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形容憔悴的马周,李客卿很是心疼。
她嫁的这个男人还算有良心,知道想办法救她,不过……那些人之所以想要把她捉走,还是因为马周的缘故。
说实话,身处欢场迎来送往那么多年,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她们的基本操作,和人生死相依,患难与共?
那只是文人们的美好想象罢了,也许有那样的女子,只不过这和让文人们视死如归,忠孝节义并全一样的难。
…………
而实际上,马周看上去气色不大好,只是因为在吴王府上喝多了,宿醉未消而已。
上前扶着马周坐下,李客卿自觉暂时得脱大难,男人还算靠得住,于是名妓的手段就又用了出来。
紧着给马周烹了壶香茶,喂到对方嘴边,又端来热水,给马周烫了烫脚。
马周看她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由心里暖洋洋的,知书达理的女子好找,可私下里能把男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却不多见。
他觉得自己孤苦伶仃这么多年,终于是捡到宝了。
拉着对方坐到塌上,马周笑着说道:“这几日受惊了吧?是俺拖累了你啊,不过有俺在,不用怕……”
李客卿笑笑,眉目间都是温柔颜色,“妾身倒是无碍,只是那些人如狼似虎的,显是为夫君而来,妾身只是担心夫君有何不测,呸呸,看我说的这话……
夫君吉人天相,这一辈子一定是顺顺利利的,早晚都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马周哈哈大笑,这话确实是挠到了他的痒处,多年辛苦,志向可不就是这个吗?拉过李客卿的小手摩挲着,心情很是愉快。
说起来李客卿比他大了几岁,可他马宾王是穷出身,能娶到李客卿这样知冷知热的江南名妓,光说虚荣心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更何况李客卿无论相貌,才艺都是一时之选,他为了将来在仕途上能够走的更远,不能娶其为妻,马周已觉非常亏欠,那点年岁的差距,就更不会在意了。
“放心吧,此事虽说未曾完结,可依我看啊,结桉就在眼前了。”
李客卿心里当即一松,顺势靠上男人的肩膀,轻声问道:“看那些人的行事,可不像是能轻易善了的模样,夫君还是小心些为好。
妾身出身不好,给夫君添了麻烦……正好前些日吕娘子邀奴去为成国夫人作画,不如先去那边避一避,夫君以为如何?”
马周想了想,摇头道:“先不忙入城,半路上被人截下来怎么办?还是先不要乱走,等俺打听清楚消息再说。”
李客卿道:“夫君去吴王殿下府上待了一晚,可把妾身担心坏了,夫君也是的,怎么不派人回来说一声?”
马周笑道:“还说呢,俺本来是去求救的,不想还没等说话,督查寺的人已经偃旗息鼓,让人很是尴尬,所以便陪殿下饮了几杯赔罪。
殿下说了的,近日他会入宫见驾,看看陛下的意思,到时为俺说项几句,应该也就揭过去了。
督查寺不守规矩,想胡乱构陷于人,俺就算官微职小,也是要抗诉一番的,唉,马上年根了,这个年不好过啊。”
李客卿听了这话,心肝颤悠了几下,“夫君还是不要生事了吧?督查寺哪是那么好招惹的?”
马周搂紧女人的肩头,“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如今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而且为官之人做事总需有理有节,督查寺的人此举做的太过,俺若悄无声息就这么算了,他们不定还要来做文章。
哼,如今督查寺已在火上,若能秉公行事,还能少些非议,可他们反其道而行之,竟还想耍弄非常之手段,王珪之流,已不足畏也。”
马周的话李客卿听的不甚明了,心惊之余问道:“夫君这话是何解?”
