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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哦了一声,指着店内一个方向道:“刻刀在那边,上面是钨钢,下面的是白钢。(小说文学网)练习章也在旁边,五十块一盒。”

    陈恪之跟老板道了谢,覃松雪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刻刀几乎是所有书法用具里最不讲究也是最便宜的之一,主要讲个得心应手,一把刀保养得好的话能一直用下去。

    陈恪之比较喜欢白钢的,钨钢的太脆,稍微不小心崩了口就麻烦了,磨回去太费劲,而且他用白钢刀大章小章都能上,用不着几把刀换着来。

    一把刻刀也就十来块钱,陈恪之挑了几把,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手感,觉得不错,覃松雪看着陈恪之在选,跟着他拿了四把一模一样的。

    “哥,我想买笔。”陈恪之正准备拿刻刀放到柜台,覃松雪就扯他衣角。

    “买几支?”

    覃松雪兜里就一百块,刚够买刻刀的钱,听到陈恪之问他,掂量着道:“三……不,不,两支就够了!”

    “去吧。”陈恪之带了钱包,里面放了一千五,不管覃松雪买多少支钱也够了。

    覃松雪挑笔不会挑那种又贵又花哨的,一般就四五十块钱,店里的毛笔按照价格分类从下到上摆了四层,覃松雪专门挑第三层的看。

    这一层的笔不需要用温水试,质量都信得过,价格也不贵,性价比最高,覃松雪拿了两支笔杆做成竹节状的毛笔,毛没有粘住,是散开的。笔杆有些分量,不知道是什么木,颜色比较深,覃松雪直接拿着笔摁在自己手上,用力往下按,两支笔的笔锋迅速变形呈九十度角,手松开后立马归回了原位。覃松雪又把笔锋用手捋了捋,笔尖的毛非常整齐,把羊毫扒拉开,里面是深色的毛,两支都是兼毫笔。弹性适中,刚柔并济。

    一看上面的标价,一支四十,一支四十五。四十五的那支比四十的稍微大一些,笔杆上刻着h市李某某制。

    这个李某某覃松雪并不陌生,他用的很多笔都是这个人做的,从十几块到上百的都有。

    今天拿的这两支,小的给哥哥,大的自己留着,可以用来写行书和草书。

    覃松雪拿着两支笔去找陈恪之,陈恪之也刚好买完了纸,正在付账。

    “稻草宣三刀四百二……油烟墨二百一……刻刀八把一百三十六……两支笔八十五……一共八百五十一,给八百吧,大过年的。”

    “谢谢于叔……对了,去年年底不是说pos机在推广么,什么时候能用得上啊?”要不每次来买东西身上带着那么多现金不安全也不方便。

    老板知道陈恪之心中所想,无奈道:“手续费太贵了,还在1%,过段时间再说吧。”

    “行,于叔恭喜发财,我们先走了哈。”

    “诶,等等,过年前店里进了些山水书签,你拿两个吧。”

    陈恪之也不客气,道谢后接过,老板给了两套,都是都是竖条的青绿山水,上面的署名没有抹掉,是当代非常著名的大师作品。

    “于叔叔再见!”覃松雪对这套书签很是喜欢,把两套都放进自己衣兜里了,走出门后,又把另一个兜里的一百块钱给了陈恪之。

    陈恪之身上没什么零钱,从钱包里拿了一张二十和一张十块的:“给你爸爸。”

    四把刻刀价格也差不多七十,覃松雪回去也能交差。

    要是被覃父知道陈恪之老给覃松雪买东西指不定会怎么收拾这小兔崽子呢。

    书城有中央空调,覃松雪戴的手套早在拿刻刀之前就脱掉了,陈恪之牵着他往外走,覃松雪的食指微微往上翘着,不让纱布碰着陈恪之。两个人手掌的温度都偏高,手心不一会儿就出了汗,感觉有些黏。由于覃松雪个头还比较小,两个人在摩肩接踵的书城里手牵手看起来没什么违和感。

    因为陈恪之给他买了笔,覃松雪非常自觉地把两个塑料袋提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里,里面有三刀宣纸,分量不轻,手指头勒得慌,关节都发白了。

    “把手套戴上。”陈恪之走几步后发现了这点,对覃松雪道。然后把覃松雪衣兜里的灰色毛线手套拿了出来,让他先把东西放地上,然后非常自然地弯腰给覃松雪套上手套。

    无巧不成书,这一幕刚好被来下学期辅导书的周伊竹看见了。

    书城离周伊竹家里比较近,位于市中心,周伊竹的辅导书都是在这里买的,资料很全而且折扣低,附中开学的日子定在元宵节,就在明天,周伊竹就趁着今天没事来书城逛逛,结果碰上了陈恪之。

    陈恪之正在捋覃松雪手指头,察觉背后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回头一看就和周伊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对视片刻,谁都没说话。

