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初露端倪

    自从李春芳在同僚面前被带走后,那群士卒就将他押送到了最近的监狱中,等候发落。

    监牢内,或许是长久晒不到阳光的缘故,床上铺着的稻草早已发霉,而在地面石砖的缝隙处,还有洗不干净的暗红色血污,墙角处有一木桶,里面是不知何种生物的排泄物,传来一股恶臭。

    而正当李春芳想要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时,才猛地发现,床上已经成了老鼠的乐园!他一掀开被子,那些老鼠仿佛受惊了一般,发出‘吱吱’的叫声,很快跑到墙角处,不见了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春芳颓然地坐在地上,不停思考着自己可能犯下的事。

    “会不会是得罪人了?有人写奏疏弹劾我!”李春芳的脑海中突然鬼使神差的浮现出这个想法。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给否决掉了:“可是我最近一直都在负责科举考试的出题,连人都见不到几个,更别提得罪人了!”

    不过很快,李春芳的这个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

    “李春芳,你认罪吗?”刑部侍郎张润德如此问道。

    而此刻,张居正仍然在仔细翻看着李春芳的口供,想要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

    “是,父亲。”严世蕃说罢,来到严嵩的身前侍候。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李春芳在黑屋(注:主考官出试题的地方,被称作黑屋)中出完试题后,考试题目便泄露了!据我所知,他有打草稿的习惯。”张居正看向高拱,出声解释道。

    “没有,咱们派人将李春芳的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他所收受的赃银!”

    而另一边,裕王府的众人,也为此事而焦头烂额。

    “嗯,你大可放心,待事情调查清楚后,朝廷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说吧,近些日子,你都和谁接触过?”

    “徐阁老,我们已经将那份口供看了好几遍了,仍然找不出有什么问题!并且也已经派人去李春芳的家中搜查了,一无所获。”高拱摇了摇头,回应道。

    “你们说,咱们会不会一开始就找错方向了?”张居正突然抬起了头,眼中闪烁着精光,缓缓道。

    严嵩不紧不慢地戴上老花镜,将李春芳的口供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将老花镜取下,叹了一口气:“这下可难办了!这李春芳所交代的一切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样的话,那考试题目又是如何泄露的呢?”

    李春芳将目光转向这位刑部侍郎,言语之中带上了些许哀求。

    严世蕃自刑部侍郎张润德那里拿到李春芳的确切口供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中,并敲响了父亲严嵩的房门。

    ……

    收受贿赂,泄露科举考试试题,这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罪啊!搞不好是要抄家灭族的,而李春芳自认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对了,有没有从那李春芳的家中搜出什么?”严嵩突然回过神来,向严世蕃询问道。

    听完李春芳所言,刑部侍郎张润德的态度也软化了一些,随即他对着一旁负责记录口供的胥吏点了点头,示意其将接下来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严世蕃听闻父亲的问话,摇了摇头,回应道。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下官与谁接触过、与谁说过话,都是有专人在一旁监视的!况且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下官怎么可能顶风作案?冤枉啊!”

    “还想狡辩吗?今天一大早便有弹劾的奏疏递到督察院,上面说你收了考生的银子,而那道奏疏背后,还赫然写着此次科举考试的题目,本官倒是很好奇,这你应该作何解释!”张润德见李春芳仍然想抵赖,不由得祭出杀手锏。

    “大人,考试题目如何泄露的下官不知,只是下官真的没有收受考生的贿赂!这些天来下官一直都被关在黑屋之中,直到将试卷出完后,方才恢复自由。”

    “没有,父亲,那李春芳声称自己并没有收受考生的贿赂!这里是详细的口供。”

    “什么,伱说我收了考生的银子,还泄露了考试题目!”听到张润德的问话,李春芳不由得惊诧道。

    “哼,还敢狡辩!你说,你究竟收了那些考生多少银子?把考试题目卖给谁了?”张润德似乎对李春芳的回答很不满意,怒斥道。

    京城,严府。

    严嵩紧皱眉头,脑海中却在不停思索着可能的答案。

    “大人不必再吟诵了,您方才所念确实是本官所出题目。”早在张润德吟诵第一句话时,李春芳便明白,这位刑部侍郎所言不虚,考试题目真的泄露了!

    “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张润德指了指一旁负责记录口供的小吏,询问道。

    “怎么,是不是招了?”严嵩打开房门,询问道。

    严世蕃说罢,便将确切的口供递到了严嵩手中。

    徐阶见状,不由得开口劝慰道:“张大人,先休息一会儿吧!不必如此紧绷。”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给本官听好了,诚者,天德之本而圣性之源也,士为四民之首,士习而……”张润德瞥了李春芳一眼,淡淡吟诵道。

    “什么意思?”高拱听完张居正的话,有些不明就里。

    “嗯,进来吧!另外,把书房的门敞开。”严嵩接过口供,转过身,缓缓坐于书案之上,还不忘嘱咐这么一句。

    “认罪?认什么罪?我犯什么罪了?”李春芳歪了歪头,脸上满是疑惑。

    “哼,大人口口声声说下官泄露了科举考试的题目,敢问在那道奏疏背后,所写的考试题目究竟是什么?”李春芳仍不死心,继续向张润德询问道。

    “你们看过李春芳的口供了吗?”徐阶将目光扫过众人,开口询问道。

    “那依照你的意思来看,是那些黑屋中负责日常起居的小吏动的手脚?他们将李春芳所打的草稿纸偷偷收集起来,而后再从相关的书上去翻阅。”徐阶此刻也明白了张居正的意思,沉声道。

    紧接着,李春芳开始回忆近些日子,与自己产生过交集的人或者事。

    ……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张居正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徐阶的看法。

    “可是既然考试题目已经到手了,为何还要上报给督察院呢?自己偷偷卖不好吗?不管出多高的价钱,有的是考生想买!”一旁的朱载坖也在这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会不会是有人从中得知此消息后,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打击太常少卿李春芳,但又无法确定这泄露出来的考试题目是否真实,方才出此下策。”高拱也适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很有可能!我马上派人去按照这条线,查一查。”徐阶说罢,便叫来下属,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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