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黄昏天暗,阿桔随赵沉下了车。<a href="“过来吧,承远你多年未归,看看还认不认得你二弟。”没有看秦氏,也没有看宁氏,冷峻威严,仿佛不知儿女情。

    这样的延平侯,阿桔觉得陌生,不像路上那个会看心上人看痴的男人,也不像饭桌上因为几个饺子而吃味儿的公爹。

    人前不轻易表露心事?

    是不是豪门大宅里的人都得学会这项本事?

    默默收回视线,阿桔随赵沉走了过去。公婆之间的恩怨她只能旁观,而她还有她的路要走。

    到了赵允廷身侧停下,前面一个清俊少年走上前,笑着朝赵沉道:“大哥。”

    阿桔瞧了一眼便垂下眼帘,赵沉则细细端详身前青竹般的少年。脑海里幼时兄弟二人玩闹的场景一闪而过,他笑了笑,拍拍赵清肩膀道:“多年不见,二弟已经长这么高了。”

    他笑得客气,笑意未达眼底,毕竟久别重逢,谁也说不准对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赵清并未因兄长的疏离而心生不满,只微仰着头看他。他长高了,兄长更高,几乎与父亲相差无几,就连通身气派都有些相似,只不过父亲威严沉稳如崖顶历经风霜的磐石,兄长则如寒冰,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

    除了容貌,赵清在这个男人身上找不到半点儿时的影子。

    也不知道兄长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幸好,单看气度,不像传闻说得那般落魄不堪。

    赵清温和一笑,目光移向兄长身边的美貌女子,看清模样后便守礼避开,唤了声“大嫂”。

    知道这位二弟只比自己小一岁,阿桔也没有多看,垂眸回了声“二弟”。

    赵清退到一旁,把位置让给身后的弟弟妹妹。赵涵暗暗握拳又松开,稳稳上前几步,凤眼里笑容诚恳,“大哥,我……”

    “三爷不必客气。”赵沉牵着阿桔避了他的礼,不顾一侧赵允廷长眉微蹙,更没有理会秦氏骤然绷起来的脸庞,淡然道:“我赵沉没有你这个弟弟,你也不用唤我大哥。这话我只说一次,听闻三爷自幼聪颖,以后定然知道该如何行事,免去那些不必要的虚礼客套。”

    他声音并不低,侯府出来迎接的下人们都听到了,垂着脑袋彼此交流个眼色,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嫡子嫡子,侯府从始至终,恐怕只有这个嫡长子吧?纵使离京多年,如今只需一个露面一句话,便能让人看清日后府里的形势了。

    秦氏想开口训斥赵沉,被赵允廷一个眼神唬得不敢动弹,只恨恨地攥紧了手中帕子。

    赵涵再懂事,终究还是个半大孩子,听赵沉当着身后一干下人的面如此直白与他划清界限,与赵沉有五分相像的俊秀小脸一下子便白了,不由自主看向赵允廷。

    赵允廷在心里叹口气,朝他摆摆手,将另一旁因这突生变故有些惴惴的女儿叫到身边,摸摸她脑袋,指着长子夫妻道:“沂儿,这是你大哥大嫂。”

    赵沂披了件桃红色的斗篷,头上简单绑了双髻,两边各簪朵海棠珠花,一双水灵灵的杏核眼有些胆怯地瞥了一眼赵沉,大哥也唤得没有底气,不过面对阿桔时就好多了,眼里的紧张变成了试探的亲近,“沂儿见过大嫂,大嫂一路辛苦了。”

    侯府这三个孩子,赵沉叮嘱过阿桔,赵涵她不用理会,赵清跟赵沂可以先当弟弟妹妹相处,认识久了再根据两人的性情决定是否深交。

    因此阿桔朝小姑娘笑了笑,“沂儿真好看,大嫂给你备了礼,一会儿进屋再给你啊。”

    她笑容温柔,虽不是特别亲近,但也不是那种装出来的客气。赵沂年纪小归小,在侯府里长大又身为庶女,早已见识过人情冷暖,自然能看出这个大嫂应该不难相处。她开心地道谢,然后站到了赵清身旁。

    兄妹简单地见过礼,一直待在门口也不像回事,赵允廷马上吩咐道:“好了,承文你领着弟弟妹妹先去祖母那边等着,承远你们夫妻俩去望竹轩换身衣裳,收拾好了便过去给祖母请安。” 望竹轩挨着馨兰苑,本就是赵沉的院子。

    赵沉应了声,转身走到宁氏身旁,扶着她胳膊道:“义母,咱们同路,一起过去罢。”

    宁氏颔首,随着赵沉夫妻往里走。

    她脚步不缓不慢,仪态轻盈,身上打扮也不像是仆妇,倒像哪家的夫人太太。秦氏目光不由落到这位据说与宁氏面容有些相似然后机缘巧合被赵沉认作义母的容夫人身上,微微皱了眉。赵沉离家时九岁,还是个孩子,看到与母亲肖似的妇人生出慕孺之情可以理解,只是,既然相像,又住进了侯府,日后赵允廷见了她会不会动什么心思?或许,赵沉带她过来本来就有这种目的?

