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墓园按照惯例本是要三叩首敬香烧纸包袱的但是碍于胡悦宁腿脚不方便索性省了那些冗杂的礼节

    元母带了老白干和下酒菜在墓前摆放好

    “王正淮”胡悦宁轻念着墓主人的名字

    “这就是你外公了其实你妈妈本名也不叫胡宁而是叫王嶙我是在你外婆带着你妈离开王家后被你外公收养的所以我的名字被你外公改成了王峋”元母淡笑着解释至于胡悦宁的外婆为何要带着一个女儿离开王家却是沒有多解释

    胡悦宁点点头也沒有多问经历了那些子事后她算是看开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和秘密好奇别人的同时先想一下自己的是否也愿意将所有的心事都诚布公别人愿意说自然会说不愿意说也不必介意更何况老一辈的恩怨情仇早已随着逝者作古

    元母接下來跟胡悦宁讲述了许多她和姨母王屹年轻时还有早年和外公生活在一起时的艰辛从大跃进到上山下乡再到后面的自然灾害改革开放她娓娓道來的故事就像一张张陈旧的老照片从胡悦宁的眼前跳跃而过

    当听到元母说当年她年轻时是部队里的一枝花时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和一条条刻着岁月痕迹的皱纹瞬间让她看起來像个孩子般天真

    后來元母说的累了表示要独自一人陪外公坐一会儿等她休息休息再去看看元卿他大伯于是随从而來的管家就把胡悦宁先给领回到了车前

    胡悦宁见阳光虽好但墓园到底地处市郊野外还是有点阴冷便让管家拿了条披肩去送给元母披上然后低头沉思片刻便朝着柏樱的墓碑走了过去很巧不是吗她所有认识的故人都长眠于此

    墓碑上柏樱的照片还是那样青春靓丽那枚元卿上次留下來的戒指也还在不过被风雨霜雪侵蚀后留了很重的一层锈迹看起來脆弱不堪宛如轻轻一捏就会破碎成屑看的胡悦宁心里一阵难过现在的她不是难过这枚戒指是由元卿留下來的而是为枚脆弱的锈戒而难过

    因为看着感觉很是荒凉、萧条的感觉在这阴冷的墓园里更显得冷寂和无助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柏樱的墓好像常常有人來打扫旁边放了很多束鲜花还大都盛开着非常地新鲜

    胡悦宁不由地感慨“柏樱你的死肯定是属于重于泰山的那种你看多少人來看你呢你应该不会觉得寂寞吧如果不是我现在腿脚不方便我也会给你烧点钱什么的啊真是不好意思这次來忘记给你带束花了你喜欢什么花你叫柏樱下次我春日里來给你折枝春日樱好不好”她笑笑犹如见了一位老朋友“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如此放心地把元卿托付给了我只是你把他托付给了我我却给他弄出了个神经病你千万别怪我……”

    以前她纠结过在这一场三人感情的角逐中她会不会成为炮灰的那一个也曾经告诉过她感情里最大的赢家永远是最先抽身的那个因为男人会记住她转身时豁达的笑容然后凝成心头的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

    就好像曾经风靡一时的《东京爱情故事》永尾完治即便和里美结婚了也永远忘记不了街头偶遇的莉香那洒脱的回眸一笑又如同《大唐双龙传》里和师妃暄并肩站在城楼上的徐子陵却只凭踝铃就想一味地在茫茫人海里寻觅着婠婠的身影一样所以如果你忍受不了他心里一直存有另一个女人的位置那就趁早离手你爱的男人会一直惦念着你

    可是现在在胡悦宁看來这些都不重要相爱的唯一目的是在一起否则就是耍流氓如果与相爱的人不能相守一生纵然豁达地转了身纵然赢了他一时的痴心缭绕又能如何感情又不是电波和能量哪里能永不消逝

    唉柏樱的这枚情侣戒指再过不久就彻底无迹可寻了

    想到这里胡悦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的无名指空荡荡的感觉让她愣了半晌这才想起那枚元卿的骨戒在她流产那天就摘下來了但元卿沒拿走她一气之下貌似把骨戒随意丢在什么地方了……

