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知道你安好,也让我心安。



    确定了婚纱后,秦安福就直接去了超市,她不会做饭,想着煲汤应该不算难,便决定给刘素庆煲一个营养汤。



    从出租车上下来,远远地便看见家门口有一道熟悉却久违的高大身影。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穿偏休闲的衣服。白色风衣,金属边框眼镜,长身玉立,翩翩风采。从前那张总是冷冽严肃的俊脸,虽然还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如今倒是少了几分冷冽,添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待秦安福走近,赵子其依旧像以前一样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秦安福放了东西,和赵子其在附近的公园里一边散步一边叙旧。



    行至公园的中心湖,两人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春日的阳光温暖明媚,就连湖里的白鹅似乎都很享受,扑来追去的打闹戏水。



    岸边的柳枝嫩绿得可爱,长长的枝条随着春风扭动得惬意又温柔,垂进湖水里的柳梢带起一圈圈涟漪,碎了湖面模糊的倒影。彩色的蝴蝶在午后的阳光里翻飞起舞,一切都是春天的模样。



    “阳府的春天还是这么美!”赵子其遥望着湖面感慨道。



    “南江的冬天会下雪吗?”秦安福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两只打闹的白鹅,不经意的问。



    “会,但是小得可怜,还不如像阳府一样终年无雪。”赵子其回答。



    “有人说,北国的冬天雪会很大,积雪会很厚,你去过吗?真的可以堆雪人,看冰雕吗?”秦安福的语速很慢很慢,神情充满了向往。



    “傻瓜,当然了!”赵子其失笑。“跟我去南江住一段时间吧,妈很担心你,她很想见你,可又怕你不想见她。”



    “这些年妈一直跟你在一起,辛苦你了。让她担心是我不孝。”



    “你能放下过去的恩怨我很欣慰。”看着秦安福平和的表情,赵子其发自内心的高兴。



    “人生总是有很多选择不能选择,他们、我们,都是被命运推上了不得不走的路。”秦安福侧头看着赵子其,轻轻勾起嘴角,心中已然释怀。



    “你长大了!”



    “是啊。”两人对视,都浅浅地笑了。



    两人再次将视线投望向湖面,尽管没有再说话,却自在轻松。



    不知坐了多久,赵子其再一次开口:“我以为你会和沈博言一直在一起,为什么会分开?”



    良久的沉默,秦安福并没有回答。于是赵子其又说:“他等了你七年,这七年来我们时常联系,每一年他都会去南江看望妈,说真的,他的诚心连我都打动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秦安福异常的平静,像个雕塑般坐着没有反应。



    “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沈博言不是在意那些虚名的人,你大胆的随着心意选择,过你想过的生活,如果是他父母介意,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一点欺负。”赵子其认真说完这些,转而又用玩笑的口吻说:“他只比我小一岁,我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他还是孑然一身,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七年……”



    “哥……”秦安福打断他的话,懒洋洋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我要结婚了,你会送我出嫁吗?”



    “结婚!和谁?”尽管很惊讶和意外,到底也是近四十的人了,表面上波澜不惊。



    “和一个我无法辜负的人。”秦安福虚望半空,语气淡然,没有丝毫起伏。



    “已经决定了吗?”秦安福对沈博言一直避而不谈,赵子其自然也猜到她结婚的对象不会是沈博言。秦安福一向有自己的主见,赵子其也不再提及沈博言。



    “离举行婚礼的日子还有五天,哥你还是快点回南江把妈她们接过来吧!”秦安福抬头,眼里明明黯淡无光,却笑得格外灿烂。“走,去吃饭,我请客。”



    秦安福站起转身却猛然发现沈博言就在身后,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好似乌云密布,一双清澈的眼眸似经历着狂风暴雨的湖水,惊涛骇浪后的无可奈何与伤痛悲绝。



    沈博言眸中的悲伤似乎有着很强的感染力,使得秦安福眼神躲闪,不敢再与他对视,急忙移步与他擦身而过。



    沈博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两人背对而立,不过一支手臂的距离,却像隔了全世界一样遥远。



    沈博言缓缓转身,看着心爱的人近在咫尺,他不敢拥抱,更不敢松开她的手。手掌慢慢下移,小心翼翼的与她十指相扣。小心翼翼的问:“真的要结婚?和谁?”



    “你也认识的人,青梅竹马。”秦安福回答,明明可以不说“青梅竹马”四个字,可她下意识的就要把话说得决绝又伤人。



    沈博言沉默了片刻,猛吸一口空气填进破碎的胸腔,方才开口:“我尊重你的决定!唯有一个请求,不要赶我走,不要不见我,哪怕是远远地看你一眼也好,让我知道你安好,也让我安心。”



    秦安福不敢回头,怕沈博言看见她眼眶里的泪水,更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泣。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抓得更紧。



    “按时吃饭,别熬夜,照顾好自己!还有,可以给我一张请帖吗?”沈博言痴望着身前的背影,却见她缓缓摇头。紧握的手随着她的拒绝慢慢失力,任由掌心的手被抽离,他再没了力气握紧,也没有了理由。



    秦安福将抽回的手紧紧握在另一个掌心,离开的脚步又快又决绝,却又试图留住掌心属于沈博言的温度。



    赵子其从后面轻拍沈博言僵立的肩头,然后与他错开身向秦安福的方向追去。



    当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沈博言才扶着石椅坐下,左手摊开又握紧,掌心早已没了秦安福的温度。双肩随即止不住的抖动,他似乎冷得打颤,一时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原来,南国的春天可以冷到浸骨。恍惚间又听见一阵呜咽声,竟浑然不知是自己的悲泣。



    秦安福蜷缩在阳光也照不进的墙角,明明在哭泣,却死命的捂住嘴巴不发出一点声音。赵子其半蹲在她面前不停的为她擦眼泪,可那眼泪就像阳府的雨季,怎么擦也擦不完。他干脆抱住秦安福的肩膀,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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