    越想越不放心,秦氏看看丈夫,知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决定明日再派人好好探探对方底细。

    “夫人,咱们也先去太夫人那边?”小主子们都进去了,紫莹走到秦氏身边,小声提醒道。

    门外很多行李要搬,赵允廷还在叮嘱赵元,秦氏没敢上前插话,领着丫鬟们进去了,上了走廊却把丫鬟们都支开,自己躲到红漆柱子后。朝中事务繁忙丈夫躲着她,大休之后丈夫还躲着她,今日难得碰面,她得抓住机会。

    赵允廷并没有在外面耽误太久,无论是赵元还是陈平,都值得他们父子放心。转身跨进侯府那一刻,想到妻子大概已经进了馨兰苑,这个家终于有了点家的味道,他不由加快了脚步。一会儿晚宴结束,就可以过去找她了,没见面时想她,待了一天再分开,想得更厉害了。

    可惜他的好心情没能一直持续下去,看着前面柱子后被风吹起来的斗篷一角,赵允廷停了下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氏本来也想出去了,此时被发现,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走了出去,抬头看赵允廷一眼,又低下头,小声抱怨道:“侯爷,刚刚你都瞧见了,我是你明媒正娶进来的,是大爷正正经经的嫡母,他们夫妻见到我喊都不喊一声,这算什么规矩?还有涵儿,大爷那是什么话,涵儿是侯爷的骨肉,怎么就不是他弟弟了?”

    最后一道夕阳已经暗了下去,走廊里两人相对而站,一高大一娇小,远远看着倒也很相配。

    只是在赵允廷眼里,秦氏委屈的神情,埋怨的话语,只让他厌烦。

    目前不能休了她,为了以后的清净,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

    赵允廷走到走廊一侧,外面一株腊梅不知何时开了,空气中浮动着冷梅香。

    他盯着那明黄色的腊梅,淡淡开口:“你是怎么嫁进来的,你心里清楚,想让承远喊你母亲,你当他是傻子?赵家没有认贼做母的男人。秦氏,你想当侯夫人,你想要儿子,我都给你了,现在你依然是侯夫人,但你别指望在承远夫妻面前摆嫡母的威风。无论是在侯府还是外面,承远都不会认你,你若坚持,到头来丢脸的只会是你。你丢脸我不管,丢了侯府的脸面相信你也不在乎,但你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想涵儿,如果你想让他在京城勋贵面前抬不起头,被人耻笑有个自以为是的母亲,尽管继续跟承远夫妻对着干。”

    “是他不敬嫡母在先,丢脸也是他,跟我与涵儿有什么关系?侯爷你别太偏心了!”

    秦氏不想看男人背影,快步走到赵允廷一侧,对上男人冷峻的侧脸,不由又放低了声音,“侯爷,我知道他怨我,私底下他不敬我也没关系,但刚刚在门外他也不喊我,传出去旁人说他不孝怎么办?侯爷真担心侯府的名声,还是劝劝他吧,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他在乡下长大,终究还是赵家长子,哪能半点规矩都不懂?”

    她是延平侯侯夫人,若是府中长子夫妻都不将她看在眼里,不把她当嫡母敬重,甚至连假意应付都不肯,她的脸面何在?

    “随你怎么想。” 女人冥顽不灵,赵允廷懒得再讲道理,冷冷瞥了她一眼:“国公府已经倒了,你父亲远在天边,而今承远有勇有谋,底下会功夫的人也不少,你当年如何对他他都记得,你守本分他或许只会给你们母子冷脸,若你惹了他,涵儿恐怕活不了多久。”

    言罢拂袖离去。

    她的儿子有性命之忧?

    秦氏僵在当场,眼前浮现赵沉高大威武的身躯,而她的涵儿还是个孩子……

    “侯爷,侯爷!”她惊慌失措又不敢相信地追了上去,赵允廷脚步不停,秦氏上前就想抱他的胳膊,被赵允廷反手甩了出去,跌在地上还滑出一段距离,脑袋险些撞到一旁的圆柱。

    有片刻的功夫,秦氏脑海里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她勉强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不去扶头上歪了的发髻簪子,不去看擦伤的手腕,只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他太高,她得仰着脖子,不知是流到脖子里的眼泪太凉,还是男人平静无情的脸庞太冷,她控制不住地发抖。

    又冷又疼。

    她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自小到大,只挨过一次打,就是身前这个男人打的,半边脸肿了十来天才消了肿。今日,他又打她了……

    身体上的疼都比不上心里的绝望,秦氏跪着爬到男人身前,仰头看他,泪如泉涌:“侯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对涵儿下手?侯爷,涵儿是你亲生骨肉啊,你明知道他会害涵儿,你还让他回来?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你当初陷害承远时,可有想过他也是我的骨肉?”

