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很是沉闷,几个人大眼对小眼,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方庆福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路引?”

    “路引?那是什么?”郭庆云有几分奇怪:“有什么用处?”

    方庆福叹了一口气道:“路引是进城必须要有的东西,没有路引,那士兵就不会让你进去。”

    “还有这样的事情?”郭庆云听了搔了搔头:“柳十,我们以前进出京城好像都没有要这个?你有用过路引吗?”

    明媚也摇了摇头,路引她是听说过的,可自己从来没有用过。听人说,这路引是在离开自己居所时,由官府开具的条子,好像就是前世的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

    “一般不会有人查,可也不能不防备,因着咱们是去鞑靼那边,咱们的长相与鞑靼人很是不同,指不定那些守门的士兵会要盘查咱们。”方庆福看了看乔景铉几人,指了指那村庄道:“不如这样,你们到村子里边去试试看,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出银子,自然有人会卖。”

    郭庆云闻言大喜:“方庆福,你主意可真多!”于是催着追风赶月把车子往附近的村庄里赶了去:“在那么去买几张路引来!”

    走到村庄里边,就见有几处稀稀落落的房子,乔景铉琢磨了一番,选了一处看起来比较破的房子:“我想这家人肯定很穷,咱们拿银子去买路引该会动心。”

    明媚点了点头:“和我的想法一样。追风,你们上前去开门,让你们家姑娘去试试。”

    郭庆云拍了拍胸脯:“没问题,你且看我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老婆婆,看着他们一群人并着一辆车停在门口,不由一惊:“请问贵客叩门何事?”

    郭庆云看着这位老婆婆眉眼慈祥,倒像一个和气之人,下了马走了过去行了个礼道:“这位婆婆,我和家兄运了些货物来鞑靼贩卖,昨日遇到了贼人,我们几个人奋力抵挡,总算守住了一车货物,只是随手的包袱却被贼人抢走了,我们的路引全在包袱里,现儿怕进城的时候要盘查包袱,所以特地过来问问婆婆,能不能卖几张路引给我们?我们卖了货就出城送还给你。”

    那婆婆听得郭庆云说得可怜,也跟着叹气:“是呢,不远的地方就有山贼,这世道,越发的乱了!姑娘,我家虽有路引,可也没有这么多人的啊。这路引还是我儿子和媳妇去走亲戚时开的呐,就只有两张,你们去两个人卖货便是了,留几个在老太婆家里歇息着罢!”

    郭庆云听着这话,似乎这位老婆婆还有些不相信他们,生怕他们拿了路引不还回来了,所以故意扣了几个在家里,正准备再游说她,就见乔景铉大踏步上来道:“如此,就多谢这位婆婆了。”说罢塞了一锭银子给老婆婆。

    那老婆婆摸着银子,脸上乐开了一朵花,转身进屋子:“我这就去找。”

    “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郭庆云气哼哼道:“难道你准备将我扔下?”

    乔景铉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别这样瞪眼瞧着我,瞧着老婆婆说的,似乎是真话,她变不出路引来,咱们还要强迫她给咱们不成?先应着她,再去别处买路引便是。”

    说话间,那老婆婆已经走了出来,拿着两张路引道:“这位公子,给你罢。”

    “多谢婆婆了,你且放心,我乃是言而有信之人,自然不会将婆婆的路引给丢了。”乔景铉抱拳道:“我还去旁边给几个手下买几张路引,到时候一并归还。”

    那婆婆张张口还想说话,郭庆云皱眉道:“即便丢了路引,你再去官府开两张便是,方才给你的那锭银子,足够做你的车马费了罢?”

