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郁脸上的表情陡然一换,冷冷道:“王妃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找本王有什么事么?”

    奚若雅面色微僵,没想到他会如此发问,但随即莞尔一笑:“王爷难道忘了么,我们现在是夫妻,夫妻之间难道非要有事才能相见吗?”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变化为何会如此之大,几日来,她思索着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好歹自己也该知道这其中的原由。

    暗中的风浔却是松了口气,嗯,王爷还是那个王爷!

    司徒郁抬眼看了看,前面几步就是寒晖阁的院子,他顿住脚,用极度冰冷的语气说道:“王妃这是在质问本王么?”

    那样的冷厉让奚若雅浑身一颤:“若雅不敢,若雅只想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好歹自己也是堂堂镇公国府唯一嫡女,皇上亲封的郡主,在他面前半点骄傲也无,却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得不到。

    司徒郁缓缓转身,冷冽的目光落在眼前这容颜艳丽的女子身上,渐渐地他的眼里有了复杂的情绪。

    “王妃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若实在睡不着,就让下人陪你去花园走走!本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错么?错就错在不该是奚伯昌的女儿,他们注定是仇人,当初见她对自己有意,便顺势俘了她的心,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报复。

    “王爷!”她上前挡去了他的去路,情绪开始失控,“为了嫁给你,若雅不惜自毁名节,与父亲决裂!可你呢?既然你讨厌我,为何当初要那般讨娶?辰王妃非奚若雅不娶,哈哈哈……你不但骗了我也骗了这天下所有的百姓!你知道吗?当初你扮演得有多痴情,现在这一切就有多可笑啊!”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激动的模样完全颠覆了她平日端庄高贵的形象。

    “王妃请自重!”司徒郁面色阴沉,

    “自重?哈哈哈!我连名节都不顾了,还怕什么?”她露出凄然的笑,自嘲道:“‘元熙郡主’,新婚失宠,为了唤回夫君的爱,在王府里纠缠哭闹,形同泼妇,哈哈哈……”她仰天大笑,似乎想用这方式来宣泄心中的委屈:“我在乎吗?就算是在乎那也是因为你!”她的声音越发变得歇斯底里,冲上前去拽着他的手:“司徒郁,你告诉我,究竟我哪里不好,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何啊?”

    司徒郁冷冷地看着她,终于眉眼均染上了怒气:“回去问问你的父亲,他都做了些什么?”,手袖一挥:“风浔,送王妃回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任由奚若雅跌坐在地。

    翌日,关于辰王妃失仪的传闻并没有传出,倒是林侧妃面容丑陋、脾气暴躁的流言在王府的下人圈里以风一般的速度传开了。

    说她因为生得丑陋不得辰王欢心,因爱生怒竟对王爷大发脾气,还大声直呼王爷的名字,没长相不温柔也就算了,还没礼数没教养,真是丢了荣国侯府的脸,总之将她说得一无是处。

    下人们闲着没事聚在一起总是会拿这个林侧妃当笑谈。这样的事儿被凌霜碰到了好几次,若不是牧谣一再让她处事低调些,她非得揍得他们跪地求饶。

    奚若雅打着送母亲回府的旗号回了镇国公府,说是回去一住晚,可一走好些天都没有回来,引得下人们纷纷猜测。隔日便有流言传出,因为辰王妃身子不适,辰王特地请了风水先生来占卜,说是辰王府所建之地戾气太重,恐对王妃腹中胎儿不利。因此,辰王才特意让王妃回府小住,待请高人化解后再将她接回。

    而京城中,因为逸王大婚又热闹了几日。除了风采出众的逸王,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逸王妃那身金丝凤鸟喜袍,金丝耀眼,凤鸟鲜活,其剪裁绣工都堪称一绝,引得无数待嫁女打听其出处,却道是逸王妃一位神秘挚友所赠,无处可买。众人失望之际,更是将那喜袍夸上了天。

    朝堂上却是风云涌动,自从太子监国以来,支持太子的势力非常活跃,朝中各部的官员也作了大幅调整,除了少数几个中立的老臣没有变动外,很多职位都换上了太子的人。外界传言,若是皇上驾鹤西去,太子定当顺利登基,那么辰王府势必成为第一个铲除的对象。

    当凌霜把这些传言讲给牧谣听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那棵高大的五角枫下靠着椅榻吃葡萄。

    “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太子登了基,真的对辰王府下手怎么办?那个时候他是君,王爷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若王爷再出手对付他,那就是犯上作乱,要真是那样的话,咱们别说查身世了,怕是性命也难保,我觉得是不是得想个万全的法子留条后路才好!”

    牧谣看着她认真分析的模样,有些想笑,这丫头脑子里装的东西还真不少。虽然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司徒郁不会输。

    凌霜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有些心虚:“小姐,霜儿是不是说得不对?”

