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看他神色不对,还以为是劣酒难入尊口。

    刘小娘子人是不错,就是这酿酒的本事确实差了些……

    窦建德心中的惊喜自然不是他们所能体会得了的,嘴里咂摸了一番滋味,越发确定这酒只有女儿酿的出来,再加上齐郡小槽在长安应不多见……

    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大呼了一声,“再给俺来上一碗。”

    千牛备身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模样,大致都在心里道着,这人还算爽快,没有说酒不好。

    跟众人连饮三杯,一坛子酒已是见底。

    曹氏滴酒未沾,只在旁边看着,虽然觉着丈夫有点不对劲,却还是打定主意等他喝的醉了,便盯着这些人把他弄回住处,除了防别人做什么手脚之外,也不能让他酒后乱说话什么的。

    而窦建德现在哪里还会关注其他,放下酒盏就随意的问道:“酒还不错,就是透着一股脂粉气,女人酿的?俺没说错吧?”

    卢千牛不疑有他,惊讶的道:“这也能尝的出来?窦公果然不凡,这酒还真就是一位小娘子酿的。”

    几个千牛备身也是讶异,砸吧了一下嘴巴,心说老子也喝了不少,怎就没尝出脂粉气来?还真他娘的神了。

    窦建德不再追问,大致上他已经确定女儿就在左近,突然就很担心,女儿竟然酿酒送到了这里,她想做什么呢?

    换了是他老窦,自知没办法救人的情形之下,定然要离的越远越好,不然岂非对自己不住?

    女人啊……总是不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成不了大事。

    窦建德埋怨着女儿的不知轻重,却又有些欣慰于她的有情有义,当然更多的则是担心她露了马脚,让人捉了去。

    滋味实在有些不好受,而令人更为沮丧的是,他也无能为力。

    男人一旦面临这种境遇,别说曾经当过皇帝,便是普通人也和上了床,却发现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一样,抑郁到不能自己。

    于是乎……窦建德就喝多了,千牛备身们还没怎么样,老窦已经不省人事,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又在嘟囔,“俺就说嘛,窦公酒量不成……”

    大家听了恨不能上去把这厮的臭嘴给堵上。

    卢千牛小心的上前还探了探窦建德的呼吸,换来曹氏的怒目而视,卢千牛却是放了心,真是喝多了,没死……

    这才指挥众人七手八脚的把窦建德扶起来,弄了回去。

    ……………………

    十二月中,凉州又下了一场雪,数万唐军分散于各处过冬。

    大唐元贞三年和吐蕃人的战事可以说非常残酷,凉州南部被吐蕃人祸害的不轻,各个城池都成为了空城。

    自白喻娑之乱后,凉州再次受到重创,好在人烟比较密集的枹罕和凉州腹地,也就是姑臧这边的元气犹在。

    枹罕的人们东迁到会宁川上过冬,等到来年还会迁移回来。

    凉州西部张掖地区来了些突厥人,还在等待朝廷诏令的安置。

    雪花飘飞间,一行二三十人的队伍从积石山谷道中冒了出来,顶风冒雪的来到了积石镇,立即便被驻守在这里的唐军给围住,很快便弄清了他们的来历。

    吐蕃人的使节到了。

    这些人的狼狈就不用说了,在寒冷的深冬时节穿过积石山,简直和找死差不多。

    据他们自己说,启程的时候有一百五十多人,等到穿过积石山进入大唐凉州地界,只剩下了二三十人,其余的都被冻死在了路上。

    也就是吐蕃人的生命力比较顽强,不然可能一个人都走不出积石山。

    说是使节其实也是高看了他们,他们是奉吐蕃统帅囊聂玛本的命令来到平地,想要去传说中的长安,见一见平地人的国王。

    这是吐蕃人固有的习惯。

    他们和人打交道分为几个阶段,首先就用刀枪来打个招呼,胜了的话自然就要进行毫无顾忌的掠夺和征服。

    如果吃了亏,他们就会像这样派出使者来跟你说话,主要是探听敌人的虚实,其次才是谈判。

    一般来说在这个阶段说明吐蕃人冷静了下来,但你不用对他们抱有任何期待,吐蕃人只有在面对神灵的时候才会遵守承诺。

    他们不相信敌人说的每一个字,所以他们自己也不会信守任何跟敌人订立的约条。

    吐蕃人使节的到来其实只能表明吐蕃人开始正视这个对手,并承认平地人有实力跟他们平等相交,不再将之看做是一个肥硕的猎物。

    就像吐蕃人不理解平地人的想法一样,大唐的人们也无法深刻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毕竟大家接触的时间还短。

