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一片喜庆。

    断断续续的爆竹声中,炸开的红纸碎屑,混合着皑皑白雪,一起飞扬。

    小渭河穿城而过,一只只花船中传出美妙的乐曲,伴随着一道道烟花于高空绚烂绽放。

    梧桐巷,钟府。

    全府上下齐聚一堂,欢声笑语,杯盏共鸣。

    丫鬟小环特意与小姐妹们学了一支舞蹈,于飘雪中翩跹起舞。

    红袖招展,翩若惊鸿。

    那于旋转中望过来的噙笑眉眼,让钟延一时失了神,杯沿贴在唇边都忘了喝。

    平素穿着下人的服饰,不施粉黛,局促小心,浑然天成的相貌就已足够让人惊艳。

    此刻换上绮罗绸裙,青丝如瀑,唇红齿白,一颦一笑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这绝对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没有之一。

    他还记得当初小环入府时的情景,骨瘦如柴,头发干枯,一身破烂冻得瑟瑟发抖,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

    如今十六岁不到,便已出落到这般亭亭玉立如仙女下凡,即便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类的词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再过两年。

    冠绝天下!

    传说中的仙界神女、圣女来了,也无法媲美。

    虽然她是府中丫鬟,可以任意采撷,钟延都生不起丝毫亵渎之心,唯有对美好事物的由衷欣赏,惊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一曲舞毕,六人成排,盈盈欠身,脆声齐呼:“恭贺老爷、夫人新春大吉!愿钟家千秋万代,鼎盛绵延!”

    “咕~”

    一口酒猛地灌下,拍杯在案,钟延率先鼓掌:“好!统统有赏!”

    “谢老爷!”

    六人立马起身,抖着身子跑开去换衣服。

    将夫君神态看在眼里的江萍抿唇一笑,侧身凑到他耳旁轻声问:“夫君,萍儿与小环孰美?”

    “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嘛!”钟延好笑,感慨道:“长着这样,出去就是祸国殃民。”

    江萍眨眨眼,笑道:“那便不让她出去,当初妾身买她之时,便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不曾想长着长着,看得人心惊肉跳,半点嫉妒心都生不起来……”

    “夫君,大姐,你们嘀咕啥呢?”

    夏荷举着酒杯起身,左手叉腰豪迈笑道:“一起干一杯,新年快乐!”

    “好!”

    钟延端起酒杯:“大家一起来,新年快乐!”

    美酒佳肴。

    推杯换盏。

    直到夜深。

    江萍给小妾、下人们一一分发红包,屏退她们带着孩子散去。

    只剩下七个妻妾。

    胆子最大没羞没臊的夏荷,喝得似乎有些醉了,身子摇摆目光迷离,俏脸红扑扑地直接开口:“夫君,过年耶,今夜睡哪房呀?还是一起来?”

    惹得众女娇笑。

    早已恩爱如常,也没人再如初时那般娇羞、对这种事难以启齿。

    燕三刀也跟着附和一句,“是呀,夫君!”

    钟延瞥了春雨一眼,“你怀孕了,一起来也没你的份。”

    夏荷理直气壮:“怀孕了,荷儿我还有另外两个口呀!”

    我的天!

    钟延无语翻白眼,这女人学他前世地球的车话真是张口就来。

    其它小妾感觉又羞又刺激,一个个哭笑不得目光飘忽,暗叹四妹(四姐)神勇。

    江萍感觉脸上挂不住了,“四妹你喝多了,这些话等回房再说。”

    钟延正待说话,忽然感觉到储物袋有波动,神识扫去,剑眉微挑。

    刚要收回神识,又一张传讯符浮现波动,听得信息直令剑眉蹙起。

    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江萍问:“怎了,夫君?”

    钟延沉吟片刻,环视道:“都回去休息吧,改日再说。”

    一群妻妾互相对视,江萍起身道:“老爷有事要忙,大家都回房,秋香你扶着夏荷。”

    “是,大姐!”

