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而不实。”满全利冷冷一哼,长剑厉扫,大战几招,一剑将秦孟先右手那两柄勾打脱了一只,同时顺势去刺秦孟先下巴。



    “来——”秦孟先身子后仰,左手双勾挥来,那双勾互扣相连,荡上长剑,前头那支勾绕了一圈,将满全利长剑夹著;秦孟先右手一勾疾出,眼见便要勾中满全利颈子。



    满全利左手却轻轻一抛,抛出一个小包,正中秦孟先脸面,砸出一片粉尘。



    “哇!”秦孟先向后一纵,只觉得双眼灼痛、泪流不止,口中也是一阵剧烈麻痒刺痛,他连连呛咳,破口大骂:“姓满的,你拿什么东西扔我?”



    满全利哼了哼,说:“你能拿那小子的药,我便不能拿吗?是什么药,我倒当真不知,或许过一会儿,瞧瞧你的尸体,便能知道是什么药了。”



    “喝——”秦孟先厉声一吼,扑向满全利,双勾齐斩,但他双眼看不清楚,满全利飞身闪开,绕至他处,轻易闪避这勾。



    秦孟先愤然转身,要从模糊的视线中去寻满全利的身影时,满全利已经一剑刺进了秦孟先右臂。



    秦孟先射出左勾,满全利抽剑荡开,再刺进秦孟先左臂,跟著抽剑,虚指秦孟先上身,却突然转向,斜斜削去秦孟先大半边膝盖。



    秦孟先闷吭一声,向后坐倒在地,他双手负伤、一腿废了、眼睛朦胧、口舌渐渐溃烂,胜负已定,秦孟先万念俱灰,连连喘气,恨恨地说:“若我未负伤……你胜不了我……”



    “我还是胜得了你。”满全利立时答。



    “你胜不了我!”秦孟先大吼,奋力抬起负伤右手,抓开衣衫,将满全利那升任旨令扒出,想一把撕毁,但满全利动作更快,一剑斩断了秦孟先右手,将旨令挑上半空,一把接住。



    满全利抖开卷轴,正要细看,秦孟先突然蹦弹起身,红眼怒睁,嘴巴鼓起,朝满全利手上那张旨令猛喷一口鲜血。



    满全利急忙向后避闪,却慢了半步,他那张有著金花绣饰的升任旨令,给秦孟先一口血染成一片红。



    秦孟先缓缓倒下,凄厉笑了起来。



    满全利杀气冲腾,长剑雷厉贯入秦孟先张开的口中,穿过他脑袋,刺入土墙数吋。



    满全利不停抖甩那张升任旨令,又往身上擦抹,但血污已经渗入纸中,抹之不去,还将“无双堂满副堂主”几个字抹得污糊了些,他愤怒大吼一声,回身猛拔出剑,反手一扫,将死去的秦孟先脑袋也给斩下,登时鲜血喷发,染红了满全利大半边身子。



    …………



    卫靖接连奔了数条支道,见后头已无人追来,便放慢脚步,他身上神武堂衣衫虽然破烂,但里头倒还挂著神武堂令牌,他撕下一截衣角,将大半边脸蒙上,沿途碰上地城堂喽啰拦阻问话,便摆出头头架子,反倒教训起他们。



    这些地城堂喽啰本便身份低微,尽管觉得卫靖形迹可疑,但见他胸前的神武堂令牌,也不敢多问。



    卫靖又走过几条街,心想在这地底继续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要找路出去,走了一会儿,只听见远处地道中骚骚嚷嚷,像是一下子涌入大批人马一般,他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过去瞧瞧。



