廷命令支持的,牵扯到这两者,都是大事!

    他咋咋呼呼的一顿呼喝,却见到平素狗仗人势的手下们一个两个都像是乖宝宝一样站着不动,自己的一个心腹还不停的给自己眨眼,那眼皮都快抽筋了……

    什么情况?

    领头的衙役有些莫名其妙,你们这帮家伙不都最喜欢这种能够顺水摸鱼的事故现场么,怎地今天都改性了?

    然后他一回头,便见到鹤立鸡群一般站在寺门前的房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真真是“鹤立鸡群”,因为唯有房俊跟他身后一个身形矫健的小子站在,左右躺了一地的光头和尚……

    领头的衙役顿时心里一个哆嗦,这位爷怎地在这儿?

    旋即便明白了,感情今儿这帮和尚没看黄历,出门惹到这位凶神了……

    房二那是什么人?他是万万不敢招惹的,赶紧点头哈腰的表示态度。

    心里却是直哆嗦,娘咧!我这嘴怎地就这么贱,没搞清楚状况呢,就满嘴喷粪,这位该不会恼火起来吧?

    偷着看看房俊脸色,并无不悦之色,这才放下心。

    “咱家大人自打上任以来,就一直念叨房二爷您是他的恩主,若是没有您的仗义相助,就没有他的今时今日!一直想着去府上给你磕头谢恩呢……”领头的衙役低眉顺眼的凑到房俊跟前,好生谄媚。

    房俊有些奇怪:“你家大人是哪个?”

    “我家大人姓李,名讳唤做义府……”

    房俊愕然。

    李义府?

    此地乃是萬年縣,那家伙不是刚刚参加完乡试么,怎地就成了一县长官?这不符合逻辑啊……

    不过说起来,李义府若是称呼房俊一声“恩公”,那房俊还真担当得起,若不是房俊在乡试之时“解衣赠之”,那李义府大概就得放弃这次考试了。

    只是想想此事,房俊就满满的全是心塞,自己居然一手将这个大奸臣拽进官场,真是造孽呦……

    “李义府是萬年縣的县令?”

    “那倒不是,李大人是咱们县丞,不过县令病重,已然上书告老,现在朝廷还未分配新任的县令……”

    房俊点点头,不过即便是县丞,也算是有了出身,也不知道李义府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怎地从一个考生就一步成为了县丞?

    只是虽然萬年縣有熟人在,但此事涉及到佛门、高僧、公主、侯爵……如此高的规格,萬年縣自然无权审理,必须呈报大理寺,由大理寺亲自审理,亦或授权刑部审理。

    高阳公主在一旁的马车内,心思纠结,很是忐忑。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跟辩机再次幽会吧?

    公主殿下越想越是不安,便掀开车帘,冲房俊招招手:“房俊,你过来!”

    房俊回头瞅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对那领头的衙役道:“此事,房某一力担之!时辰不早,某先回去,明日若是需要某至县衙亦或大理寺,派人通知一声便是,绝不至于令阁下难做!”

    那衙役被房俊称呼一声阁下,顿时骨头都轻了二两!

    这位爷是谁啊?

    是房俊!房相的公子,皇帝的女婿,当今的侯爵,带兵的将军,当朝大员!

    能跟咱这么客气,那显然当咱是个人物!

    当然,也可能是咱家县丞大人的人情在里边……

    衙役当即胸脯拍的砰砰响:“您老且回家歇着便是,这一身又是泥又是土的,是的回家洗个澡松快松快……”

    旁边的和尚顿时不乐意了!

    那个领头的武僧叫道:“凭什么啊?他来我们佛门清净之地大打出手,这打完了人,拍拍屁股就走了,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那衙役怒道:“少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外高人,背地里干些什么男盗女娼的勾当真以为没人知道?给你脸称呼你一声大师,否则你也么屁都不是!这位是谁?堂堂礼部尚书、新乡候,房俊房二爷!人家说的明白,随传随到,你还想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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