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琥接到的邀请是钱潮新近弄了些好茶请他品尝,不过等他来到钱潮的庭院一把推开钱潮小楼的房门时却有些迷惑,不是钱潮请自己喝茶吗,怎么这房间之内除了钱潮之外,还有汤萍,彦煊,李简和陆平川,这五个人竟然都在这里,此时马琥意识到今天绝对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



    因为彼此间也都比较熟识了,因此一进房间马琥就说道:



    “诶,好大的阵仗啊,不是喝茶吗,怎么你们都在这里?”



    汤萍说道:



    “怎么,钱小子的好茶只能你马师兄一个人喝吗,我们难道就不能来尝一尝?”



    “嘿嘿,恐怕今天各位找我来不止是为了喝茶吧,来来来,先喝茶,然后再谈。”



    茶水饮过,马琥又说道:



    “嗯,好茶,现在能说了吧?”



    钱潮说道:



    “马师兄,最近又有一些事情,听我先说给你听。”



    一同经历的许多事情已经证明了马琥的可靠,因此接下来钱潮便毫不隐瞒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他对狮子林和孟彩楼来的那些人暗中的调查,梅清在宗外遇到的劫持,议事堂的长老们想借他们五人的手整治宗内那些纨绔,田度与秦随诂的接近以及田度通过秦随诂结识了景桀后的密谋,最重要的就是他们五个人刚刚开始与田双柚联手合作,要对付的正是田度与景桀等等。



    马琥也是个聪明人,听过之后便抓住了重点,说道:



    “这么说来那个叫田度的与景桀勾搭在了一起,要对你们不利,嗯,田双柚倒真是出人意料,她能够提供田度那里的动向,而你们现在所欠缺的是景桀那里的消息,对不对?”



    汤萍说道:



    “不错,马师兄在宗内呆得比我们都久,想来对这个景桀知道的应该更多一些……”



    马琥摆了摆手说道:



    “我在宗内顶多算个恶人,可不是什么纨绔,过去与他们也没打过什么交道,你们也知道那些大纨绔一个个的眼高于顶,你若是没有什么出身背景他们才懒得和你交往,不过嘛,对这个景桀我过去倒是下过功夫,也打听到一些事情,嗯,没准对你们就有用……”



    “马师兄请讲。”



    “我过去曾经暗中调查过景桀,那还是荀师兄刚刚被害的时候,我一度怀疑凶手就是景桀,因此在他身上下过功夫。”



    如今钱潮等人还有马琥都知道,害了那位荀师兄的是温良,因此听马琥这样说,钱潮有些好奇,便问道:



    “马师兄,当初荀师兄的事情你为何怀疑景桀呢?”



    “这个嘛,我当时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你们也都知道,荀师兄与我不是一路人,他是那种行得端走得正的人,虽然出手救过我的命,但平时是不可能与我这样的人有过多来往的,因此我对荀师兄的事情其实知道的并不多,是在他被害之后要为他报仇才开始调查的,当时我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后来便决定干脆先从哪些人恨荀师兄入手,这个也很正常,我觉得只有恨荀师兄的家伙才有下手的可能,因此还下了不小的功夫,嗯,也就是在那其中,我知道了景桀。”



    “景桀为何会恨荀师兄呢?”



    “这个简单,据传荀师兄曾经坏过景桀的事情,好象是景桀派人在宗外对别人下手的时候被荀师兄遇见了,于是荀师兄便出手赶跑了那些人,梁子就是这么结下来的,哼哼,你们知道景桀当时是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



    “这些都是我后来打听出来的了,没有任何的实证,几位听听也就罢了,在咱们宗内,每年都有不少的弟子出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人们都说这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而死于非命了,其实在这些回不来的人当中,有一些,嗯,数量当然不会多,他们的遭遇并非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难以抵御的妖兽而丧了命,他们是因为被人盯上之后在外遭到了绑架劫持而消失的,但是在宗内人们看来他们就是在外面遇到了危险,因此也只能叹息几声而已……”



    马琥刚说道这里,房间中的五个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在五灵宗内也有这样的事情。



    “咱们宗内也有人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彦煊说道。



    “人傀,剑奴,侍婢!”李简说道。



    “与景桀有关?”汤萍问道。



    “我刚刚说过,这些都没有任何实证,都是从别人口中打听来的,据说荀师兄坏景桀的事就是遇到了景桀的手下在外面动手要劫持一个女子,荀师兄遇见了自然出手赶走了那些人救下了那个女子,据说景桀因此才对荀师兄怀恨在心。”



    钱潮问道:



    “这件事是什么人告诉马师兄的?”



