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恒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怀庆和昭阳二人顿时皱眉,两女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诗会上的那一幕。



    当初卢恒可谓颜面扫地,现在算不算是报复?



    “具体缘由何在?”吕皇后继续询问。



    刘裕便把李隆之事说了出来。



    怀庆沉吟片刻,道:“此事的关键,只怕在于那李隆为何背弃师门。”



    “李长空此子,素有大才,谋略眼光,均不缺。”



    “若这李隆当真是个背信弃义之徒,他也不会收入门下。”



    “只怕,此事另有隐情。”



    “若是搞清楚了其中缘由,便有了反击的可能。”



    怀庆这一番话,分析的有理有据,且直中要害。



    刘裕瞬间点头,道:“皇姐,你和老李说的当真是一模一样。”



    “老李说此事全因这卢恒向李隆索贿,从而间接害死其父所起。”



    “等这一阵风头过去,再把此事抛出来,想必便差不多了,届时舆论自可解除。”



    怀庆闻言,点了点头:“这法子倒是不错,李长空向来稳妥,你要向人家多学学。”



    “知道了知道了。”刘裕瞥了瞥嘴。



    这一幕落到吕皇后眼中,却是意味深长。



    自家的儿女,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然最清楚不过。



    裕儿虽说顽劣,但重情义,对李长空之事上心,无可厚非。



    但怀庆不同,这孩子向来淡泊,平日里裕儿便是有什么牢骚,怕是也不曾放在心上,多半是左耳进右耳出。



    可唯独今天,为李长空出谋划策也就罢了,竟还对其赞叹有加。



    这可不是寻常现象。



    “皇儿,这李长空既有大才,与你又与之情谊深厚,不如下次请到宫中来一起用膳,母后也想见上一见这位青年才俊。”



    “好说好说,能蹭吃蹭喝,老李向来是乐意的。”刘裕是无所谓的。



    但这话落到怀庆和昭阳二人耳朵里,却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滋味。



    昭阳自是欣喜,能近距离接触到李长空。



    怀庆则是不动声色地看了自家母后一眼,在心中思索方才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既然这李长空已有对策,皇儿也不必太过担忧,安心用膳便是。”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舆论愈演愈烈,和老李预想的,似乎是有些不大一样。”



    “儿臣就是怕他看走了眼。”



    此言一出,怀庆又看了眼吕皇后,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出言道:“卢恒此人,儿臣也有些许了解。”



    “国子监祭酒李善长曾言,此人有才而无德,量小好妒。”



    “舆论经久不散,只怕是其在身后使了绊子。”



    “那可怎么办呀。”昭阳也开了口,一脸的忧虑之色,不过显然就没有怀庆这般考虑妥当。



    “古语有云,有才无德,便是小人。”



    “君子尚且要顾及德行,反而比较好应付。像这等小人,反倒是最难以应付的。”吕皇后见多识广,下了结论。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此人既是在身后使坏,那必定要施以手段,或施以钱财,或诱以名利。”



    “若是能抓到这些把柄,事情便要好办上许多。”



    刘裕一听,顿时豁然开朗。



    “对啊,只要抓住这卢恒贿赂读书人的把柄,事情便要简单许多。”



    “多谢母后解惑。”



    “你我母子,说什么谢字,现在可能安心用膳了?”



    “能能能!母后您别说,这张御厨的饭菜,做的确实不错。”



    看来老李他们没少给这厮特训。



    怀庆见状,默不作声,继续用膳,只是心中略有忧虑。



    这舆论愈演愈烈,卢恒虽说无德,但做事却向来稳妥,想要找到他的把柄,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也许,应该想些别的法子。



    ……



    武陵侯府,李长空掏出一叠纸张来,放在李隆面前的案牍上,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学生愚钝,不知。”李隆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内阁阁老张子房近些年来的著作以及乾都城历年来乡试考题。”



    “最后,还有为师给你出的题目,约莫五百三十道。”



    “其中各种要点,难点,考点,皆做了标记。”



    “乡试还剩一月有余,这一月里,西山那边的事情,先停一停。”



    “你自己好生准备,将这些题目都看透,吃透,这乡试,便不成问题。”



    “啊?”李隆有些发懵。



    “敢问恩府,何为要点,难点,考点?”



    “便是历年来,乾都城乡试考卷中出的多且难的题目。”



    听完之后,李隆又有些呆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圣贤书,不是这么读的。



    读书,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否则也不会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



    可现在,当李长空将这一叠考卷扔在案牍上的时候,他却突然生出一种做买卖的感觉。



    当真是罪过,罪过也。



    “为师已经打听过,今年乡试的命题人,乃是张公。”



    “其文风看似多变,实则隐含规律,不喜循规蹈矩,反而对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多为赞赏。”



    “你行文时可以参考这一点,另外,八股文,最讲究切题。”



    “这题若是切得好,文章便算是做好了一半。”



    “剩下一半,便要算在破题了。”



    “所以这些题目,尤为重要,你且自行斟酌。”



    李隆听完之后,心里头五味杂陈。



    一方面感激恩师为自己花的心血,另一方面,根深蒂固的文人思想,又觉得这样做不对。



    将八股文章这样一箩筐一箩筐地读,未免对夫子们有些…有些不大尊重。



    对圣人老爷,不大…不大敬重。



    “多谢恩府,学生省得。”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道谢的话肯定是要说的,他李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嗯,既然如此,那从今天开始,你一天至少做十篇,哦不,十五篇八股文来,听见没有?”



    “学生遵…啊?”李隆拜到一半,豁地惊起身子,目瞪口呆。



    寻常读书人做一篇八股文章,需细细打磨,审题着句,怎么着也要十天半月。



    到了恩府这里怎么就成一天要写十五篇了!



    这…这究竟是翻了多少倍。



    “有问题?”



    “恩府,不是学生不肯努力,只是一天做十五篇,实在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李长空就一摆手,直接道:“甄健,给他锁到西厢房里,你每日盯着,若是一日做不出十五篇八股文章,就不准吃饭。”



    闻言,李隆已是目瞪口呆。



    自家恩府这一套,怎么这么像…绑匪行径?



    对于这一点,若是张怀民在,两人怕是可以交流探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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