    她哭得再可怜,赵允廷都不为所动,退后一步避开秦氏想拽他衣摆的手,抬头,目光落在走廊两侧垂挂的灯笼上:“他们两个都是我的骨肉,我更看重谁你心里清楚。不过我也没有狠心到不顾涵儿性命,只要你安安分分当你的侯夫人,我会尽力保住他,但如果你做了什么激怒承远,将来涵儿出事,你后悔莫及时,别怪我今日没提醒你。”

    最后几句他是边走边说的。

    秦氏坐在地上,泪眼模糊望着他背影,这次却没有再追上去。

    跟男人相比,她更在乎儿子的命。

    如果,如果是太子登基,国公府没有倒,还有人给她撑腰,赵沉是不是永远都不敢回来了?

    新帝登基,秦氏知道丈夫出了很大的力,也知道她的父亲镇北将军功不可没。丈夫投靠新帝她理解,为何父亲也要帮敌人?如果父亲跟叔父一起合兵辅助太子,事情会不会不一样?父亲,她知道,太子宠幸妾室害太子妃姐姐难产一尸两命,可姐姐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父亲怎么不为了她这个活着的女儿好好想想?只要太子登基,国公府便会圣眷更胜,丈夫再不甘心又如何,哪怕是应付她,也比如今她独守空房涵儿被人威胁强啊……

    萧瑟寒风中,秦氏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

    望竹轩。

    阿桔正在蒋嬷嬷绿云等人的服侍下梳妆打扮,都没空看自己的新家。

    外间传来小丫鬟喊人的声音,阿桔从镜子里看向门口,就见已经换过一身家常袍子的赵沉走了进来。两人目光在镜子里交汇,男人朝她轻轻一笑,阿桔身体顿时放松许多,轻声问他:“娘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她身边都是丫鬟,赵沉没有凑过去,坐在榻上喝了口茶,悠闲地道:“放心吧,娘那边一切妥当,今日没空了,明早我带你过去看看。馨兰苑后院搭了两座花房,里面养的全是兰花,你可以看个尽兴。”说着将一直负在身后的右手伸到前面,朝她晃了晃。

    他手里拿着一朵绿瓣兰花,笑得很是得意。

    好好一朵花被他摘了下来,说不定还是背着婆母偷偷摘的,阿桔睨了他一眼,不再跟他说话,嘴角却翘了起来。

    装扮完毕,蒋嬷嬷扶着阿桔站了起来,将她领到穿衣镜前,回头笑问赵沉:“爷看看,奶奶这身打扮可好?”进了府,从桐湾跟过来的这些老人也都换了称呼,不再喊少爷了。

    阿桔起身时,赵沉已经站了起来。

    今晚阿桔算是新妇初次进门,要给太夫人侯爷敬茶的,因此穿的很是喜庆。上面真红色缂丝小袄,底下一袭同色绣兰花的长裙,虽是冬装,她玲珑身段没有半点影响,羞红着脸站在那里,真正是闭月羞花。抬起眼帘望向他,水眸波光流转,那光彩连她乌黑发髻上的红宝石金凤步摇都黯然失色。

    夫妻俩互相凝望,蒋嬷嬷悄悄给绿云等人使个眼色,静静地退了下去。

    男人盯着她不说话,阿桔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催他:“好了,咱们快点过去吧,别让人等。”

    “好。”赵沉伸手过去,等她将手搭在他手心,他握住,牵着她往外走了两步,忽的将人拉到怀里,搂着人便吻了下去。

    阿桔本能地撑住他胸膛,也闭上了眼睛。

    赵沉并没有亲太久,他只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让她知道她到底有多美。最后亲了亲她唇,赵沉抬起头,抚摸着她脸告诉她:“阿桔,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娶到你,让你喜欢上我,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曾经我不甘心住在桐湾,遇到你后,我无比庆幸去了那里。”

    他甜言蜜语随口就来,偏偏每次都听得她脸红心跳,阿桔低下头,抬手握住他腰间的玉佩,摸了两下细声问他:“那要是我不好看呢?”你也喜欢吗?