    老婆婆被郭庆云一瞪眼睛,不敢说多话,只能讪讪的点着头道:“那公子小姐早些卖了货平安归来。”

    乔景铉将路引接了过来,又让手下去旁边屋子买了几张路引,便和方庆福一道赶着那几车货物就往城墙那边去了。门口的兵士见着方庆福的车队,也没多说什么,根本就没有问他们要路引接过路引,接过方庆福孝敬的碎银子,咧嘴笑了笑便吆喝着让他们快点进城,不要挡了后边人的路。

    “早知道是这样,这路引都不用买。”郭庆云有些懊悔:“白白浪费了银子。”

    “买了好,有备无患。”明媚笑了笑,瞧着郭庆云这肉痛的模样,心中暗道这郭小九几时而已这般斤斤计较了起来:“万一守城门的士兵一定要路引才能进去,那便糟糕了。”

    郭庆云想了想,自己不过是在生那老婆婆的气,瞧着慈眉善目,其实却实在是小气得紧,还生怕他们将路引弄掉了,还想卡两个人到她那里。想通了心中痛快了些,手带了带缰绳:“咱们快些走。”

    进了城方庆福先带着乔景铉他们去了客栈,选了几间屋子以后,方庆福便带着手下赶着货去了阴山关的市场,乔景铉拉了明媚与郭庆云几人躲在一旁悄悄的商量着究竟该怎么办。

    “这阴山关的兵马指挥叫扎扎特,据说是鞑靼的重臣,我想咱们可以摸到他府里去探询究竟。”乔景铉皱了皱眉头:“早两日我们听着那汗王的命令,这个时节开始征兵,肯定是有什么企图。”

    “是是是。”郭庆云连连点头:“表哥,咱们今晚去。”

    “媚儿,那你就在客栈等着?”乔景铉望了一眼明媚,又有几分不放心:“要不是跟我们一道去?”

    明媚笑了笑道:“你们要去夜探指挥府,我跟着去不是拖了后腿?要知道你们可都是飞檐走壁,我只能在地上老老实实的走路,万一有人发现了,还等你们来救我,我就不过去添乱子了。”

    “那你……”乔景铉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那你可要好好好照顾自己。”

    明媚见乔景铉那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对自己就这般没有信心了?你与方庆福站到一处去让旁人看看,喜欢你的多还是喜欢他的多?”

    乔景铉抓住明媚的手,声音忽然变得软软:“我只要你喜欢我,不要旁人喜欢。”

    郭庆云扶着额头道:“表哥,容我先出去吐一阵子再说。”

    阴山关的夜晚特别的寂静,值夜的梆子声传得很远,悠长悠长,融进了浓浓的夜色,听上去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打更的更夫半眯着眼睛,拎着梆子走在冷清的街道上,一阵风刮了过来,手里的灯笼打了个旋儿,摇晃不定,就在他低头的一刹那,有两条黑影,从他头顶的树上掠过,数片树叶在枝头摇曳了两下,最终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擦过那更夫的鼻翼,掉在他的脚边。

    “这阵风也不大啊,树上怎么会落下这么多叶子?”更夫看了看脚边一地的树叶,摇了摇头,拎着灯笼和铜锣,继续眯着眼睛往前走去。

    夜,越发的深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若是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贴着灰暗的墙壁站着,定然是没有人发觉的。鞑靼兵马指挥扎扎特家的墙上,就贴着这样两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就像两条壁虎一般贴在那里,正在打量着那墙的高度。

    “扎扎特家里是不是没钱?”一个矮些的黑衣人道。

    “何以见得?”另外一个奇怪的问。

    “要是有钱怎么不把墙砌得高些?”那稍矮些的黑衣人轻轻一笑:“难道这么点高的墙就能防住我们?”

    “少说废话,抓紧时间进去罢!”

    “表哥,你真没意思,不说不笑,阎王不要!”

    两人轻声的交谈被黑夜吞噬,两条黑影拔地而起,飘过高高的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扎扎特家的院子很大,两人轻轻落到了屋顶上,凑到一处商量起来:“表哥,你说说看,现在咱们该去哪里?”

    “真是笨,肯定是去书房了,一般来说,重要的军情都放在那里,咱们进去将他的书房给搜查一遍,看看有什么有用的。”乔景铉眯着眼睛看了看这指挥府,在屋顶上看过去只见着层层的屋顶,黑压压的一片,无法判断哪一间屋子就是书房。

    “咱们去捉个人来问问。”郭庆云小声道:“表哥,你瞧瞧那边,好像有灯光!”