    “那个人以前是个小纨绔的跟班,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你们也知道,宗内有些人是专门跟在那些纨绔身后作威作福的趁机占便宜,比那些纨绔更让人头疼,那家伙就是那个德性,嗯,当时的情形是,那小子曾经无意间在酒后失言,他说景桀是一定会找荀师兄算账的,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要查个清楚,于是就偷偷的捉了他带到宗外去问话,那小子挺不过我的手段于是就把知道的都说了,他知道的也不多,但荀师兄坏了景桀的事就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钱潮马上又追问:



    “那个人是谁,现在还能找到吗?”



    若是能找那人来问问,说不定通过汤萍的手段就能知道的更多一些。



    马琥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呃……当时我心急,下手重了些,没想到那小子熬不住,唉,最后就死在我手里了……”



    “唉,可惜,你怎么就给弄死了呢。”



    陆平川在一边可惜的说道,他才不在乎那些狗腿子的死活,但也知道那小子若是活着说不定就能再审出些线索来。



    “那后来呢,后来马师兄又打听出来什么了?”汤萍问道。



    “后来嘛,后来我就遇到了钱师弟,是他告诉我换个角度去追查荀师兄的死因,荀师兄死的时候并非一个人,还有别人一起遇害了,钱师弟说不妨从那些人身上入手,有可能杀荀师兄的人本不想害他,而是要杀别人,但荀师兄在那人身边,所以就一同遭了毒手,我后来顺着钱师弟的指点一番调查发现果然如此,再后来跟钱师弟联手才发现害了荀师兄的人是温良,从遇到钱师弟开始,景桀那里我就没再继续下功夫,这还是今天你们提起景桀来我才想起过去有这么一段往事呢。”



    (以上见第四卷:试羽,第七十二章:马琥的打算。)



    钱潮又问道:



    “死在马师兄手里的那个家伙,以前是跟着哪个小纨绔的?”



    “是毕昭,汤师妹总听说过这个家伙吧,十足令人厌烦的东西,死在我手里的那小子一定是从毕昭的口中知道这些的。”



    汤萍点点头,说道:



    “不错,毕昭此人狂妄自大,性格鲁莽,平日里就飞扬跋扈的紧。”



    马琥看着钱潮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猜出钱潮在想什么,便说道;



    “钱师弟是不是要打那毕昭的主意?想从他的口中问一问景桀的事情?”



    见钱潮点头,马琥又说道:



    “没用的,毕昭虽说是纨绔,但他是个小纨绔,根本就入不了景桀的眼,景桀也不可能把这些事情跟他说。”



    “那是……?”



    “毕昭总是跟在一个大纨绔的身后,那个人叫凤游,相当于毕昭是凤游的狗腿子,毕昭所知的很可能就是凤游说出来的,凤游才是真正能与景桀交往密切的家伙。”



    “凤游?”



    钱潮想起来了,在狮子林与孟彩楼的船到达五灵宗的那一天,就有几个五灵弟子当着那么多长老的面旁若无人的上前与来自这两宗的那些人见面谈笑,汤萍当时就给众人指认了那些家伙,其中就有凤游,那是个一脸浮浪气,表现的十分轻佻的家伙。



    想到这里,钱潮心中一动,与马琥谈到这里他觉得若是要打听景桀的事情就不应该再从一般的小纨绔身上入手了,马琥提到了凤游,让他一下就想起那天在码头上汤萍说起过的那几个宗内的大纨绔,而景桀就在其中,若要打听景桀的动向似乎只能从那几个人身上动脑筋才行,于是钱潮便说道:



    “马师兄,看来不值得在毕昭的身上用心思了,不过宗内那几个大纨绔,马师兄不妨跟我们说一说。”



    “嗯,好,我大概知道钱师弟的意思,宗里面那几个家伙的事情这些年我也听了一些,就为你细细的说一遍。”



    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马琥说道:



    “宗内大纨绔,首先一个就是宗飨,在他的身边还聚拢几个家伙,也都是根基深厚的人物,分别是章益,桓产,景桀,凤游,嗯,还有一个,就是算计上官泓失败后吓得逃回去的那个林涧,不过林涧在他们中间算是根基最浅的一个,你们与林涧也都打过交道而且他也不在宗内,就不提他了。”