    陈恪之是找不到话头,干脆保持沉默。

    周伊竹是五味陈杂,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哥?”覃松雪本来左顾右盼地看周围有什么新书上市,顺便等陈恪之给他套手套,结果陈恪之半天没动静,一看原来是一个女的把他注意力给勾走了,有点不高兴。

    陈恪之回过神,用自己的四个指头插进覃松雪的指缝,将手套往下压弄紧,又把手腕那儿扯了扯:“行了,走吧。”

    周伊竹盯着他一动没动。

    “哈罗!”覃松雪伸手对着周伊竹挥了挥打招呼。

    他纯粹是看周伊竹长得漂亮又和陈恪之认识才这么做的,如果周伊竹再这么望下去,指不定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可惜周伊竹没理他。

    “新年好。”陈恪之把手搭在覃松雪肩上,对周伊竹道。

    周伊竹咬着下嘴唇,死死地盯着陈恪之,眼睛眯了眯,一点回答的意思也没有,正当陈恪之以为会这么僵持下去的时候周伊竹却转身走了,什么话都没说。

    不明状况的覃松雪傻不愣登地问:“她谁啊,有毛病吧?”

    问出口后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大叫:“我|操,她不会是那个周……”

    陈恪之赶紧捂住他的嘴。

    “回家。”

    “唔唔唔……”陈恪之手大,一下子把他鼻子也罩住了,气都喘不过来,覃松雪死命挣扎了几下。

    陈恪之松开他:“别天天在外边丢人。”

    覃松雪又想生气了,他越大陈恪之怎么就越嫌弃他呢?亏他还帮陈恪之拿东西了,他手指头还疼着呢,就这么对他的,还嫌他丢人?

    于是覃松雪把地上的塑料袋提起来放在陈恪之手上,回了一句:“哦。”

    陈恪之:“……”

    跟这小痞子就没道理可讲,外面风大,陈恪之也不想让他拿着东西了,毛线手套的窟窿是透风的,放在外面很快手就冰凉了,于是让覃松雪把手放进他衣兜里取暖挡风。

    “她就是周伊竹。”

    “哦。”覃松雪还真没见过她,他认识的陈恪之同学绝大部分是初中的和陈恪之宿舍的人。高中部和他们作息时间不一样,他找陈恪之基本上都是去寝室,教室去得少,一个学期下来对周伊竹这个人完全没印象。

    “她现在看到我都不说话了,你高兴了?”陈恪之的语气中并无责备之意。

    “我高兴什么啊……”覃松雪声音暗哑,本来想哼一声,但大约觉得现在发出这种声音实在难听,便放弃了这个习惯。

    “她人不错,但我不会喜欢她。”

    “哦。”覃松雪不以为意,但弯着的眼睛出卖了他听到这句话时雀跃。

    公交车站等车的人很多,陈恪之张开双臂把覃松雪像小鸡崽儿似的护在怀里一点点挤向车门,覃松雪则把两个塑料袋护在胸前防止挤坏,二人配合十分默契。

    短短三米的距离,挤了足足四分钟。

    公交车上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陈恪之个子高,一只手抓着上面的扶手,另一只手揽着覃松雪,覃松雪抱不着旁边的柱子,于是缠住了陈恪之的腰,防止车启动之后站不稳摔别人身上。

    “哥,我们下次打的吧,我不想挤公交了。”覃松雪的身体紧紧地贴着陈恪之,被旁边的人挤得动都动不了。

    “打的回去四十多。”公交车就两块钱。

    覃松雪不情不愿地:“哦……”

    “我的压岁钱都存起来了,打的的话只能用的你的零花钱了。”

    这么一说,覃松雪果然道:“那我们以后还是坐公交吧。”

    他自己的钱可得好好保管着。

    陈恪之哭笑不得:“守财奴。”

    覃松雪不以为然地撇嘴。

    好在经过了步行街之后车上的人明显减少,再过了几站甚至还有空的位置可以坐,陈恪之两只手撑着旁边的栏杆,围出一个空间,不让其他人抢座,护着覃松雪坐下,两个塑料袋放在坐凳旁的地上。

    覃松雪特别豪气地一拍大腿:“哥,坐上来!”

    陈恪之:“……”

    小兔崽子又抽的什么风。

    坐在覃松雪后面的那位路人甲没忍住,扑哧笑了一下,覃松雪还不知道是笑他呢,奇怪地望了别人一眼,眨眨眼睛,看向窗外了。

    陈恪之直摇头叹气。

    回到家后覃松雪的仿唐三彩裂纹笔筒里又多了两支笔,笔筒就在书桌上放着,覃父转身就看到了。

    “你买的笔?给我看看……”

    “不是我的,哥哥买的。”覃松雪不承认。

    覃父没理他,兀自道:“你选的笔?多少钱?”

    “当然是我选的!两支才八十五。大的是哥哥的,小的是我的!”

    “这回选得不错。”

    “那当然,我最会选毛笔了!”

    “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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