    乔景铉往那边看了看,就见一间幽静的小院子,隐隐的透出一团淡淡的黄色来,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清楚。

    “表妹,还是你细心,走,咱们去看看。”乔景铉点了点头,和郭庆云蹑手蹑脚踏上那个屋顶,掀开一片瓦往下边看。

    屋子里有一男一女,正抱着在调笑。

    “你还不快些出去,小心老爷回来。”那个女人虽说在调笑,却还有点紧张。

    “哎呀,四姨娘,你着急什么,今晚二王子来了咱们府里边,老爷陪他在书房商议要紧事情,不过半夜不会出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呢。再说了,老爷出来也不一定会到你这院子来呀,是不是?”那男子抱住那女子,在她耳边亲了一下:“姨娘,你就可怜可怜小的罢,你也知道小的对你一片痴心,何不成全了小的!”

    那女人起先还在挣扎,渐渐的也软了下去,低着声音道:“你这个天杀的,就不怕老爷捉住你?”

    “姨娘,老爷有这么多姨娘,哪有空来守着你一个?小的见姨娘夜夜独守空房,心中也为姨娘抱屈,这般花容月貌,却只能隔三差五的才女见到老爷一面,平素里一个人睡在这床上,会不会觉得冷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女子身上摸索着,那女子有些禁受不住,咿咿呀呀的哼了起来。

    郭庆云在上边看得津津有味,低声对乔景铉道:“表哥,听他们说话这男人应该是扎扎特的下人,你说这两人是怎么勾搭上的?长随小厮如何这时候还会在姨娘院子里头?”

    乔景铉脸上微微一红:“表妹,你关注的重点错了。”见着那两人已经搂在了一处,生怕他们再往下边哼哼唧唧一阵便要让他们看活春宫了,赶紧捡起屋顶上一颗碎石头扔了下去,那女子便应声而倒,瘫倒在了床上。那男子见了大喜,口里说道:“姨娘终是怜惜我了!”三下两下脱了外边的衣裳就准备扑上去。

    刚刚正准备去尽兴欢娱,就觉手上一麻,突然就使不上半分力气,心里异常惊骇,转眼就见着两个黑衣人飘落面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抖抖索索的朝着那两个黑衣人不住磕头:“两位大侠,饶了小的罢!小的不该一时色迷心窍想爬姨娘的床,以后再也不敢了!”

    乔景铉伸手制住了他,压着声音道:“你爬谁的床我不管,只是要劳烦你带下路,带我们去找下扎扎特大人。”

    那男子更是惊骇,带着哭腔说:“大侠,饶了小的罢,老爷正在和二王子议事,我若是带着大侠闯了进去,这条小命也没了!”

    乔景铉冷冷一笑,抽出一把软剑来逼近他的喉咙:“若是你不带路,你这条小命现在就没了!我只要你带到书房那里就可以了,这应该没什么难处罢?”

    那男子一见那把软剑在灯下闪着的光芒,不禁腿都软了三分,哭丧着脸说:“大侠,我带你去,先把这剑给收起来罢。”

    乔景铉把软剑回鞘,踢了那人一脚道:“你穿上衣服走去书房,我们在后边跟着你,你不用回头看,也不许叫喊,若是叫喊,小心你这人头不保!”

    那男子哪敢反抗?穿了衣裳抖着两条腿把乔景铉和郭庆云带到了书房那边,指了指那亮着灯的房间道:“那便是了。”

    乔景铉在他手上拍了一掌:“你回去罢,今晚的事情你想泄露也随你,我们可不是指挥府里的人,你该放明白些。”

    那人听着乔景铉这冷冰冰的话,没想到还能死里逃生,喜出望外,一抬手,发现胳膊也能动了,不禁感激涕零:“这位大侠,我绝不会透露半点,你只管放心罢!”

    乔景铉和郭庆云也没有理他,两人飞身上了屋顶,仍然是揭开了一片瓦往那底下看,就见有一个年轻人坐在主座上,一个中年人陪着笑脸在和他说话。看来那年轻人就是二王子殿下,而那中年人就是扎扎特了。

    “表哥,扎扎特那胡子这么多,如何好吃饭?每次还要将胡须捋起来不成?”郭庆云瞧着扎扎特一把大胡子,不由得有些好奇,轻轻推了推乔景铉:“表哥表哥,你说呢?”