    好吧柏樱好歹还有个戒指她现在连戒指都沒有……完蛋了现在怎么办

    胡悦宁头疼了因为前段时间她身体不好元卿自然也沒有闲情逸致去问她戒指的事万一以后他问起她老实坦白的话他必然又要心情低落他心情低落就罢了糟心的是他最近特别婆妈指不定要为了这事磨叽她多久爱马不能想一想头就痛

    胡悦宁暗自下决心回去一定要去找找看不行就给她的主任医院去个电话看看他那么有沒有保存她之前做手术时取出的碎骨不行话就再做一枚骨戒

    刚转身胡悦宁就瞄到了远处元卿大伯元洪墓碑前的一抹白色她微怔然后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纯白色的风车菊以前元卿带着她來看过一次元大伯当时他也带了一束风车菊不过现在墓碑前只有寥寥一朵看起來有些萧瑟而花瓣上还有几滴露水显然这两天内有人來看过他

    不论是元卿带來的一束还是现在这么的一朵都是纯白色的风车菊看來元大伯是真的喜欢这种花呢默默却又高洁的

    那这一朵是谁送的不太可能是元卿且不说元卿最近沒有什么时间來墓园就算他有时间也必然会带一束而不是一朵这样精致的包装和品位看起來像出自女人的手笔难道是coco不成毕竟coco算是元大伯的儿媳妇可是不是说coco不孝什么的只是按coco那种大大捏捏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在这即不是清明节也不是祭日的寻常日子里跑來送花的人啊

    恰时遥遥走过來一个墓园的看管阿姨看管阿姨手里拿着一个白瓷胖壶看到胡悦宁后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她发现胡悦宁似乎不像來祭拜的便走过去将元洪墓前的几个酒杯里的酒倒了然后再斟满

    见看管阿姨利索地做完转身要走胡悦宁的脑子一热连忙喊住她“阿姨冒昧问一句您是这位元先生的朋友吗”

    看管阿姨摇头“不是啊”

    “那您这是……”

    “哦有位小姐每个月给我一千块让我每天都给这位先生的斟酒喝说是这位先生生前很喜欢喝酒睡前不喝两口都睡不着怕到了下面沒酒喝过得不开心我也弄不了什么好酒只弄了些普通的二锅头”

    胡悦宁很震惊“什么样的小姐您能给我形容一下吗”

    管理阿姨警惕地皱眉

    胡悦宁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于是立马解释:“我是这位先生的侄媳妇因为出了意外在病床上躺了很久所以一直沒什么机会來看这位大伯父所以您可能觉得我陌生”说完塞了张一百块到管理阿姨手中

    管理阿姨想了想似乎觉得说了也沒什么大不了便道:“那位小姐长得很高挑一米七几这样身材很好模样沒看清过因为她戴着大墨镜不过应该很漂亮”

    “那位小姐有说她是我公公的什么人吗”

    “沒有”说完管理阿姨便走了

    胡悦宁皱眉想了想突然觉得脑袋不好使了怎么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她走回外公王正淮的墓碑前时元母刚好烧完纸钱正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一动不动的看起來非常安详一阵风刮过撩起了元母身上的披肩胡悦宁忙过去给她重新拉好元母被她这么一动才从愰然中醒來

    “妈其实我想说的是外公他其实有三个女儿屹嶙峋都是他王正淮的女儿”胡悦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感性了起來这句话完全就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

    说完她心里有些不安因为不管是外公也好还是眼前的这位婆母都是她的长辈她刚刚居然沒大沒小地直呼人名了

    元母将视线调回到胡悦宁身上定定地看了看眼神温和而慈爱看得胡悦宁越发不好意思微垂下了脑袋心里吐着槽叫你说话不经大脑都不知道在脑里过一过的这下好了要被婆婆说了却是不想她拐着元母的右手被元母拍了拍手背“傻孩子妈这把岁数的人了什么早就想明白了”

    话虽是这么说元母却沒有告诉胡悦宁刚刚听了她的那句话自己的心里顿时豁然开朗人说“老小”这人啊一旦老了反而越來越像个小孩子了有时会无理取闹有时会和自己闹别扭和较真儿其实说到底也只是怕寂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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