    他提心吊胆地朝那声音寻去,只见到数条街上一下子多了一大群人,衣著装扮和地城堂截然不同。



    他从先前大扬府上雷南所言得知土匪们会经由地下来湖抄走近路,因而交战时数度取得上风,此时这批人马个个粗鲁蛮横,一脸土匪样子。



    “神武堂大爷,咱正要赶去通报驼爷呢!咦?你……”一个地城堂小头目远远见了蒙面的卫靖,便奔来禀报。



    这三日卫靖时常四处巡察,有时气焰嚣张,牛皮吹得夸张,一会儿说谁不好好办事便要惹驼爷生气,一会儿说那个家伙挺能干的要向驼爷推举连升他三级。



    这些地城堂小头目便也记得驼神手下有个蒙面侍卫,此时远远见了便奔来禀报,见著卫靖脸上却不是那黑皮面罩,而是衣角破布,感到有些奇怪。



    “皮罩子脏了,正洗著呢!”卫靖赶紧摆出神武堂侍卫的架子,指著前头那批家伙,将话题转开,问:“这些人是谁?”



    “他们是四方会。”这地城堂小头目认真地报告,跟著转身喊著:“各位大哥,咱头头来了,请您和他说吧。”



    那批土匪之中几个领头大步走来,当中一个异常高大,足足比卫靖高了一个头半,掌如蒲扇、脚似大舟、眉骨突出、嘴巴宽阔。



    卫靖见这人面貌特异,个头比牛参还高出不少,此时站著,脑袋离甬道顶端只剩不到二尺,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高的家伙。



    “四方会,韩野。”这高大男人冷冷的说,他虽未说出自己在四方会中阶级如何,但旁人一看即知,这韩野定是四方会的大头目了。



    韩野左右还有二人,一个一身蓝衫,面貌便如寻常的街上大叔——苏军;



    另一个身形粗壮,耳朵特大——高大耳。



    这两人在四方会中的地位仅次于韩野,此时先后报了名号。



    这三人之后还有三人,地位似乎再低一阶,卫靖便也没细听他们报上的大名,随口敷衍了几句。



    “神武堂里看门的。”卫靖指指自己,大场面他见得多了,此时也没让这几个土匪头子吓倒,他知道这批人中定有重要情报,又怕先开口问惹人怀疑,此时便故意装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转身带头领路,说:“驼爷等著呢,走吧。”



    那些土匪头头知道卫靖口中的“驼爷”就是指神武堂驼神,便也未加多问,跟著卫靖走。



    卫靖一面走一面思索,随口问:“下来多久了?”



    那身穿蓝衫的苏军问:“下来大半天了,小彰要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你们家伙准备齐了吗?”卫靖只听出这家伙口中的“小彰”,应当便是指周彰,他知道周彰是八长老用以与土匪联系的双面谍,数路进犯来湖的土匪之中,有些如同白寨葛大丰等,收了长老好处,约略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实则是配合著闯天门长老行事;



    有些则当真以为自己当真是按照著飞雪山庄贝庄主计画行事,劫掠瓜分来湖,他们同样以周彰为桥梁,以为神武堂驼神是周彰安插在闯天门中的内应,地下来湖的地城堂让己方收买。



    卫靖尚不知这四方会是前者或是后者、是直接听命长老抑或是受著周彰引导行事,便试图套问些话,说:“若是准备不够,胜算可不高。”



    “准备什么?”高大耳哈哈笑著说:“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头,不便已经成功了一半,姓雷的还傻傻地围著咱们几个空据点叫阵。”



    卫靖略加思索,记起这四方会本在来湖市南岸与雷南势力游斗,现下却经由地下来湖来到了北岸,想来又是元长老的计谋,他大约猜到元长老目的为何,便又试探地问:“别忘了咱们现在要对付的家伙可不比雷南,雷南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土财主罢了。”



    “哈哈,剑王名号响是响,不过老了,咱们听说他病了不是,趁这大好时机,一举要了他的命,灭了什么狗屁英雄会!”高大耳笑著说。



    卫靖心中一凛,总算确定了四方会此行是受元长老的指使或者间接诱导来攻打大扬府的,他心想元长老一面试图收纳无双堂势力,一面调度土匪攻打大扬府,果然是要孤注一掷,全面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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