    乔景铉朝她“嘘”了一声,没有再搭理她,只是睁了眼睛往下边看,就听着里边的两个人已经谈到了他最关心的话题上边来。

    “二殿下,汗王此次征兵,分到阴山关来的不知会有多少?”扎扎特满眼的希望看着那位年轻人,心里在盘算着究竟会来多少人,这几年能有多少赚头。

    坐在主座上的那位年轻人长得模样彪悍,典型的鞑靼人相貌,就见他哈哈一笑:“扎扎特大人,汗父会给你多少新兵,那是他老人家说了算,你可不能开口去讨要,现在旁敲侧击的,我也不能回答你,现在阴山关十万精兵,还不够你盘剥的?”

    扎扎特一听此话,额头上冷汗涔涔,脸上变了颜色,朝那二王子拱了拱手道:“二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下官爱兵如子,对他们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哪有盘剥这一道理?”

    “是吗?”二王子笑了笑,眼眶深陷,那一双黄绿色的眼眸就如老鹰的瞳仁一般,他盯住扎扎特笑道:“扎扎特,我怎么听人阴山关的士兵每年只发了十个月的军饷?还有两个月,究竟去了哪里?”

    扎扎特听了这话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殿下又是从哪里听说的?贪墨军饷这事竟然还有人乱说?二殿下,下官可不敢贪赃枉法,若是不信,自可以去查我阴山关兵马指挥使的账目,定是分毫不差。”

    二王子欺下身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账目我可不会去查,你究竟贪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把柄在我手里边,不要以为你做得干干净净,可以瞒天过海!”

    听了这话,扎扎特心中一阵发慌,这贪墨军饷可是砍头的大罪,二王子究竟怎么捉住了他的漏洞,竟然这般有把握的来要挟他?跪在地上,扎扎特身子直打颤,就像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三王子看了他那模样,淡淡一笑:“扎扎特,你别紧张,且先站起来罢。若是我真心想害你,自会把你报去汗父那边了。只是,我可不是无条件的帮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攥着椅子腿,扎扎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两条腿都是软的——克扣军晌,这条罪只要罩了下来,便是砍头的罪过!自己原以为做得滴水不漏,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又是谁举报了去!

    书房里的灯影摇晃,两人的脸上都是晦暗不明,二王子看着扎扎特的额头因为反射着灯影,露出几滴亮晶晶的汗珠子,心里得意,指着椅子道:“扎扎特大人,请坐,本王子可还有事情相求,怎么能惊吓了莫大人呢!”

    扎扎特摸着书桌的角坐了下来,看着三王子那意味深长的笑脸,迟缓的开口道:“二殿下有何事情要交代下官去做?”

    “也无他事,汗父立了我皇兄为承继大统之人,我心中却是不服,论起文才武略,我又哪点输了给他?最近汗父身体有恙,眼见着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等到汗父撒手西去的那一日,我有意博上一搏,还请扎扎特支持才是。”

    扎扎特听得此话,更是汗滴如雨,这天家争位,怎么却要把他卷了进去?眨巴着小眼睛,他可怜巴巴的看着二王子那狰狞的脸道:“二殿下文武双全,太子自是比不上的,可是汗王既有决议,二殿下也该听从安排……”

    话未落音,就见三王子手里寒光一闪,一柄弯刀已在手中:“扎扎特,你若是觉得本王子也不堪此任,先来和我比上一比,看谁的武艺更高强?”

    扎扎特见了那柄弯刀发着冷冷的寒光,腿肚子都在抽筋,连声求饶:“二殿下乃是鞑靼有名的勇士,下官如何能比?还请三殿下放过下官罢!”

    就听“咔嚓”一声响,那书桌便已经被三王子砍下了一角,他把那个残角踢到了扎扎特面前道:“扎扎特,若是你不听从我的安排,这便是你将来的下场。这皇位我已经盯了很久了,决不能就这样放过!你知道我汗父宠爱三弟,可为何我那三弟忽然又不见了人影?”

