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苏文季跳了起来,连喊一大串草,听得前方的时今岚和苏溪可不明所以转过头。

    等看见祖安小王子被一只胳膊勒了脖子作吐舌状,两人先是一惊,紧接着看到从阴影里露脸的人,齐齐无语。

    人高马大的王泽凯轻而易举把苏文季半托起来,嘿嘿笑道:“季季宝宝,你叫什么呢?胆子也忒小了点吧?”

    刚想大喊救命的苏文季听到这熟悉的外号,眼皮一跳,侧头对上了王泽凯揶揄的视线,又是一句草。

    他毫不犹豫抬起手臂用手肘向后撞去,王泽凯顿时闷哼一声,松开了手,苏文季得到自由,立刻像支机关枪似的突突突——

    “去你大爷的宝宝!你全家才是宝宝!劳资哪里胆子小了,你给我去角落里蹲着,我一模一样给你来一下,看你怂不怂?”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王泽凯痛苦地捂住耳朵,后悔招惹了这个小炮仗。

    苏文季个子不高,长得也白白净净,因为一起开黑时是祖安话满级选手,被几个一起打游戏的同学授予了祖安小王子的封号,传开后,班上同学都这么调侃他。

    他和王泽凯还是小学同学,小名叫季季,因为小时候长得过分可爱,欺负一下能哭很久,被班上一些同学起了个季季宝宝的绰号。

    小学毕业后,已经没人这么叫他了,但高中又和王泽凯同班,这个绰号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不过因为祖安小王子更得人心,所以大家只会在他发怂的时候这么调侃。

    时今岚没理会他们俩,朝王泽凯身后看了看,果不其然见到了三个身高全在一米八以上的同班男生。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斯文文,有意思的是他的名字就叫司文。

    见时今岚看过去,司文率先眯眼打了个招呼,“巧了,岚姐。”

    司文是副班长,统筹能力一点也不比尤知薇差,他能说会道,加入了校辩论队,高二代表学校参加市里举办的辩论赛,给学校搬回来一座冠军奖杯,还拿到了优秀辩手的荣誉。

    他身旁的两人也接连喊了声岚姐,别看这几个都是身高一米八的‘壮汉’,可在时今岚面前,加在一起都不够打。

    时今岚已经被这么叫习惯了,挑挑眉,“你们几个怎么凑一块了?”

    班上的男生经常在放学后到篮球场打球,尤其是个子高的几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关系十分不错。

    司文摊了摊手道:“今天不是在学校蹲了一天吗?我们几个就想着傍晚到体育场打一会儿球再回家,但刚到体育场就被折腾到这地方来了。”

    站在他身边的两人连连点头,其中一个忍不住吐槽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连坟堆都有,刚才差点吓死我。”

    “坟堆?”时今岚稍显意外。

    司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指了指几人身后的方向道:“往这走就能去,很大一片地全是坟包,还挂着白幡,摆了很多纸扎,差点把我们几个吓死。”

    时今岚对着他手指的方向张望一下,只看到空空荡荡的街道。

    司文又说,“挺远的,我们跑了大概十七分钟都没能从那鬼地方跑出来,后来听到了唢呐,我们才寻着方向找来。”

    起初的唢呐模模糊糊根本听不清,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后来有一阵很高亢的鼓乐,也正是因为那阵鼓乐,他们才从鬼打墙般的坟堆里出来,没过多久又听到了不太清晰的好运来。

    想到这儿,司文瞄了眼时今岚旁边的苏溪可,苏溪可讪讪摸了摸鼻子,她也是第一次吹唢呐,能吹在调上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司文几人听到了唢呐声,班上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会听到一些才对,怎么就只有他们几个过来了?

    时今岚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四十多快要十点了。

    对了,宋予遇三人怎么也没跟上来?

    在她疑惑时,苏溪可有些迟疑的指了指怪物们消失的山路,“你们说,班上的有人会不会在山里?”

    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几人鼻尖,张哲辉和张云燕当场寒毛直竖,捏紧手中的木棍就要对着前面的老妪来上一下,还是宋予遇反应快,将手挡在了他俩面前。

    张云燕险险收住手上的力道,紧张地递来询问的眼神。

    这地方诡异不说,人也都不正常,先把人砸晕了再来探查里面有什么无疑是最保险的。

    张哲辉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但因为过于紧张,指腹处被木棍上的小刺扎中,一惊一疼之下,差点叫出声来,好在他还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硬生生把声音憋在喉咙里吞回了肚子。

    宋予遇在两人紧张的目光中小弧度摇了摇头,转而盯着仿佛根本没有察觉三人的小动作,正握着门栓往里推的老妪。

    她手里稳稳端着那盏煤油灯,那指甲盖大小的灯芯在吱嘎吱嘎的诡异声响中,被从里向外灌来的浓郁血腥气压得摇摆了几下,险些熄灭时,又顽强挺了起来。

    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让三人天灵盖凉了凉,张云燕和张哲辉不约而同屏着呼吸握紧手中的木棍,随时准备给前方的老妪来上一下,但直到门被完全推开,老妪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正在他们挪动位置,想要站到老妪身后往里看时,老式灯泡照出的昏黄灯光从里面泄了出来,印在老妪老树皮般丑陋的面孔上,紧接着——

    砰!砰!砰!

