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脸色微红望着缓缓离开马车。



    “委身下嫁?那个问道书院之耻吗?”诺敏不屑地笑了一声。昨天夜里,两人的情报完全地放在了诺敏的桌案上。



    这两个人名气都很大,一个极好,一个极差。可是在秋若若的说法里,那个极差的比极好的要好。



    诺敏第一次分不清对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



    若是认真的,秋若若的言语太可笑了一些。



    “这里是大楚的京都,行事有点分寸!”诺敏对着巴图说道。言语的严厉足够让巴图意识到诺敏真的动怒了。“离开京都前,你和蒙思都给我在紫竹别院里好好待着。”



    五城兵马司里十分忙乱,比往年年底的时候还要更加忙乱些,不仅有使团来访,还有赵王府世子被刺杀的天大麻烦事。



    昨晚半夜秋渔又回到了五城兵马司,时间紧任务重,总觉得不在五城兵马司让他不放心。



    看到秋若若,秋渔脸色好了许多,可是看到最后走进来的那个身影,秋渔的脸垮得比之前更加难看。



    秋渔不愿意让女儿跟虞知混在一起,在他心中原来的乖乖女是被虞知给带坏的。自从多年前,虞知带着秋若若逃学,这个想法便产生了。



    “爹,有线索没有?”秋若若问道。



    听到秋若若的话,秋渔便知道了她去赵王府逛了一圈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秋渔叹了一口气,他昨日就去了一次,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既然没有线索,秋渔便着手从各家关系开始查起,可是赵王虽是个闲散王爷,但也毕竟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一没有政见之别,二有陛下护着,怎么也不有人想要动赵王府。



    而世子又是浪荡了些,不至于招此仇恨。



    父女两人的沉默让房间内陷入了沉寂。



    “你们不觉得太干净了些么?”



    虞知也跟着逛了一圈,整个赵王府都走遍了却没有发现任何迹象。他看见了那天晚上被殴打蹭碎的假山石料,还有扔在角落里的木棍,却没有发现和赵王世子有关的东西。



    太干净了。这个刺客像是幽灵一般,没有人看见,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秋渔沉思片刻,然后郑重说道:“的确太干净了。”秋渔办过很多案子,见识过很多心思狡猾的凶徒,但是这些人多少都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探查许久也能够发现一些。



    办案多年,秋渔不是那种心思玲珑的人,反而有些大老粗,但是他积累下来的眼力却不是虞知等人能比的。



    虞知知道秋若若有知一隅而反三隅的本事,他只是点到为止。



    “今日没见到世子,我想世子殿下身上应该有些线索。”秋若若说道。“爹,你看有没有办法再去一趟赵王府。不见见世子殿下怎么能够说得上是探望呢?”



    秋渔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若真是没有什么线索,那就要从受害人着手。



    尽管虞知有意提点一番,但是秋渔依旧没有给虞知好脸色。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秋渔带着人马再次去了赵王府,而虞知等人也回了秋府。



    ……



    皇城之中,大楚的皇帝陛下正坐在御书房,桌案上摆着许多公文,他手中持着毛笔,一本又一本地批阅着。



    大楚的皇帝并不是那么轻松的,终究是忙于应付天下事的劳苦人。



    “景弘的事情如何了?凶手有没有找到?”皇帝手中笔一停,突然问道。



    很快,玉石屏风外便有人应声答道:“秋指挥使还未曾禀报。”



    皇帝是很生气的。天子脚下竟是有人敢行刺皇室贵胄,胆大包天。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理当受到惩罚。



    “陛下无需担忧。今日,太医院来报,世子殿下已无生命之忧,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定会查明真相,将刺客绳之于法。”安福至儿时便入了皇城之中,前后服侍过两位皇帝,活到这个年岁自然知道今日的皇帝陛下在想些什么。



    皇帝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出声说道:“赵王呢?他在干嘛?”



    安福至接着说道:“赵王爷在赵王府中,据说是这些日子都没能睡得安稳。”



    “屁话,府中遭了刺客,儿子又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能睡得安稳?”



    遭遇呵斥,安福至知道自己答错了话,下跪,不敢应声。伴君如伴虎,稍一不慎便是惹得龙颜大怒。



    “起来吧。草原狼廷那些人怎么样了?晾了他们这些天,总该收一收草原上的野性子。”皇帝一想到大殿上诺敏提出的那些要求,心中便觉得无礼。



    退换疆土,断然是不可能的。还有和亲一事,膝下儿女成群,若是和亲能够定了北边的战事,也未尝不可。



    只是,使团的态度让皇帝难以接受。泱泱大国怎么容边陲小国挑衅?