    这……赵沉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没有马上得到回复,阿桔动作一顿,松开了他的玉佩。

    她小嘴微微嘟了起来,显然是不高兴了,赵沉笑着握住她还没落下去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道:“你要是不好看,我可能真的不会注意到你,可你如果只生了这副倾城容貌,性子不合我意,我也不会费尽苦心死皮赖脸的非要娶你。”

    又坦诚又夸人又自贬,阿桔心头各种情绪掠过,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赵沉抬起她下巴,抵着她额头看她眼睛:“别多想,没有如果,我喜欢你貌美,也喜欢你纯善,也喜欢你娇傻,反正就是喜欢你了,旁人即便有一样胜过你,只要她不是你,我就不会多看一眼,懂了吗?”

    阿桔看着他,想点头,外面忽然传来蒋嬷嬷的提醒。

    她便说不出口了,桃花眼里却漾起比任何言语都管用的满足甜蜜。

    赵沉亲亲她弯起来的嘴角,“走吧,回来再听你说。”

    ~

    夫妻俩跨进太夫人的荣寿堂,堂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听丫鬟报大爷大奶奶来了,众人不由都朝门口看了过去,等阿桔落后赵沉半步跨进门槛,阅历丰富如太夫人,沉稳肃穆如赵允廷,在看到盛装打扮的赵家长媳时,都愣了一瞬。

    而坐在赵允廷下首的秦氏暗暗攥紧了帕子,她今日的一切痛苦都是赵沉给的,他过得越好,就越碍她的眼。

    太夫人倒没有留意阿桔太久,而是望着赵沉出了神。太像了,父子俩生的太像了,小时候没长开时还不是特别明显,如今的长孙,英气勃勃玉树临风,简直跟他父亲当年一个模样。难得的是,长孙虽然住在乡下,一身出众气度却不输于任何一家的少爷公子,一看就是有本事的。

    身边的两个孙子,一个是庶子,一个还乳臭未干,乍然见到拎出去定能博得满堂彩的长孙,太夫人心头涌起一股自豪,也就露出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笑容,笑着唤道:“承远,快领着你媳妇到跟前来给祖母瞧瞧,你说你,一狠心在外面住了那么多年,可把祖母我想坏了。”

    赵沉扯了扯嘴角,看看赵允廷对面空着的太师椅,带着阿桔一起走了过去。

    母亲受的苦有一半来自太夫人,如果国公府暗示结亲时太夫人断然拒绝,国公府未必会对宁家出手,正是两方里应外合,父亲才进退两难。只是太夫人与秦氏不同,是他名正言顺的祖母,本朝重孝,他在外面走动倒还好,阿桔住在侯府,闹僵了于她名声有损,因此不可能彻底不认太夫人。但让赵沉笑脸相迎他也做不到,太夫人问话他就答,言简意赅,多余半字都不说。

    太夫人又不傻,明白长孙心里存着不满呢,而这不满肯定都是宁氏挑唆的。想到死而复生的前儿媳妇,太夫人笑容微微冷了下去,目光投向阿桔。

    阿桔柔顺地给她打量,娴静妍丽,俏生生似朵花。

    太夫人的心沉了下去。

    她就知道,一个乡下姑娘,如若不是容貌出众,怎么能勾了侯府嫡长子的魂?看着老实巴交的,不定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扫一眼阿桔衣裙上的兰花,太夫人后知后觉这个孙媳妇跟宁氏竟有些神似,越发不喜了。一个儿子栽在宁氏身上不够,难道还得再赔一个大好的长孙?

    有心挑刺两句,看看一旁端坐的儿子,太夫人将准备好的话又咽了下去,笑着夸了阿桔两句,然后便命丫环准备蒲团,请大爷大奶奶敬茶。

    先敬太夫人,太夫人没用早就备好的被大丫鬟收着的翡翠镯子,而是把自己手上带了多年请得道高僧开过光的沉香佛珠手链套到了阿桔手上。不管待不待见孙媳妇,这个长孙她是想拉拢的。

    赵沉扫了一眼,同阿桔一起道谢后,不动声色地去了赵允廷那边。给父亲磕头,再到赵允廷对面表示宁氏的空椅前磕头。夫妻俩叩拜时,一屋子人都默默看着,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并未露出异色。

    赵允廷私底下给过好东西了,这次就只给了阿桔两封封红,然后代宁氏又送了儿媳妇一整套金玉头面,装了满满一匣子,珠光宝气。

    赵沉悄悄朝妻子眨了下眼睛,成一次亲,敬三次茶,妻子可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接下来便轮到赵清赵沂了,见过礼,阿桔从锦书锦墨手里接过准备好的见面礼,交给二人。

    赵涵跟秦氏坐在一侧,都是不用打招呼的。

    一圈完毕,赵允廷开了口:“好了,家里人都见过了,明日承远你给两个姨母家里下帖子,趁年前领着你媳妇去探望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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