    扎扎特瞪眼看着那块木屑,心里一阵发抖:“二殿下,小人愚钝,实在不知。”心中却是暗自思量,听着二王子的话,三王子已经被他给杀掉了?汗王有五个儿子,最喜欢的便是三儿子嚟硌巴,还曾经说过要立他为皇储的话,可去年年前,三王子殿下忽然间便不见了踪影,汗王派了无数人去寻找都没有得到消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可现在被二王子这般一说,或许三王子子已经一命归西了。

    汗珠子不住的从身上钻了出来,将里衣紧紧的粘在了一处,扎扎特站在那里,朝二王子行了个礼道:“若是将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唯殿下马首是瞻。”

    听到这话,二王子把弯刀收了起来,得意的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扎扎特大人果然机智,难怪汗父如此器重你,让你带着十万精兵把守要塞。等汗父西去,我自然会通知你起兵和几路指挥使一起直捣上京,逼我皇兄退位,到时候你们可都是开国元勋,我会给你们封侯封王的!”

    扎扎特脸部的肌肉一直在颤抖,丝毫没有因为听到这个喜讯放松下来,他机械的抬起手向二王子行了一礼:“下官谢过二王子赏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任凭二王子差遣。”

    二王子拍了拍扎扎特的肩道:“扎扎特,不必如此多礼,到时候我还等着你领兵来盛京助我成事呢!”说罢,携了扎扎特的手,两人亲亲热热的走了出去。

    乔景铉和郭庆云在屋顶上看了这出戏,直看得心旌神摇,没想到鞑靼人现在内部也是这般混乱,和大陈皇室有得一拼,不同的是,大陈尚未立储,鞑靼已有承继的王子。

    两盏灯笼就如妖怪的眼睛一般,从书房那边飘忽了出来,越来越远,扎扎特和那二王子说话的声音也逐渐的小了,最终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走,表妹,咱们下去瞧瞧。”乔景铉和郭庆云轻轻翻身下去,摸到书房的大门那边,就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表哥,锁上门了。”郭庆云望了望那把大锁,脸上却是欢喜的神色:“表哥你快来求我。”镇国老将军喜欢结交江湖中人,镇国将军府里常年都有各种能人异士,郭庆云曾经跟着一位江湖中人学过如何开锁,只消用一根细铁丝便能将天下所有的锁打开。

    乔景铉瞧了瞧郭庆云那志在意得的模样,不由得楞了楞,伸手将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何必求你?我这软剑削铁如泥,一把锁又如何难得住我。”

    “表哥,咱们可不能让旁人发现曾经有人来过。”郭庆云见乔景铉拿出软剑,心中一急,一把拦住了他:“看我的。”

    她从身上摸出了一根细铁丝,轻轻从锁孔那里插了进去,东扭西扭看来一番,就听极其细微的一声响,那把锁便应声而开。

    “表妹,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本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镇国将军府真的只能交给你来打理才行了。”乔景铉夸赞了郭庆云一句,迈步走进了书房。

    “这是一位高人教我的,他擅长五行之术,还谙熟各种机关的布局。”郭庆云被乔景铉一夸,不免有几分洋洋得意:“我可是他的关门弟子!我那几位兄长个个都说这是旁门左道,不学,我可不管这些,这般有用的东西,不学怎么行!”

    “不错,你说得对,这一定要学,回玉门关你可得好好教我。”乔景铉蹑手蹑脚走到书桌那边,点燃了一个火折子查看了一番,书桌上只有一套文房四宝,其余什么都没有了,十分的洁净。

    转过脸去,书房一面墙做了一整面书架,郭庆云指着那书架道:“扎扎特不是个武官?竟然还弄这么大一个书架,简直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小九,快些找找看,咱们怎么着也该找到那阴山关的布防图。”乔景铉走到书架前边翻了翻,就见上边的全是一些经书,根本没有半点有用的东西。将经书拿起来抖了抖,那里边也没有掉出什么东西来。

    乔景铉站在书架面前看了又看,除了这堆经书之外,中间还挂了一幅山水画,他轻轻掀起那画轴,便见那墙上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洞,似乎是钥匙孔——这墙上肯定有机关!乔景铉伸出手摸了摸,那小洞稍微有些微微的凸出,不消说了,肯定就是那入口的机关。

    “小九,你又可以大显身手了。”乔景铉将郭庆云拉了过来:“你瞧瞧,这是不是个钥匙孔?”

