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红亭本能后仰低伏,几点寒星从面门掠过,出于惯性,她的身体在琉璃瓦上滑出老远,激起一层水雾。



    两个人影无声无息呈钳型挡住去路,黑纱蒙面,身材娇小,应该也是女子。玉红亭分左右攻出两掌,将两人逼退,一试之下,武功平庸,不值一提。



    玉红亭正想三拳两脚将其解决,快快了事,这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静夜里十分吓人。她转头望去,自己的居所藏花阁灯光已经亮起。



    对面的黑影冷笑道:“有一人已经被划花了脸,小姐静待片刻,还会有惊喜。”



    红亭气极,真想冲过去打得她们满地找牙。可想想因为自己祸及无辜,师父定不会饶她,无奈跺跺双脚,灰溜溜返回。



    一连三日,玉红亭被层层看守,丫环增加一倍,日夜轮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一人面蒙白纱,眼神相当怨毒。她如笼中之鸟,无处可逃。想想要在这烟花柳巷毁了清白,师父定会把她逐出师门。



    “师父,您慧眼遍观天下,快救救弟子啊!”她百般祈祷,幻想师父披五色霞光,踏五彩祥云从天而降,然而一切都是枉然。



    中秋已至,天公作美,万里晴空,月色皎洁。大街上人潮涌动,欢笑之声不绝于耳。天仙楼更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从早上开始,轿子车马络绎不绝,楼下吃酒行令之声此起彼伏。



    天色渐黑,玉红亭越发害怕。看护的丫环更是如临大敌,她哪怕动作大一些,都吓得她们哭哭啼啼,连声告饶。



    有几个年长的婆子给她穿上凤冠霞帔。玉红亭恶狠狠说道:“我师父是青玉庵得道圣尼莫提,你们要敢毁我清白,她定将天仙楼夷为平地!”



    婆子笑道:“小姐您说的什么我全然不懂,我们只是来伺候您更衣,饮下离别茶,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玉红亭一口气喝完,直接把茶杯扔出老远。



    这时,楼下的喧闹忽然停止,随后一阵鼓乐声响起。丫环面色欣喜,“小姐,为您选夫婿的‘仙霖之会’开始了……”



    也是月明,桂花飘香,屈折正在廊前饮酒,美妾瑶渺在怀,把酒言欢,浓情蜜意,好不自在。



    “夫君,侯爷管教甚严,我们在此公然享乐,他不会责怪吗?”



    屈折将一粒葡萄放入美人口中,“娘子怎么忘记了?月圆之日,是父亲旧疾加重之时,行动不便,自顾不暇,正是小侯爷我肆意享乐之时!”



    他忘情之际,竟想亲吻美人朱唇,瑶渺羞怯转头躲闪。旁边伺候的丫环家丁脸色涨红,纷纷侧脸。



    正亲昵时,墙头一声轻响,似有物连续折断之声。有几个蒙面人一晃来到近前。



    屈折放开美人,转头轻蔑说道:“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终于学乖了,不再派那些小喽啰来送死了。”



    蒙面人也不慌张,冷冷回应:“今天能见识小侯爷的无形影剑,也算三生有幸啊!”



    “算你识货!既然如此,再给你加些料!”



    屈折信手一挥,几人齐齐后跃,一边轮兵器格挡,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想跑?没那么容易!”屈折说罢飞身追去。几个身影飞快掠过屋脊,月光下如大鸟飞腾,十分壮观。



    追到前院,正殿屋脊之上齐齐站立一排蒙面人,有二十余人。逃跑几人立刻隐入阵列,反身和屈折对峙。



    “来的人倒不少,可惜都是垃圾!”屈折说着,发出一波强劲的影剑,无奈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为首之人冷笑道:“手下败将,还敢在这里猖狂?”听这声音十分熟悉,正是树林中对他肆意吊打之人。屈折惊恐之极,飞速后退。



    那人摘下面巾,赫然正是李寻。屈折惊愕之余,用手指点:“李寻你疯了!这里御封‘齐天侯’府,一等世袭爵,你敢在这里撒野?”



    “是啊,要不是怕人口舌我早带兵马踏平此地,还用如此大费周章?”李寻冷笑道:“今夜杀光烧光,把‘齐天侯’府从京城彻底抹去!”



    屈折目疵欲裂,大声厉吼:“你们谁敢?”



    李寻仰天长笑:“你们的底我摸得清清楚楚。你父亲身中魔咒,月圆发作,无法行动,就凭你还有那些无用的护院食客,我一根手指就能杀光光。”



    话音未落,檐下传来一声冷笑:“谁这么大口气?要把我们‘齐天侯’府从京城抹去?”



    月光之下人影闪动,十余人飞上屋脊。为首之人白衣飘飘,正是侯爷。李寻一见,大吃一惊,说话都不利索:“你不是月圆疾发,无法动弹吗?”



    “我不故意露出破绽,怎么能引你们现身?‘月上焚心’与月之盈缺并无关系,二十年了,老夫对这种痛苦早就习以为常。”



    侯爷说着提高嗓音:“奕王殿下,话已经说开,就请尊驾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月下一人飘然而至,金冠束发,一身蟒袍十分华丽,他手捻须髯笑道:“这些无知的小辈,向我夸下海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侯爷要是这么好对付,那堂前御赐‘功劳齐天’的牌匾岂不白挂了?”



    “殿下过奖了!您今夜乔装,兴师动众,不知意欲何为?”



    奕王面色转而严肃:“圣上病情危重,特赐我密旨,宣玄太子进宫面圣。”



    侯爷笑道:“玄太子隐世多年,生死不明,殿下贸然向我要人,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奕王冷笑:“你在后山建有结界密境,供太子藏身,我已查得一清二楚。快快交人,我们相安无事。”



    “圣上要见太子,我双手奉上。可您这架势分明是要玉石俱焚,杀人灭口啊!”



    奕王被他戳破,怒目以对。



    “殿下摄政多年,权倾朝野,而圣上子嗣年幼软弱,无力与您抗衡,只要除去太子,您就可轻而易举篡夺天子之位。”



    奕王怒极,用手指点:“你敢诬蔑本王!今天就要让你‘齐天侯’府鸡犬不留!”



    侯爷冷笑回应:“你蓄谋已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多说无益,放马过来!”



    旁边的李寻破口大骂,“老匹夫,先送你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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