    “老爷,晚安!”

    最后离去的江萍,在丈夫脸上看了看,并未开口再问询。

    要说对钟延的了解,钟府上下莫过于她,甚知丈夫心意。

    此刻看出对方虽无心情男欢女爱,神色却不似发生了麻烦大事。

    愿说自会说。

    回到卧房。

    小环迎了上来,有些意外,“夫人怎的回来了啦?”

    江萍朝里面看去。

    小环笑道:“都睡下了,抿了小口灵酒,兴少爷睡得可香呢!”

    江萍微微颔首,坐到椅子上,朝小环脸上瞧了瞧,似笑非笑道:“晚间你穿那身罗裙真个漂亮,把老爷都给看呆了。”

    “夫人明鉴!”

    小环脸色一变,立马跪到面前,急道:“夫人请听奴婢解释,先前四夫人教奴婢们学舞之时,反复强调,舞姿是其次,眼神与笑容才是要领,需得投入与观众交流,因此奴婢才有与老爷频频对视的举动!

    奴婢绝无半点小心思,没有,没有……钩隐老爷的意思,而且奴婢身份低贱,老爷平日都不拿正眼多瞧,奴婢有自知之明,从未生过不安分的念头,望夫人明察!”

    “你却是一直聪明机灵。”

    江萍笑说一句,淡淡问:“我待你如何?”

    小环肩膀微颤,身子又俯低一分,额头抵着手背,“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是再生父母,平日疼爱如对待亲妹妹一般,从未打骂呵斥,还教奴婢识字习武,奴婢永生无以为报。”

    顿了下,她抬起头,看着主母,眸子明亮而坚定,“夫人若觉得奴婢有错,小环愿以死谢罪,绝无怨言!”

    江萍点点头,问:“你练到什么境界了?”

    “奴婢愚钝,没有天赋,几年才入得锻体二重。”

    江萍却是知道,她平日除了照看孩子,还有府中诸多事务要做,只有夜里才有点时间练武看书,而且也不像自己和妾室姐妹那样有珍贵药材和妖兽血辅助。

    想了想,江萍道:“明日起,你便不用再管府中下人的事了,交给小青,兴儿和灵儿,叫小翠和小琴来照看。”

    “是……奴婢听从夫人安排。”

    小环虽无怨言,却心生委屈,自己恪守本分,尽职尽责,还是遭了罚,也不知明日后其她丫鬟会怎么看。

    在钟府众多下人中,她的地位最高,即便是几位妾室夫人,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也对她很客气。

    平日里安排事务,难免得罪人,这一下失宠从云端跌落,怕是少不了背后奚落嘲讽,甚至暗地里使坏。

    江萍又道:“赶明我知会四妹,你去找她挑选门合适的武功秘籍,每月给你也备上一份药材和兽血,以后你便专门练武读书。”

    小环一怔,眨眨眼,这不是众位夫人才有的待遇嘛?

    随即,她心中一紧,以为夫人是在试探,忙道:“夫人!奴婢不敢!奴婢知错!”

    “有何不敢?你平日的踏实本分我都看在眼里,像你说的,我把你当亲妹妹,当初若不是特别中意你,也不会未经老爷允许,便贸然将你带入府。”

    江萍笑了笑,伸手拉她起来,“以后待在府里好好练武学知识,将来与我一起为老爷分忧,你觉着呢?”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

    聪慧的小环瞬间会意,目光与江萍对视间,心跳漏了半拍,俏脸爬红,紧张道:“奴,奴婢……老爷他……”

    江萍拉着她的手笑道:“并非老爷意思,所以你要用心努力,入得老爷眼里,我也会为你说话,你可别给我丢了面子。”

    小环急忙又跪下,“奴婢全凭夫人作主,定不辜负夫人期待!”

    “好了,以后你便随我姓,叫江环,老爷那边,顺其自然,等到合适机会,我给你安排。”

    “是,谢夫人赐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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