    郭庆云盯着那小洞看了看,点了点头:“不错。”她摸出了那根铁丝,开始慢慢的套起那个洞来,但这次却有些棘手,不论她怎么试,那墙面没有一点变化。

    “表哥,这锁是特制的,我打不开。”郭庆云额头上汗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师父教的法子都试过了。”

    乔景铉摇了摇头,“小九,你是技术还不到家。”

    “你才不到家!”郭庆云撅起嘴来,很不乐意:“我又没有跟师父学很久,有这样的技术已经不错了,至少我们现在已经进书房来了。”

    见着郭庆云那副不乐意的模样,乔景铉轻声一笑:“表妹,你莫要烦恼,你有这本领已经不错了,现在咱们快些找钥匙,里边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咱们得将这密柜打开才行。”

    郭庆云想了想道:“表哥,钥匙要么会在那扎扎特身上,要么会放在附近,我们找找看。”两人在附近的书架上摸了一阵也没有看见。郭庆云盯着那画看了半天,突然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把那画拿起来摇了摇,一阵细碎的声音在这暗夜里响起,她果断的拧开画轴的盖子,轻轻一倒,一枚钥匙就出现在眼前。

    “表妹,你真厉害,怎么给你想到的?”乔景铉看到郭庆云手里的钥匙,朝她竖了竖大拇指:“还是你们女子心细。”

    “我开始就觉得有些怪异,你难道不觉得这幅画的轴做得比一般的要略微粗一些?”郭庆云指着那画卷道:“既然书架上没有这些,那钥匙又应该在附近,那就该在最近最顺手的地方。我看着画轴的盖子异常光滑,显是被摸过多次,所以猜测应该藏在这里,果真。”

    一边向乔景铉解释,一边心里得意,郭庆云吧钥匙插了进去,轻轻旋转,就听到一阵扎扎做响,一个暗格便出现在眼前,乔景铉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就想伸手去拿那个暗格箱。

    “表哥,你别着急,万事小心一点好,我看那扎扎特应该藏了不少秘密,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人拿到他的机密东西的。”郭庆云打起火折子照了照,在暗格的边缘看到了一根极细的线。“表哥,若是你直接去拿这暗格盒子,这根线便会带动外边的铃声响起来,那么我们俩就得花一番功夫才能逃出去了。”

    乔景铉听着郭庆云这般说,倒吸了一口凉气:“扎扎特这厮,心思也太细密了些!”转头看了看郭庆云,眼里充满了佩服:“表妹,还是女子的心更细些,若是没有你提醒,那我们现在可会被围在这书房里头了。”

    郭庆云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小心的用刀子慢慢的把那根线剪断,然后又拿起匕首轻轻的撬开了暗格箱子,四周没有动静,这才朝乔景铉点点头道:“表哥,我们赶紧抄一份布防图,然后再把那原稿放进去。”

    乔景铉找出那份布防图出来,飞快的把重点抄了下来,然后把那图纸又放了回去,他凑近火折子看了看,得意的说:“扎扎特这份布防图可做得真详细,回凉关以后可得好好分析下,这样我们便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布防图是一个军事要塞布兵防御的情况,通过这份图纸就能分析对方的战略重点,布防的特点,看出来哪里是重要基地,哪里是重要的战略位置,这样就可以有效的对付敌人,有目的的进行近攻。

    乔景铉抄布防图的时候,郭庆云又将那格子里的东西看了看,有一些重要的文件她也拿了出来,简单的抄了下来,不多时,每人手中都有一堆东西。

    “表哥,咱们可以走了。”想要的东西到了手,两人开心无比,悄悄的溜出了书房,将书房的锁给锁上,这才飞身上了屋顶。

    指挥府大宅子一片沉寂,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到处都没了灯火。

    “表哥,你说那个下人会不会将咱们来府里的事情告诉扎扎特?”郭庆云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他会不会继续去找那姨娘去了?”