    安福至想到这些日子皇城外的那些传言便是觉得好笑,轻笑道:“诺敏郡主极少外出,似乎爱上了茶道,终日摆弄着。”



    “改日在给她送些茶叶和茶具,若是留的久了些,自此留在京都里也未尝不可。哈哈哈哈。”



    “还有一事,说来好笑。使团上的一个少年看上了秋家的小姐,日日前去纠缠。结果……”



    “哦?”皇帝似乎来了兴趣,想来他也是个八卦之人。“秋家小姐不就是若若那丫头。那丫头出落有致,礼教甚好,应当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你倒是说说,结果如何?”



    安福至苦笑一番,“结果,那人日日登门拜访,最后被揍了一顿。”



    “哈哈哈哈,可能是秋劲风的主意。他年轻时在北边戍守,心底对草原部落颇多不满,让人下手也不足为奇。”



    安福至说道:“陛下猜错了。”



    御书房中传来惊奇的声音,“那难不成还若若那丫头动的手?”



    “是叶清欢和虞知两人气不过,然后由叶清欢出手,听闻现场很惨烈。”



    “难怪,叶清欢不错。京都里头或许只有白玉和燕青衣能够比一比。但是那个虞知是谁?”皇帝问道。对于年轻一辈,他极为关注,毕竟将来都会是大楚的中流砥柱。像叶清欢,白玉等人,皇帝多会关心几分。



    虞知?



    皇帝不知道,安福至知道。但是他有些后悔说出这个名字。常年在君王身边,安福至知道应当做一只报喜鸟。



    “陛下可知晓二十年前国士之一的李清如,虞知便是她的侄儿。”安福至挑着好话说。



    “这少年是清如国士的侄儿,又与若若,叶清欢为伍必定是个不错的孩子。”皇帝称赞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让皇帝有了错误的认识。



    安福至隔着屏风,吞了一口口水,才不动声色地说道:“自然自然。”



    “景弘遇刺,接待使团的任务还是需要有皇室子弟主持,楚王世子景昊过着日子便会回京,让他着手接办。另外,太子的婚事过完年便好找个好时候办了。母后对于晨儿很喜欢,早日成亲也好定了这小子的心思。”



    这些都是正事。安福至心中一一都记下。“陛下,那赵王府的案子该如何?”



    “嘿,你这老东西是再替秋渔求情来了。平日收了秋渔多少好处。”皇帝笑骂道。他的登基不乏日夜服侍先帝的安福至的功劳,所以对他也百般宽容。



    安福至闻言,便是下跪说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见若若那丫头先是紧着使团这边的人,如今又要替着秋指挥使查案,都憔悴了许多,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小女娃娃。”



    皇帝又笑骂道:“你这是觉得朕做了恶人啊。”



    “老奴惶恐。”



    “罢了罢了,刺客便是让秋渔年前找出。赵王自己不管不顾的,却是让我这个皇伯父替他操心。告诉秋渔,这事情左右都得有个结果,让他自己掂量。”



    安福至应声。其实,他并不是想替秋渔求情,也更加不是因为秋若若。三日为期必要找出刺客,这事放在谁的身上也是天大的困难。



    若是秋渔和梅仁义正当给寻到了刺客还好说,若是没有寻到,丢脸的不仅是他们两人,还是当今的陛下。



    安福至知道这个时候该给陛下一个台阶,更要不着痕迹地给陛下一个台阶。



    安福至退出御书房,脸色平常,一颗心却极其拧巴。皇帝吩咐的事情有好办也有难办,说好办的就是给楚王世子传旨让他赶紧回京,接待使团。难办的便是太子的婚事。



    这位太子不顽劣,也不乖巧。至少在婚姻大事上并不是一个乖巧孝顺的人。但是父母之命难以违抗,尤其是生在帝王家的太子殿下。



    太子东宫,一位俊美的少年正在画画,罢笔之后看着画纸上的佳作极为满意地点点头。



    “婉儿,你觉得我这画如何,是否比之前的好些?”能够在东宫这般大呼小叫的必然就是太子景尧。



    婉儿是太子侍女,自小便是跟在太子身边,当时的太子还不是太子。所以两人的感情也不像寻常的主仆。比如,能在太子用膳时伺候的就只有婉儿一人。



    “太子殿下,这画进步不少。”



    太子脸上溢出笑容,又听着婉儿说道:“前些日子,婉儿看不出亭子的模样,今日作画倒是让婉儿看清了。”



    太子景尧的料很快就垮了下来。



    婉儿好生安慰着,太子不知为何就迷上就画画,迷上就迷上吧,却是天赋不行,学了好些日子却一直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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