    “不,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们与辰王府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无论如何太子都不会放过我的。不过,我倒觉得司徒郁也没那么容易对付,我们还是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吧!”与太子相较,司徒郁显然更适合那个位子,这或许也是自己内心愿望使然吧!

    那日被他强吻后,她发现自己竟没有想像中那么恼恨于他,只是每每想起,心都会跳得很厉害。

    凌霜点点头:“那倒也是,所以我们都希望最后的赢家是辰王。”不管怎么说,她们现在依附的是辰王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大概是觉得聊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重,凌霜看了看有些愣神的牧谣转了话题:“小姐,那件喜袍可是齐大娘她们花了好多心思为你做的,你就这么送人了,真是可惜!”凌霜将一颗剥好葡萄用金针串了递给牧谣。

    “别说我伤了腿穿不了,就是没受伤我一个妾的身份哪里能穿那大红喜袍。既然花了那么多心思做,放在那儿不用才是可惜,倒不如让合适的人将他的美好展现给大家,也不埋没了大伙儿的手艺。”那样眩目的喜袍穿在她身上一定很耀眼吧,他是不是也被惊艳到了呢。

    她看着不远处花架上那盆清丽的兰花,试想像着当时的情景。

    凌霜再次将剥好的葡萄递到牧谣手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叹了口气:“小姐为何对宫家小姐如此好?”小姐心里一直放不下司徒昀,而宫玉荷又是司徒昀青梅竹马的妻子,她们这关系按说是情敌才对,可小姐却将她视为知己。

    “虽然我与玉荷相识不久,但她单纯善良,又与我脾性相投,彼此欣赏,是难得可以交心的朋友。”

    听牧谣这么一说,凌霜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我去送喜袍的时候,宫家小姐得知小姐你安然无恙高兴得不得了,当问及你的去向时,我说不方便告知,她就没再追问。只是让我带话,说要你保护好自己,方便的时候去看看她,如果有困难记得去找她。我当时还以为只是一些客套话呢!”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她也觉得这宫家小姐是挺不错的。

    “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热乎?”清冷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见过王爷!”凌霜赶紧起身行礼。

    司徒郁挥手免了她的礼,在旁边的凉椅上坐了下来。

    自从那晚之后,他每日都会来濯清园呆上几个时辰,就这么在枫树下和牧谣说说话,斗斗嘴。

    起初两日,牧谣并不拿好脸色对他,可他丝毫不介意,呆的时间反倒更长了,慢慢地牧谣也无所谓了,两人在一起偶尔也可以和平相处了。

    知道他每日都会来,凌霜她们便在牧谣的椅榻旁为他准备好了凉椅,再泡上一壶好茶。

    “我们在说,你的王妃带着你未出生的孩子回了娘家,你这个当丈夫当爹的倒一点儿不着急,就不怕她跟别人跑了么!”牧谣打趣地看着他。今日的神色看起来较往日疲惫许多,最近朝堂之事烦心,怕又是一夜未合眼吧。

    “跑就跑吧,她们都跑了我也无所谓,反倒落得清静!”他端起面前的杯子,茶香扑鼻,轻轻抿上一口又道:“不过你和她们不一样,你若是跑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还要狠狠地惩罚你!”他的语气让人分不出真假,可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盆快要凋谢的兰花。

    这些日子牧谣已习惯了他的陪伴,也习惯了他的贫嘴,管他是真是假,对于她来说,这些话都统统归于戏言,作不得真。

    比如这个时候若是牧谣当了真,问上一句:“为何我和她们不一样?”他就会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你是棋子,若是棋子都弄丢了,那我这棋该怎么下呢?”

    所以,遇上这样言语她都懒得理会。

    见她不理睬,司徒郁也不说话,他将身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头枕着双手,闭着眼睛享受着树下的阴凉。

    这段时间还真是多事之秋,朝堂在太子监国后,基本上呈一边倒的趋势,支持太子的那些人非常活跃。而那些中立的老臣则狡猾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也就是说他再不出手可能就会失去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阵营。

    除此之外,江湖上的帮派在此际也乱作一团,为了传说中的“神木令”闹得不可开交,其中也牵扯到各国朝廷的隐势力,硝烟已在暗中滋生,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会祸及江山社稷。

    好在无论多疲惫,多烦心,他发现只要走进这园子,只要与她说上几句话,整个人都会放松下来,心情也会变得平静,哪怕就像此刻这样静静地躺会儿,他也觉得很满足很安心。

    

章节目录

荣宠皇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花蹊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一百零一章 传言-盛世荣宠小说全文免费阅读,荣宠皇妃,笔趣阁并收藏荣宠皇妃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