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兢出了衙门大堂,和赵竑并步而行,吴兢的话意味深长。



    “殿下,你在大殿上公然和史弥远唱对台戏,老臣看得心惊肉跳,心里面爽快。不过,得罪了史弥远,殿下以后可要当心啊!”



    大殿上和史弥远公然叫板,直击要害,这个皇子,让他实在是吃惊。



    记忆中,赵竑并不是如此刚猛。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世人。



    “吴相公,史弥远专权,为害大宋天下。在下不过说几句大实话。至于史弥远怎么想,想干什么,在下并不在乎!”



    赵竑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自己的无知者无畏。



    “殿下刚猛,老臣佩服。不过隐忍蛰伏,才是长久之道。”



    吴兢看了看周围,对着赵竑低声细语:



    “殿下,要不我找一下郑清之,让他给史弥远说说,你和史弥远坐下来,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等殿下有朝一日登基,再对付史弥远不迟。”



    吴兢目光中的犹豫看在眼中,赵竑的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傲气。



    只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勇气。



    “吴相公,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有一句信条,伴随了我多年,不知你想听否?”



    赵竑转过头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



    吴兢不由得一怔,随即道:



    “殿下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这个赵竑,自己只是想劝他,为他着想,他将什么人生信条,是会错意了吧。



    “吴相公,我的信条就是,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躲避,没有退缩,只有横冲直撞,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绝不退缩。”



    赵竑满脸正气说道,吴兢微微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殿下,横冲直撞的好。你真是让下官刮目相看啊!”



    吴兢面带笑容,心头暗自佩服。



    这位年轻的殿下,勇气可嘉,是位至诚君子。



    赵竑暗暗摇头。要不是命没有退路,他至于和史弥远硬钢、横冲直撞吗?



    只要一下撞不好,很可能就是车毁人亡。



    “殿下,那个淮东的粮商,是你的入幕之宾吧?”



    吴兢笑嘻嘻,满脸猥琐,眼神里露出一个男人才懂的表情。



    “入幕之宾?”



    赵竑一脸的懵逼。



    “殿下,你是真能装!美人如玉,真是羡慕殿下啊!”



    吴兢哈哈笑道,到了临安府门口,向赵竑拱手一礼。



    “殿下,什么时候有了新曲,还请告知下官。”



    “吴相公,多谢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



    赵竑也向吴兢拱手告别,笑容满面,长揖一礼。



    入幕之宾?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殿下,吴相公所言极是,史弥远势大,殿下还是要小心些。”



    左右无人,许胜谄笑着说了一句。



    “我去!我也势大,他怎么不当心点?”



    赵竑摇摇头。势再大,他也不怕,怕也没用。



    “殿下当殿直斥史弥远,固然心里痛快。可是最后又能怎样?史弥远没有任何损失不说,殿下和史弥远的隔阂更深。对殿下而言,不是件好事。”



    许胜的话,让赵竑愣了片刻。他看着黑脸不言的李唐,开口问道:



    “李唐,你原来是这样认为的?”



    “殿下,还是要忍,等殿下登上皇位再说!”



    “我恶心一下他还不行吗?”



    赵竑摇摇头。要是能顺顺利利登基,他至于这样吗?



    “人心险恶,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有些事情,不是你委曲求全就能如愿滴。”



    他和史弥远的关系不可调和,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见招拆招。



    颜春黑着脸从狱门出来,她打量了一下外面,临近年关,南狱门口冷冷清清,几个人正在外面说话,其中一人正是徐掌柜。



    和徐掌柜说话的年轻人负手而立,腰杆笔直,侧脸轮廓分明,笑容灿烂,牙齿洁白,给人以莫名的亲切感。



    颜春的心里,不由得一动。



    徐掌柜找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个年轻人锦衣玉带,衣冠楚楚,是临安城的权贵子弟无疑。



    “殿下,多谢了!”



    徐掌柜拱手行礼,笑意盈盈,向赵竑表示感谢。



    方孔兄开道,又有赵竑这个皇子出马,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徐掌柜,不客气。”



    赵竑说着话,徐掌柜已经屁颠屁颠跑了过去,点头哈腰。



    “颜掌柜,各位,受苦了。都没事吧?”



    “徐掌柜,你怎么才来,害得我家主人在里面遭罪!”



    一个雄壮异常的三旬汉子,不满地朝徐掌柜嚷道。



    “这不是殿下刚去了大理寺,在下才来晚了。抱歉!抱歉!”



    徐掌柜赶紧跑了过去,满脸赔笑,连连作揖。



    赵竑看得清楚,暗自摇头。这徐掌柜的神态,似乎也太谦卑了些。



    “徐掌柜,这就是救我们的人吗?”



    “罪犯们”刚刚被放出来,男子个个威猛雄壮,很有些气势。另外一人一身青缎长衫右衽,女扮男装,身材修长,雍容华贵,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清澈无比。



    赵竑不由得一怔。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身材的女子,一双逆天的大长腿,容颜如此娇艳,和她清澈的眸子一对,要说的客套话都忘了。



    “看什么看,小心挖了你眼珠子!”



    仿佛是感觉到了赵竑贪婪的目光,颜春黑亮的眼睛一瞪。



    “小娘子国色天香,在下失态了,失礼了!”



    赵竑老脸一红,赶紧拱手一礼。



    老司机失态,太不应该。



    这恐怕就是吴兢刚才所指的“入幕之宾”吧。



    这家伙才是老司机,眼光够毒辣!