马周有了在美人面前指点江山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笑着说道:“你不懂朝中的事情,督查寺的人是言官,监察百官,谏正阙失。
这么说吧,他们是说话的人,靠的是一张嘴巴,若无诏令,他们办不了什么桉子。
平日里众人忌惮他们,是因为他们有参劾之权,你行差踏错,他们盯着你错处说话,不会管你做事之时有何思量,其中又有怎样之艰难,受了多少委屈,只管揪住你的错处不放。
至于最后结果如何,那不是他们职责所在。
听明白了吧,言官说话说错了,最多也就受些申斥罢了,自然可以大放其声,谁也无法在这事上苛责于他们。
但如今他们舍长取短,参与到了大桉当中,连大理寺都抛在了一边,想要把桉子办成铁桉,却是做的过了。
若非朝廷及时以刑部代之,俺猜啊,用不了多久,必然引得众议汹汹,落得个群起而攻的局面。
即便如今得以脱身,也留下了不少首尾,所以此时想要参劾他们的人,可不止俺一个呢。”
李客卿对这些朝廷事务没什么兴趣,只是见男人侃侃而谈,兴致十足的样子……哄男人高兴嘛,这个是她的老本行。
“夫君对朝廷大事洞若观火,做这个祭酒可是屈才了呢……要我说啊,只要督查寺不来寻咱们的麻烦,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夫君你是不晓得,这几日下来,奴是寝食难安,唯恐被捉去督查寺,若是在那里说错了什么,让夫君为难,那可真是……”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马周心疼坏了,赶紧一阵安慰。
李客卿紧贴着男人,扭动着柔软的身子,展现出来的都是江南女子的温润,“夫君你看看,这才几天,奴就瘦了许多……”
马周也已情动,“来,让俺看看到底是哪里瘦了。”
于是乎……(此处省略两千字)
…………
第二天,马周恢复了正常,也代表着长安海事学院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临近年底,这边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学生,教授在十二月便要休业,海事学院和书院不同,生员和教授大部分都是两淮人士。
家离着远,所以只能选择在海事学院过年。
这就要好好准备一下,这和保持军中士气王是一个道理,做的好了,能够安抚人们的思乡之情,增强凝聚力。
去年马周就给大家发了许多福利,过年的时候大鱼大肉,还让教授们带着学生们去参加了上元灯会。
马周预计,到元贞九年,最早入学的那一批人便可以放出去从军了,去向上没有任何问题,大部分人都将在大唐水军中任职。
这些年轻人经过五年的教导,在学识上不敢说,可在军中任职,那一定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马周是有这个自信的,海事学院出来的人,只要经过水上风浪的洗礼,定然不会默默无闻。
学院的优势就在这里,因为他们在海事学院中学到的那些东西,常人根本无法相比,按照平常时节的说法,那都是家传的本事,很多东西都会秘而不宣。
而海事学院的生员,有了功底,比别人先行了不是一步,只要他们不是过于无能,或是遇到重大挫折,总归是能显露头角的。
而且朝廷正在经营东海,学院的生员赶上了好时候,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想像一下将来的美好前景,马周更是信心十足,用不了多少年,也许一些水军将领见到他马宾王的时候,就要称呼他一声老师了。
所以说在他看来,长安书院祭酒盖文达那些人目光太过短浅,教书育人的事情,怎么能做的那般急功近利?
出功绩的时候根本不是在眼前,而是在十年二十年之后,有了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说那些于国家如何如何的大话,就算是对于他马周本人而言,在仕途上也将获益良多。
只论人脉,平常官员就无法跟他马周相提并论,若再往大了说一下,将来大唐水军若是有事,那是不是就得问一问他马周的意见?
朝廷给你摆了一桌能吃用一辈子的好饭,你却想用它来博取那点可怜的名声?盖文达怕是读书读傻了吧?
…………
不管怎么说,各人起点不一样,眼界也有所差别,也就造成了不同的结果,这没什么好说的。
除了这些,年底海事学院还要整理好账目,向户部报备,中间还要跟工部那边商量一番,因为长安海事学院的工程依旧在陆续进行当中。
海事学院教授的是军事技能,不是只读书就成,他们需要进行各类演练,不能像长安书院建的那么清幽雅致,而且花费上也要比那边大的多。
账目上出不得错,户部的人查的很仔细,这两年对海事学院花钱如流水的事情也颇有诟病。
工部的人倒是干的很起劲,工部尚书云定兴还单独来过两次,对海事学院的工程表示要大力支持。
嗯,一次是皇帝视察长安海事学院之后,另外一次则是大都督李靖来海事学院“慰问”后的事情,人家云定兴拍马屁,是不管你本人知不知道的。
反正俺是拍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