    凉州的官员以及唐军的将领们其实都将吐蕃人视为另外一个崛起的胡人部族,突厥人明显是最好的参照物,这无疑会产生不小的偏差。

    不过双方结下的仇恨是如此的真实,吐蕃人的暴行让唐军上下尽感愤慨,所以吐蕃使节们没有得到任何的优待。

    这本来就不是后来自诩礼仪之邦,优待各国来人的年头,中原大地戾气横生,还远没到收敛起来表现雍容宽仁的时候。

    大家的思维和行动都显得很是暴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是当世的主流,尤其是大唐的军人就更是如此。

    驻守在积石镇的唐军将士根本没容吐蕃人在积石镇喘口气,先就斩杀了几个嘟嘟囔囔,口出不逊,好像没闹明白状况的家伙,然后才用鞭子和棍棒让来人彻底明白了他们的处境。

    稍稍问明来意,唐军便派了一队人像赶羊一样送他们去了北边。

    一路上由于唐军士卒恼他们大冬天让自己还要遭受风寒之苦,极尽虐待之能事,所以能到得姑臧的吐蕃人只剩下了可怜的八个人。

    全都瘦身成功,冻的要死要活。

    唐军士卒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让他们裸(和谐)奔,死一个就换下一个,他们表现出来的暴虐在某种程度上并不下于吐蕃人,吐蕃人的生命在他们眼中没有任何的价值可言。

    因为唐军当中没有任何优待吐蕃降俘的宣告,那么任何吐蕃人到了唐军手里,便都形同玩物,连奴隶都算不上。

    幸存下来的吐蕃使节的恐惧可想而知……平地人在他们心目当中的形象已经和他们神话传说当中的魔鬼划了等号。

    实际上此时即便是在中原,使者也是个高危职业,诸侯们相互征战厮杀,很多时候都会抱着先礼后兵的想法行事,以取得道义上的制高点。

    可多数的使者都被人砍下了脑袋,王世充做过,李破也无例外,所以吐蕃人的遭遇也并不稀奇。

    ……………………

    吐蕃人这么快就派来了使者,让范文进和张伦等人都很诧异。

    张伦认为自己做的很不够,他的羞辱好像吓到了吐蕃人,而非是像他想的那样激起了吐蕃人的愤怒。

    八个吐蕃人到了姑臧又死了两个,能够好好说话的时候,只有三个还算完整的吐蕃人站在了范文进和张伦的面前。

    好在没都死了,不论是范文进还是张伦对此都无所谓的紧,尤其是在听到吐蕃人想要去长安面见皇帝的时候,两个人都被逗笑了。

    就你们这副鬼样子还想去长安?莫不是把皇帝当成了你们那里的土王?真是不知所谓……

    吐蕃人确实有这种意味。

    吐蕃的使者带来了囊聂休战的条件。

    头一个便是想要把战死在平地的尸骨带回到高地去,按照吐蕃人的习俗,只有这样才能让战死的英灵归于神国,至于被砍下了头颅的人到底能不能被神灵所接受,那就是神灵的事情了。

    他们只管接送,无权替神灵做出决定。

    另外就是他们要和平地人通商,同样也是吐蕃人惯常的做法,商人是吐蕃社会架构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同时也是吐蕃人做出军事行动的先导,就和军中的谍探差不多,他们所到之处带来的往往不是繁荣和稳定,而是战争。

    这个上面可以参照后来西边的那些人型生物,本质上是强盗,而非是真要和你交易什么。

    他们和南边的天竺发生的数次战争,就是商人所引发,只不过因为路不太好走,他们最终无奈的选择了贸易而已。

    这两样倒还在正常范围之内,毕竟在范文进和张伦看来,吐蕃人释放出了一定的善意,在中原人的思维当中,这实际上和求和没多大区别。

    而主动求和的人往往就处于了弱势,那么强大的一方便可以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了,比如说割让疆土,又比如说让对方称臣纳贡。

    显然两边的想法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那么接下来吐蕃来人的话就很不着调了,吐蕃人的话说的比较“委婉”,嗯,是他们自己这么认为的。

    为了表示诚意,平地人,也就是唐人需要每年送给他们一定量的奴隶,以及足以让他们的国王放弃战争的刀枪和弓箭。

    还有就是最为重要的一项,那就是联姻,伟大的松赞要娶一位唐国国王的直系女子作妻子,而且其所生子女必须是有继承权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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