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敏探春秋爽斋结社;痴宝玉稻香村改诗(四)

    凤姐,李纨二人,见贾母出来了,便不在说笑,双双是赞起海棠花来,又说宝玉大了,甚是有孝心等语,喜的贾母晚饭都多吃了几口。饭后,大家说笑了一回,分头散去。

    送黛玉回了潇湘馆,转回怡红院。宝玉才进了屋,便见秋纹拿了衣衫比量,嘴里还说着自己今儿运道好了,眼见于此,不由皱眉,这日子差了不少啊!不会是王夫人又赏了秋纹衣服吧?“哪来的,看着怪道眼熟的。”想着,宝玉问了一句。

    “太太赏的!”秋纹说着,抖了抖手上衣服。

    见秋纹抖动衣服,晴雯酸酸的道。“瞧瞧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两件衣服罢了,何况还是别人挑拣剩的。还至于高兴成这样了!”

    秋纹道,“这明明是太太年轻时候穿戴的。眼下赏了,我只记得恩典便是了。再说来,姐姐怎么知道是别人挑剩下的?明明见了,太太才带人翻出来的春秋衣衫,这天还没大凉,怎么就是剩的?”

    晴雯道,“我有什么不知了?看着你们整日里鬼鬼祟祟的,什么还瞒了我去。只是不惜的说罢了。”晴雯说着话,看眼袭人,还有正换衣衫的宝玉。

    宝玉不接晴雯的话儿,只道,“不早了,打了水来,我要睡了。明日还有事情的。”晴雯听了,哼了一声去打水,秋纹紧忙随了出去。袭人见了,没说什么,帮着宝玉把换下的衣服挂好。麝月看眼屋里屋外,却也没说什么。

    次日,宝玉去稻香春晨运过后,没急着回怡红院,而是坐了桌子边上,想着海棠诗社的事情。即是题目已经下来了。看来咏白海棠怕是跑不了了。那自己该怎么办了?自己的才情,无限接近于零。落了第倒是不怕,可就怕她们几女,说出什么禁忌的话了。

    原本中咏白海棠,倒是没什么过多说法,可宝玉对,宝钗的那句“愁多焉得玉无痕。”甚是不喜。而自己的那句“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一句更是不喜。再看黛玉做的那诗,可以说就没一句入了自己心的,不是说的不好,而是里面不该出现的东西太多了,晦气的很。那自己该如何改动了?

    黛玉虽是说起诗社不要算上她,可她本便是有才情的,又怎会不喜呢?这不,二人才离了贾母那边,便问道,“你可有了?”

    “妹妹说了什么了?”宝玉乐于装糊涂。

    “还能什么了?等下探丫头必是要起社的。”黛玉为宝玉着急。

    “由着她便是了,横竖大家解闷儿开心的,哪里还认了真了。”宝玉随意说到,心里笑自己言不由衷。

    “哼,当我没说什么!”说完黛玉扭头便走。

    “二哥!林姐姐你们慢着些。”不等黛玉走出两步,探春后面赶了上来。

    黛玉驻足道,“看看,我说什么了,探丫头必定急着起社的。”

    “倒是妹妹聪慧,一下子便想到了。”宝玉说话功夫,探春已经到了近前。“三妹沉稳些才是!”

    探春正身道,“二哥说的是,不过这可是咱们的第一次起社,哪里还沉稳得住了?”

    “倒也是,况且还是你张罗的。说说吧,咱们去了哪了?”宝玉笑着道。

    “还是二哥说吧!”说话,探春看着黛玉。

    宝玉道,“那我便说了。便去稻香村如何?地界儿敞亮。”

    “林姐姐说呢?”探春认为黛玉还是不大好说话的。

    黛玉道,“你们哥哥妹妹的都定下了,我还有什么说的了?”