    钝刀砍在肉里剁在砧板上发出的声音陡然出现,一下又一下,熟练到有了很强的节奏感。

    宋予遇心头一跳,一步越过身旁僵直的两人,抬眼朝里看去。

    没有想象中恐怖的肢体碎肉,也没有溅了满间屋子的鲜血,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三个同样身材矮小的老妪。

    其中一人面前有个直径半米的砧板,砧板上放着一只肥硕的猪蹄,她提着砍刀,一下又一下剁在猪蹄上,砰砰砰的声音正是砍刀剁猪肉发出来的。

    另外两人则站在灶台前,一个拿着菜刀,一个提着鸡,正在给从笼子里抓出来的活鸡割喉,伴随着迟钝的割肉声,活鸡痛苦的挣扎着双腿和翅膀,却因无力摆脱束缚而被迫感受鲜血从喉咙里流出来的痛苦。

    哒哒哒……

    一小条血柱从空中滑过,落进两人面前的水缸里,发出清脆的滴答响。

    宋予遇目光下移,在厨房顶部老式灯泡昏暗的光线下,恰恰能看见满满一片殷红。

    浓郁的血腥味从水缸里飘出,里面蓄了满满一缸鸡血,伴随着新鲜的血液滴进水缸里,里头缓缓荡起了一层涟漪。

    鲜艳、诡异。

    水缸的四周,堆着满地活鸡,它们被割断喉咙放干了血,却还没死透,一下一下扑棱着翅膀在地上挣扎。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张云燕和张哲辉小小吸着气,也因着两人发出的动静,正在杀鸡和剁猪肉的三个老妪停下手里的动作,僵直的站立了一会儿后,才十分缓慢地挪过脑袋,以身体保持不变只有头部转动的姿势阴惨惨看了过来。

    她们的双眼压在厚重的眼皮下,但此刻都睁得极大,仿佛想要看清是谁闯入了自己的领地。

    那眼神里分明什么都没有,甚至因为蒙了层阴翳而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可就是这样雾里看花的感觉,却让人从心底里打个寒颤,隐隐生出一股被什么邪物盯上的恐怖感。

    张哲辉内心疯狂卧槽,相当后悔同意宋予遇进来看看。

    这垃圾小镇就没有正常的东西,人更是相当阴间。谁会大半夜在厨房里杀了满

    地的鸡,还用水缸盛好满满一缸的鲜血?别是在搞什么邪恶的仪式!

    正在他心惊胆颤的思考现在拽着身边的两人逃跑还来不来得及时,只见宋予遇踢了踢其中一只扑腾到厨房门口还没死透的鸡,在三个老妪看死人般的眼神中煞有介事询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张云燕也快要给他跪下了,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先跑吗?这几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不重要吧?

    可鱼鱼好似没有感受到身旁两人的恐惧,还踮起脚尖往那口装满鸡血的水缸里望了望。

    带他们过来的老妪端着煤油灯缓缓转身,声音依旧嘶哑,“你……你们……来……来帮忙。”

    她说得很慢,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短促的话。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正在‘干活’的三个老妪僵硬地点了点头。

    张哲辉心尖颤了颤,他也听说过不少忌讳,比如在遇到脏东西时不能有所回应,否则会被带走,再也回不来。

    这些老妪也不知是人是鬼,帮忙杀鸡的要求诡异又恐怖,没准杀着杀着就要把他们三人剁了,绝对不能答应,要快点跑,马上跑!

    可宋予遇没有跑的想法,也不准备帮人杀鸡,摆烂般摊了摊手,“我不会。”

    他还嫌弃地退开几步,仿佛刚才抬脚踢地上那只鸡的是另外一个人。

    老妪们盯着他。

    宋予遇拎了拎裤腿,确定没有沾上血渍后,又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嗯了声,食指屈起抵着下巴,补充道:“我只会杀人。”

    他笑了,唇畔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瞳孔映照着跳动的烛火,不像身陷囹圄的游客,更像来自地府的阎罗,因一切尽在掌控,所以从容不迫。

    张哲辉&张云燕:“……”

    草!

    你踏马这不是在吓敌军是在吓友军吧!

    我们给你吓到了啊!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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