    “他哪里敢说。”乔景铉摇了摇头:“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那扎扎特要是明日去开书房的暗格箱,见着那细线断了,指不定会怀疑有人进过他的书房呢。”

    “他不会发现的。”郭庆云笑得很是开心:“这细线每日里被他折腾着,总会有坏掉的一日。再说了,即便他知道了又如何,他去责骂审问下人,管我们什么事情?”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狂奔回到了客栈,明媚的屋子里边还有光,郭庆云敲了敲门,明媚的声音传了出来:“郭小九,你回来了吗?”

    “柳十,快些开门。”郭庆云压低了嗓音喊了一句,等着明媚将门打开,方才跨步进去,将手里的东西扬了扬:“到手了。”

    追风赶月陪着明媚坐着正等得着心急,看见郭庆云与乔景铉回来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欢喜的跑了上来:“姑娘,那指挥府防守严密吗?”

    郭庆云得意的摇了摇头:“不怎么样,若是你们高兴,咱们还可以去他那府里去试探试探。”

    乔景铉没有管郭庆云,只是站在明媚身边与她说今晚的事情:“想来鞑靼也即将有大乱,或许这正是我们大陈一举歼灭鞑靼的契机。”

    “歼灭如何可能?”明媚摇了摇头,历史书上记载的史实告诉她,要消灭一个民族是如何不容易,况且鞑靼人除了那些烧杀抢掠的暴徒,也还有与大陈百姓一般只是踏踏实实过着自己小日子的平民百姓,如何能全部歼灭?

    “最好的法子是看看鞑靼人内乱以后的汗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能与大陈一直睦邻友好,那边不用管他们,若是他们还是想着来侵犯边境,那咱们也不用客气。”

    “媚儿,你总是心软了一些。”乔景铉叹了一口气道:“自古作战便是一件凶残的事情,如何能妇人之仁?”

    “你或许能暂时消灭鞑靼这个国家,但你无法消灭这个民族。你带兵长驱直入盛京,将那汗王捉住,可不多时又会有新的汗王出现,鞑靼这个民族依旧会在草原上游牧。大陈若是迁徙百姓去草原居住,他们的生活习惯不同,只会农耕火种的大陈百姓,又如何适应草原上的生活?”明媚见着乔景铉还是对战争充满着向往,不由得暗自叹气,这男子与女子就是不同,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嗜战的因子一般。

    被明媚一说,乔景铉也愣住了,他只想着要立军功,也好让皇上看重自己,看重乔家,可没有明媚想得这般远。明媚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真是将鞑靼灭了,少不得又有第二个鞑靼出现,大陈百姓即便迁徙到草原上,不说不适应草原的生活,还有可能会被新生的那个政权给斩尽杀绝。

    “所以我才说,咱们对待周边国家的原则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明媚眼中透露着坚决:“最好是能两国睦邻友好,可若那鞑靼真的狼子野心,咱们怎么样也不能让大陈百姓吃苦。”

    “柳十,我觉得看那二王子,是个凶残的,若是他承继了汗王之位,咱们大陈与鞑靼少不得要打仗了。”郭庆云在旁边插了一句,朝乔景铉眨了眨眼:“有些人终于心想事成,可以立军功了。”

    明媚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郭庆云与乔景铉看起来真是想法一致,两人都的战争狂热分子,自己也只能在旁边劝着些了。

    第二日一早,乔景铉才打开门,就见着方庆福在院子里练习拳脚,他走了过去瞧了瞧:“方兄,功夫挺不错。”

    方庆福停了下来,看了看乔景铉道:“哪里比得上乔世子。”

    “你莫要谦虚,咱们好好来比试一番,如何?”乔景铉望着方庆福,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虽然方庆福并没有对明媚有所表示,可他总觉得方庆福似乎对明媚有所觊觎。

    “比试?”方庆福憨厚的笑了笑:“我这拳脚,如何能与乔世子比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乔景铉见他依旧拒绝,好胜心被挑了起来,伸出手便往方庆福面门奔了去,方庆福一愣,赶紧闪身避开,乔景铉继续欺身而上,方庆福被逼无奈,只能应战,两人拳来脚往的战成了一团。

    “姑娘,柳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乔世子与方老板打起来了!”追风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见到下边有两人正在打斗,定睛一看,不由得着急起来,使劲拍了拍明媚与郭庆云的房门:“你们快些出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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