    “先说这个宗飨,这个家伙之所以成为大纨绔之首,就是因为他的根基是最深厚的,身世背景什么的,估计你们也都清楚,我就不多言了,宗飨这个人嘛,修为与手段都是有的,也都不弱,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糊涂,想要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恭顺,见了面称他一声宗兄,恭恭敬敬的不忤逆他,只要顺着他的心意他就可以了,他最看重的是在纨绔之中的地位,只要他能在纨绔之中一呼百应就能满足。除了糊涂之外,这个人倒没什么恶行,不贪不色,当然也可能他做过一些事情但是没有传出消息而已,不过嘛最近这家伙好像被一个从狮子林来的叫什么……对,叫娄青药,嗯,那女子算得上个美人,宗飨不知怎的让这娄青药迷的神魂颠倒的,天天与那女子腻在一起,大有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



    关于宗飨和娄青药,这五个人当然清楚,前者在珑璋山里,娄青药还败在了汤萍的手里,宗飨也一定对这五个人暗恨在心,因此听到这里,五个人都默默点头。



    “接下来就说说桓产,嘿嘿,若说那些大纨绔之中有什么人会对你们五个怀恨在心的,桓产绝对是第一个!”



    “为什么?”



    “嘿嘿,因为若不是你们,范师兄筑基之后,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上坐着的很可能就是桓产呢!你们对付温良第一次调动宗内精锐弟子,是不是很多人不听调遣?那就是桓产暗中捣鬼,当然给你们捣乱也不止是他一个,但他起到的作用最大,许多人就是看他的脸色之后才没有听从你们几个的号令,不过那次嘛,但凡听从号令跟着一起去的都得了宗门的大好处,让那些没去的十分眼馋后悔,现在也没什么人再听桓产的话了,而桓产呢,反而是对你们更加的嫉恨了。”



    “原来如此。”汤萍还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



    “桓产与宗飨不同,宗飨是看重在纨绔之中的地位,而桓产贪图的则是宗内的名望,也因此,这炼气弟子之首的位子他看得很重,也图谋很久,势在必得,他也以为自己一定能得手,但哪里料到范师兄一筑基就向议事堂推荐了你们五人,哈哈,让他的打算一下子就落了空。不过除了贪图名望之外,这桓产好像没什么恶行被传出来,嗯,前两次言霜遇袭,这桓产都跟着去了,也出了力,其他的我听到的就没什么了,总之你们日后要小心此人。”



    “接下来就是景桀,前面咱们提到了他,这个人嘛,在这些大纨绔中也算一个另类,他那样的人物本来是什么都不缺的,但这个人的性情却是十分的贪婪,而且心胸狭窄,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还有就是他在宗内算得上是人头熟络,这个人做事却一向低调谨慎,那种拐带宗内弟子卖到外面的事情嘛,在我看来,他是做得出来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钱潮插嘴问了一句:



    “那既然他有办法能把宗内的人偷偷的拐带出去,是不是也有办法把宗外的人偷偷的带进宗内来呢?”



    “那是自然,这个嘛只需要在宗外那四个镇子上驻守的筑基师兄们给他行方便就能做到,当然也必须有好处才行。”



    听到这里,钱潮便向汤萍看了一眼,汤萍马上就明白过来:



    “钱小子,你是说……温良为了炼制玉丹害的那些人吗?”



    马琥也听明白了,当初击败温良之后他也跟着钱潮等人一起去搜查了温良的藏身处,在那里见到了温良炼制玉丹之后留下来的那一具具的尸首,顿时面上就郑重起来:



    “我竟没想到这一点,若真如此,这景桀还真是罪大恶极呀!如此看来,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他,若真的作实了他的罪孽,哼,老天不收他,老子也要收了他!”



    其实不止这一点,钱潮还想到林涧清楚的知道温良要趁着寒泉谷大潮要对言霜动手的事,他趁机也派人同时对言霜下手,然后栽赃给上官泓,现在看来八成也是林涧从景桀那里得了消息吧。



    “马师兄,你继续说。”



    “好,景桀就说到这里,接下来就是凤游了,嗯,这几个人之中,凤游是声名最为狼藉的一个,这个人贪花好色,身边总是围绕着无数的女子,唉,说起来宗内女子大多都洁身自好,但总有一些女子凭借着自己有几分的姿色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凤游根基深厚,正是那些女子属意的人物,偏偏这个人又荒唐好色,因此他才与那些女子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几乎夜夜都在……”