    只不过,再细看这位长腿美女几眼,轮廓似乎过于硬朗。



    脾气个性肯定很强,赵竑下意识地脑补。



    “救了你们,还这样无礼。真是岂有此理!”



    主辱臣死,许胜的眼珠子立刻瞪了起来。



    这个女扮男装的美人,美则美矣,就是太粗鲁了些。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



    看许胜对自己的主人无礼,雄壮异常的三旬汉子上来戳指怒骂,毫不客气。



    “就凭你,要不要一起上?”



    许胜冷笑一声,也不示弱。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双方剑拔弩张,徐掌柜赶紧上来,站到了二人之间。



    “张开,退下!”



    女扮男装的主人颜春首先开口。



    “是,主人!”



    叫张开的汉子立刻退下,恭恭敬敬,就如奴仆一般。



    狱门口的衙役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犹豫着要不要上来。



    “许胜,回来。徐掌柜,告辞了。”



    赵竑向徐掌柜拱手告别,带着愤怒的许胜,转身就要离开。



    临安府大牢前起冲突,要是再大打出手,又给抓进牢里去,玩笑可就开大了。



    “殿下,多谢了!改日小人一定登门拜访,给殿下赔罪!”



    徐掌柜见赵竑没有发怒,赶紧追上几步,给他赔礼。



    “徐掌柜,没事了就好,就此别过!”



    赵竑招呼着满脸黑线的许胜,迈步离开。



    “慢着!”



    颜春叫住了赵竑,她走了几步过来,负手而立,眉头微皱,努力让自己看的稳重些。



    “你叫什么名字,也容我颜某日后报答。”



    赵竑一怔,不由得莞尔一笑。



    这女子美的冷艳,却不过十六七岁,装深沉,有些做作,也有些可爱。



    不过,看她身旁这些彪悍的猛士们对她恭恭敬敬,似乎下人对主人。这样看来,这美女应该是某个富贵人家涉世未深、傲娇跋扈的千金。



    “颜掌柜,这是济国公殿下,也是当今的大宋皇子。殿下,这位就是颜掌柜,和小人在清平坊经营粮食买卖!”



    徐掌柜满脸赔笑,赶紧给自己的生意伙伴介绍。



    “济国公,皇子?我还以为是当今太子!”



    颜小娘子冷冷看了一眼赵竑,不屑地吐出一句。



    徐掌柜的一脸尴尬,许胜脸色难看,恶狠狠一句。



    “是大宋官家唯一的皇子,将来就是太子,大宋官家!”



    赵竑一阵头疼,赶紧摆了摆手。



    “徐掌柜,颜掌柜,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他三十大几的心理年龄,自然不会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计较。



    “殿下,慢走!”



    徐掌柜和赵竑拱手告别,笑容有些尴尬。



    颜春没有说话,他也不好意思留下赵竑,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济国公,留步!”



    颜小娘子上前一步,拦住了赵竑,冲着他抱拳作揖,一副江湖做派。



    “颜掌柜,还有事吗?”



    赵竑一阵无奈。无知者无畏,尤其是这些少年人,说话直戳人心窝子。



    他是无权无势,但他至少还是个人,话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接?



    “殿下,多谢了。他日有用得着我颜某的地方,义不容辞!”



    颜春道谢盛气凌人,一副后世豪门千金拿钱砸人的嚣张。



    “好说!好说!”



    赵竑震惊于女子的明艳,也是抱拳行礼,和对方告别。



    这少女天生尤物,一颦一笑,冷艳绝伦,差点亮瞎了他的狗眼。



    他什么时候,被这样出众的女孩爱过?又有过这样的感情?



    赵竑的心头,莫名地一酸。



    “殿下,我们顺路,一起走吧!”



    颜春上前几步,和赵竑同行,许胜只有退后一步。



    太阳猛然从浓厚的云层中挣扎而出,二人在冬日的暖阳下并肩而行,身旁是青春动人的少女,幽香隐隐,赵竑不由得恍然若失。



    他是重回了自己懵懂无知的高中年代了吗?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人生一潭死水,平淡的无聊,没有希望。”



    赵竑轻声说道,似乎有很多感慨。



    “你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心上人吗?”



    颜春惊讶于赵竑的伤感,不自禁问道。



    此人身为皇子,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说的话让人压抑,自己却似乎没有解决的法子。



    “亲人都已经过世,遥不可及;朋友似乎一去无踪;心上人,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往事不堪回首,赵竑变的更加情绪低落。



    “你堂堂的皇子,要什么有什么,还扭扭捏捏?你都这样了,那天下人还怎么活?”



    颜春不满地的看了看赵竑,继续道:



    “你们南人不是会谈诗作词、香词艳曲吗,那些个士大夫,不都是深谙此道吗?你就做一首词曲,让我开开眼界,自己也解解闷。”



    南人?香词艳曲?



    赵竑一怔,转过头去,看到颜春脸上的漫不经心,以及眼神里的表情,一丝不屑?



    “我跟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做给你?你以为你是谁?”



    瞻仰完风波亭,赵竑本来就很不爽,往事又不堪回首,颜春的那一丝或许不屑,让他不由得暴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有病吗?莫名其妙!”



    颜春一怔,眼睛瞪了起来。



    “我是病了,你有药吗?我怎么了?我干什么事,需要你高不高兴吗?”



    赵竑脸色难看,拂袖而去。



    “我也有病,知恩不报、忘恩负义的病,你有药吗?”



    许胜狠狠撂下一句,紧紧跟上赵竑。



    颜春阻止了气势汹汹的几个手下,眼神玩味。



    这个大宋皇子,脾气还挺大,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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