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烁看着面前的男子,神色阴晴不定,眼眸如翻涌的海洋,波涛万丈,身体却像瞬间被定格了一般。

    “你们的父亲,去世了!?……”寂静了几秒后,莫以烁听到顾凛轩一向好听的声音,因颤抖而走音,变得不堪入耳。

    莫以烁此时才知道。

    原来,有一个女孩,在经历令她晕厥的离别之后,心里因自己的爱恨纠缠,在天堂和泥泞之间来回奔走了多久,久到筋疲力尽,久到累了灵魂,久到被命运的荆棘刺痛,忘记了美好忍心割爱。

    可是,割爱,还是因为爱。

    她终究还是用以为最对最轻的方式,让他走出她的生命。

    她又傻又固执。

    她是莫以薰。他的姐姐。

    “以烁,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顾凛轩看着沉默无言的少年,猛的死死扳住了他的肩头,盯着他平静的眼睛,迫不及待的问道。

    “抱歉,是我多嘴了。”莫以烁想,如果他姐姐不希望他知道,他也不应该揭开封存的记忆。

    “以烁!”顾凛轩眉头拧到了一起。

    莫以烁推开了他紧张的手臂,静静的站起来,他转身往房间走去:“凛轩哥,很晚了,我想睡觉。”

    顾凛轩放下手臂,望着少年消瘦的背影,瞳孔暗淡。他知道莫以烁是倔强的孩子,他不愿说,便会一直沉默。除了她,可以让他开口倾诉。

    是的,他们关系要好,但是终比不上他与姐姐与生俱来的亲密和默契。

    可是从前最祝福他们的孩子,现在也失去对他们的祝福的心情了吗?

    “凛轩哥,我以前一直相信,你们的爱情,是最美最坚固的东西。到了现在……”莫以烁的停顿,让顾凛轩心拧得很紧,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心疼了起来,可能是因为疼了太多了吧,所以现在是那么的迟钝了。

    但是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因莫以烁接下来的话,而平静放松了下来。

    莫以烁说:“我仍然相信。”

    …………

    黎明前的黑暗。

    顾凛轩彻夜辗转反侧,他看到窗外的黑色如噩梦的荒园,他看到被风吹起的窗帘如悬挂的伤感,他看到白色的墙壁如拼凑的流年。

    只是,他迟迟看不到他想看到的温暖路途。

    顾凛轩打开了灯。

    然后,下床,慢慢出了房间。习惯性的去接一杯冰水。

    他并不热。可是他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安时,便会去喝下凉进身体里的冰水。

    像是,这样可以让自己冷静一些。

    风从某间窗户,呼呼的灌进来。

    顾凛轩走了过去,手扶上了玻璃。

    而正在这时,眼前虚无的黑暗,突然被一道光刺破。

    顾凛轩愣住了。居然,是破晓。

    黑暗一点点的被力量无穷的温暖击退,直到他的整个视线所及,都亮了起来。这种光亮,瞬间照耀了他周围的一切,蔓延到他的心尖。

    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缓慢却不停滞的开始复苏。

    啪啪——

    顾凛轩面容温和,他转身,是微微的惊讶:“以烁,你怎么也醒了?”

    “凛轩哥,我在想,姐说,要带一个人见我,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莫以烁的表情有着疑惑加不满。

    顾凛轩一阵缄默。

    莫以烁也走到了窗户边,看着朝阳,他轻轻吐气:“是我姐现在的恋人吧。他们要结婚吗?”

    “……”顾凛轩不知如何作答。

    “凛轩哥,你又怎么会跟咏茉姐在一起的?”

    是啊?怎么和她在一起的呢?当时,她救下他,给了他重新的生活,他就爱上她了吧。

    可是这种爱,是爱,还是感激和愧疚呢?

    日出里也有黯淡的颜色。

    正像顾凛轩原本明朗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淋淋的望着他,似乎在指责他曾经的颓废与疯狂,对她的伤害与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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