    说到这里,马琥却打住了,在场听的毕竟还有汤萍与彦煊两个女子,他若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就有些亵渎了,因此适时住了嘴。



    “呃……总之就是好色,除此之外倒没听过他别的什么丑事。”



    “最后一个要说的就是章益了,在这几个大纨绔之中,章益是最不像纨绔的一个纨绔,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很低,这么说吧,这么些年来,我在宗内好像就没有听说过章益有什么事情,好像过去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但他却总是跟那几个家伙一起厮混,让人想不明白。嗯,剩下最后一个就是林涧了,你们与林涧打过交道,就不用我说了。”



    钱潮问道:



    “若是我们从这几个纨绔之中找人打听景桀的事情,有没有人愿意开口?”



    马琥想了想说道:



    “首先就排除桓产,他就盼着你们几个倒霉呢,诶,宗飨怎么样?他虽然糊涂,但大事之上应该还拎得清才对,而且……”



    汤萍插嘴道:



    “宗飨是不可能了,前些日子我们就把宗飨得罪了。”



    “啊?怎么……”



    “他身边的娄青药也不知道为什么私底下找人打听我的事情,于是我们设了个圈套把他们引出去,在那里我与那娄青药打了一场,把她打得大败,宗飨现在正恨我们呢。”



    “哦,是这样啊,那的确是不行,嗯……诶……有了!”



    马琥忽然间兴奋起来,不但提高了嗓门甚至还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把。



    “我知道该找谁了!”



    “是章益?”



    “不,不是他,是凤游。”



    “凤游?”



    “他不是个好色的登徒子吗?能信他吗?”



    “嘿嘿,这就不明白了吧,”马琥得意的笑着说道“在这几个大纨绔之中,虽然凤游是名声最差的一个,但在我看来,凤游说不定是那几个人之中手脚最干净的一个,我这么说是因为他也只与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有苟且,除此之外嘛,或许还有些口无遮拦,但其他的恶行却没听说过。另外嘛,你们若去找凤游,他自然不会理睬你们,但通过一个人去找他,一定会让他乖乖的跟你们合作!”



    “是谁?”



    “嘿嘿,就是推荐你们的那位范衠范师兄。”



    “这是为何?”



    “几位,这么说吧,我的名声直到如今在宗内也不是很好,但若是……唉……若是荀师兄还活着的话,他的话我是一定会听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马琥的脸色暗淡了些“不论名声多么不好,又多么不堪的家伙,对与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恩的,我没说错吧?凤游,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也仅仅是好色而已,而范衠师兄对他就如同荀师兄对我一样……”



    “你是说范师兄曾经救过凤游的命?”汤萍在桌案对面问道。



    “不错,而且还是两次,不过凤游的名声太差,范师兄救他也只是不愿看着他死而已,事后并不愿与他有什么交往,因此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



    “可是……”汤萍慎重的说道“范师兄筑基了,应该已经被外派了呀?”



    “范师兄目前还在宗内,我前几日还见了他,眼前马上就到澄观恩试,范师兄的师父闭关,闭关前交待范师兄代替他在澄观恩试的时候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出色的弟子可以考虑。”



    马琥所说的是常例,在十年一次的澄观恩试上,若是结丹的前辈有事不能参加,一般都会派有眼光的弟子代替自己去看,回头有什么出色的弟子能被收入门下的都由那位弟子记录下来,而范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等到澄观恩试之后才会被外派出去。



    “那太好了,那咱们赶紧去找范师兄。”汤萍急切的说道。



    “不忙,你们都去就太显眼了,不如我去,把范师兄悄悄的请到你们这里来,然后咱们再一起商议此事,如何?”



    “好!”



    ……



    几日后。



    接到范衠邀约的消息后,凤游不敢怠慢,整肃衣冠准时的出现在范衠的洞府之外。



    在门口他恭敬的唤了一声“范师兄”后就听里面有人说话:



    “进来。”



    但是打开门后凤游却是一愣,房间之内五个人,分别是钱潮,汤萍,彦煊,李简和陆平川,唯独没有范师兄的身影,这里不是范师兄的洞府吗?



    “怎么你们五个在这里?”凤游不解的问道。



    那五人并未答话,凤游的身后却有一人的声音响起:



    “进去说话。”



    正是范衠,不知何时他出现在了凤游的身后,拦住了他的退路。



    “是。”



    然后,等凤游与范衠都进入之后,门就紧紧的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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