    “那好,我这便去找大嫂子去。二哥可还有话?”许是探春第一次行一件大事,还是满兴奋的。

    “没了,你去吧!”见探春去了,宝玉又对跟着黛玉的雪雁道:“你去稻香村告诉香菱一声,就说等下我要和姑娘们过去作诗,让她准备下纸笔桌案。”雪雁听命,见黛玉点头,便跑着去了。宝玉则陪着黛玉,慢慢往稻香村走去。

    “看着此处便觉心旷神怡,尤其这秋日里。”李纨进了稻香村,便赞了几句。不难看出,许是她心里真的喜欢的。

    “稻香老农还只顾了看,等下别落了第。”黛玉少有地招呼了一回,许是她不想此处被李纨得了去吧。

    “莫要算上我,我的这可是真话了。”说着李纨对黛玉一笑,“我只管评阅就完了。至于二姑娘四姑娘今儿倒是便宜了,不用出题。只限韵便好。”

    “如此便要有劳二位学究了。”探春说着话,示意侍书把韵牌匣子递了过去。

    迎春命丫鬟司琪接过韵牌匣子,自己道,“还没说了几言了?”

    李纨道,“昨儿宝玉不是说了什么花儿的,咏的多了,都要烂了。如此,五言绝句什么的,自是看不出什么了,只作了七言律诗可好?”

    宝钗道:“稻香老农即是监社,那还有何说了。”

    探春道,“即是如此,紫薇居士,藕香居士便限韵吧!”

    迎春道,“这稻香村前面也没个门,大嫂子……稻香老农住了,真的……僻静了些。”说着,迎春打开韵牌匣子。

    惜春笑道,“紫薇居士即是说了无门,那何不便用了门字十三元了!”

    探春道,“也好,不正合了二哥说的撞上了?”探春说完,除了宝玉众人都笑了起来。

    迎春见没人反对,便拿了十三元一屉出来,放了桌子上,看眼周围,指了雪雁和臻儿过来,让她们每人抽两张出来。宝玉心中打鼓,真是门字十三元啊,也不知道雪雁和臻儿会抽出什么来,别依旧是,盆,魂,痕,昏这四个字吧!心里刚想着,惜春已经把这四个字念出来了,顺序都是一样的。宝玉轻叹,看来自己面对这扎实的剧本,真的是任重道远了。

    七言律诗,首联的第一句最后一字是‘门’字,第二句尾字是‘盆’字;余下,颔联限韵字是‘魂’字;颈联限韵字是‘痕’字;尾联限韵字是‘昏’字。如原本中一样的。迎春见几人已经开始思考,便点燃一支香。香燃尽了,时间就到了。

    律诗通常每首八句,超过八句的则称排律。以八句完篇的律诗,每二句成一联,计四联,习惯上称第一联为首联,第二联为颔联,第三联为颈联,第四联为尾联。其中三四两句和五六两句必须对仗。每句之内,句与句之间平仄调配有一定的格式。偶句押平声韵,一韵到底,首句可押可不押。要是一句五个字的,便是五言律诗,七个字的便是七言律诗了。

    李纨今儿说的便是七言律诗。说起来这东西还是挺难的,宝玉自问,来不了。可好在这是红楼世界,来不了,自己可以胡诌。总而言之,目的就是一个,诗文要喜庆的。旁的,自己可以不理。毕竟自己和原本中的宝玉一样,不怕落地的。这不叫不要脸,而叫做有担当。

    即是如此,宝玉心中又把自己模仿的七言律诗暗暗品味了一回,觉得应该差不多。这才对黛玉道:“可有了?”

    黛玉道:“宝哥哥说了什么了?”

    “我说你可有了?再要慢着些,那香便要燃尽了。”

    “‘横竖大家解闷儿开心的,哪里还认了真了。’”说着,黛玉眨眨眼。

    明知道黛玉在学自己方才说话,可看着俏皮的黛玉,宝玉心中还是一喜。方才还想着任重道远,没个收获,这不就来了!想着,宝玉一笑道:“这般想便最好了。不过我可顾不得你了,再要勾改一回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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