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还是那个小山谷之中。



    朱玖讲完了宗内五门中的女子后,几个世家子弟又饮了一轮,然后有人就有些酒意上头一般对着朱玖说道:



    “朱玖,你小子说的五灵宗女子,其实都是寻常之人,顶不济是有个师承罢了,诶,这五灵宗内还有人你没有说到呢……”



    朱玖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不知道在下没说到什么人?”



    “嘿嘿,寻常人的事情不稀奇,那些不寻常的人家女子,她们的事情我很想听听,你知道的多不多?不寻常的人家嘛,就是这五灵宗内的宗、景、桓、凤、章,这五氏之中有什么出色的女子你可没有说,嘿嘿,对不对?”



    “呃,这……”



    这下朱玖就犯了难,而且把目光投向众人之中坐在主位上的那个面容尚算英俊的年轻男子,其余的人也纷纷如此,还有人不满的看向刚才说话的人,责怪他不该多饮乱说。



    不过那年轻男子倒是一笑,说道:



    “宗景桓凤章,五灵五氏,我只与其中一家定下了婚约,再说了,我就算定下了婚约也只是与其中的一个女子,又不是那一家所有的女子都归了我,朱玖,今日大家喝的尽兴,说的开心,你不用太多顾虑,正好我也对这些平时听不到的感兴趣,你只管说就是了。”



    顿时就有人开始起哄:



    “还是尚兄开明,朱玖,既然尚公子都让你说了,你只管讲就是了。”



    “对!”



    朱玖见此



    “好,好,那就如尚公子所言,嗯,咱们不妨倒着说,先从这五灵章氏开始说起,嘿嘿,章氏之中曾经出过一位奇女子,她做的事情可谓惊世骇俗,不过章氏当时对这件事封锁的很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今日就给诸位说一说……”



    这小山谷的阴影之中悄悄摸进来的两个人听到这里顿时身形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还扭头看向了另外一人,似乎是在询问要不要动手,不过另外那人却摇了摇头,示意暂时不动,似乎是也想听听朱玖会说些什么。



    ……



    夜空中一朵乌云一阵又一阵的遮蔽了月光,最终逡巡了许久无果之后,那片乌云倏忽之间就远去了,空中又恢复了那片月朗星稀。



    密林之上的树冠层中,一个人影从中悄悄的探出头来,警惕异常的看着,过了两盏茶之后,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下去,“咕咚”的一声那个人影竟然摔落了下去,但很快又重新飞了起来。



    是上官泓,而刚才空中遮蔽住月光的也不是什么乌云,而是阿九的真身舒展双翼后给人的错觉,上官泓在此期间只能用黑裘斗篷渐渐的包裹住自己,她本来就满身是伤,再加上这斗篷的灵气消耗,最终支撑不下去摔落在地,如今空中的威胁终于远去了,接下来上官泓就要赶紧的返回宗内,她这个情形在宗外总是危险的,如今的她遇到什么人对她出手都无力反抗。



    而就在高空之中,一个身姿婀娜的年青妇人正悬着身形冷眼看着下方小心飞行的上官泓,嗯,这也是阿九,她在箭彘那里察觉到诱涎香的气息之后就在千针松林之内不停的寻找,最后终于耍了一个手段才找到了使用那诱涎香的人。



    “上官泓,哼,早就该料到是她。”



    阿九看着下方,心里在琢磨着要不要出手帮汤萍除掉这个祸害,姑获仙子总是挂念与丘化壑的师兄弟情谊,但阿九可没有任何的负担,除掉一个炼气弟子对她而言再轻松不过。



    “唉,还是算了吧,姐姐好几次嘱咐汤萍不要动丘化壑的这个弟子,我若此时多事,说不定回去之后会受一顿重罚,那可就不好了,嗯,算你捡了个便宜,不过,以后落在汤萍的手里可未必就是件好事。”



    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阿九发动身形,以人形的形态高速从上方超过了上官泓直往五灵宗内赶去。



    ……



    此时五灵宗内,钱潮满腹狐疑又十分警惕的伸手将自己的房门打开。



    满院的月光作为背景,在钱潮的门前站着一位身形窈窕穿着一件深蓝色锦缎大氅的女子,月光从她的背后照来,钱潮一时还不能看清她的面容,当然这也与这个女子连大氅的兜帽都严严实实的戴在头上有关,借着他房内的灯火,钱潮只能看见兜帽之下几缕秀发以及一个很是精致白皙的下颌。



    “姑娘,你这是……?”钱潮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子,一点熟悉的气息都没有。



    “钱公子,打扰了,在下晁竹,深夜不请自来,还望钱公子勿怪,我知道此时登门十分冒昧,但若非急事,在下也不会如此。”



    那女子平静的说完后就略略抬了抬头看向了钱潮。



    虽然没有李简那样的感应之力,但钱潮听这女子说话声音平和,不似奸邪之辈,又听她说有急事,左右这里是宗内,没人敢在宗内动手伤人的,所以钱潮便说道:



    “无妨,晁姑娘请进。”说完便将身形一侧给对方让路。



    那女子进入之后,钱潮反手关门,而那女子则伸手将头上的兜帽向后一撩,露出满头乌黑的秀发,然后左右看了看钱潮的房间,马上她就注意到钱潮正疑惑的看着她,便开口道:



    “钱公子,此时来访,我也很无奈,白日里人多眼杂多有不便,不得已才在此时登门,还请钱公子原谅。”



    钱潮此时也看清了这个女子,深蓝色的大氅披在身上,内里是一件华贵异常又修身合体的浅蓝裙装,虽然五灵宗的女弟子也喜欢穿一些花花绿绿、样式别致的裙子,但钱潮总感觉眼前之人并非是五灵弟子。这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却有一股沉静的气质,往脸上看,这女子面容白皙,五官清秀,光洁的额头下眉毛弯弯细细,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或者说是她目光中的神采,此女的双目尤其显得清亮睿智,从相貌而言,她并非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女,但在钱潮看来这个女子必然是个才智出众之人,他是从这女子的眼神得出的结论。此女的年岁必然在钱潮之上,但看上去也不过双九年华而已,女修士是很难猜测出真实年龄的,但此女的修为在炼气高阶,想来就算比钱潮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四目相对,双方都互相打量了几眼之后,钱潮说道:



    “没关系,刚才听晁姑娘说有急事找在下?”



    “不错,钱公子,我知道了一个消息,有人要杀你!”



    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钱潮听了并不很吃惊,有人要对付他,这一点钱潮自然知道,现在的五灵宗内,最想他死掉的大概就是章益了,近期章益正在联合娄青药与宗飨对付自己,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与章益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她知道了章益的什么打算吗?



    但这女子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她为何要来向自己说这些事,她的目的何在?



    而对方在说话之时一直在留意着钱潮的神情变化,见钱潮面上并没有什么惊容,晁竹似乎就明白了什么,轻轻一笑说道:



    “嗯,看来钱公子也知道一些事情,这个自然,不过钱公子,我所说的可能是你不知道的,因为我所知的要杀你的人并非是你所知的。”



    “哦,那在下要洗耳恭听了,不知道在下在五灵宗又得罪了什么人?”



    晁竹说道:



    “钱公子干嘛说又得罪了什么人呢,难道你以前得罪过的人就会放过你吗?”



    听到这里,钱潮马上追问道:



    “不知道晁姑娘所说的以前在下的罪过的是什么人?”



    “钱公子,何必这样呢,被你得罪的最重的人当然是五灵景氏了,对不对?”



    “什么!”听到这里,钱潮脸上神情终于变了。



    五灵景氏,当然是被钱潮五个人狠狠的得罪过,景桀正是五灵景氏的子弟,因为伙同金璋与田度一起算计钱潮几人而落了个修为被废又被逐出宗门的下场,在处置景桀之前,五灵景氏多方营救,从玉壶山上还下来了一位元婴修为的景氏祖师,但无奈景桀所犯的事情实在太过严重,一来勾结外宗对付本宗弟子,二来勾结齐州田家之人谋害本宗弟子,第三嘛,他自己做的事情更是天怒人怨,议事堂最终没有买景氏的情面,坚持处置了景桀,也因为此时钱潮五个人算是将景氏得罪死了。



    不过在处置景桀的时候议事堂就让景氏的主事之人当着所有议事堂的长老们立下了誓言,过后不得因为景桀的事情而去找钱潮那几个孩子的麻烦,他们也照做了,这些都是汤伯年告诉的钱潮等人,因此钱潮便以为景氏纵然在心里恨自己,但也不会针对自己和几个同伴作什么。



    知道现在他听到眼前这个名为晁竹的女子说出要杀他的是景氏为止。



    但是……钱潮心中马上就又冒起了一个疑问,这个女子所说的是真是假呢?



    晁竹看出了钱潮所想,嫣然一笑说道:



    “钱公子是不是认为当初景氏的主事长辈当着议事堂立下过不因景桀而报复你们的誓言,所以你觉得我所说的很有些可疑,对不对?”



    钱潮也不掩饰,说道:



    “诚如晁姑娘所言,景氏的主事长老已经立誓,现在晁姑娘又说要杀我的人是景氏之人,在下自然不解。”



    “这个也简单,立誓的是长辈,他们毕竟是有分寸的,知道行事谨慎的道理。而要杀你的却是景氏的晚辈,既是晚辈,那自然想的就没那么周详长远或者说更容易受到蛊惑……”



    “景氏之中的晚辈,是谁?”



    “此人名为景禄,钱公子听说过吗?”



    钱潮想了想,这个名字他还真没有听说过,便答道:



    “没有……”



    “也正常,景禄不像景桀那样张狂胡为,他的父亲乃是景桀的亲叔叔,他与景桀是堂兄弟的关系……”



    此时钱潮打断了晁竹的说话,谨慎的问道:



    “那……晁姑娘与这个景禄又是什么关系,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听到这句问话,晁竹轻轻一笑:



    “很简单,景禄与我有婚约,乃是将来我筑基之后要嫁的人!”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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