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的歌声唱出春日荣荣之景,表达了两人的关系初成。

    在两人情深意笃时,不速之客打断了庄询此刻快乐。

    “咚咚,咚咚……”院门被敲响了。

    庄询脸黑成碳,没看人在享乐吗?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去看看是谁,带着微笑,别这样,君子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安抚着像是大孩子一样的庄询,司琴宓把她扶起来,为他整理仪容。

    “不知道看情况吗?正欢着呢。”庄询嘟囔着说。

    “想听妾唱歌,以后妾都唱给你听,别生气了,嘛。”怕庄询的不舒服的脸让来人不快,司琴宓低头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顿时庄询的笑容蹦出来,摸着脸,憨笑。

    “快去啦,一会儿人家等急了。”推推庄询,看满足的庄询,司琴宓是羞涩不多,更多是愧疚。

    开心了,人的精气神也好多了,带着微笑推开了院门,门口站着的是徐厚德。

    “庄孝廉,庄孝廉,礼部派人请秀才举子们明天去春华宫排练,我来送请帖了。”

    徐厚德行了一个礼递送上一个帖子,庄询接到帖子还了一礼。

    这个世界没有举人,举子指的就是被举荐的孝廉。

    虽然都能授官,但是鄙视链排列是这样的,一等是进士,次一等是孝廉,再一等是勋荫,最后一等是秀才。

    进士有三甲三人,孝廉有府推两人,勋荫有荫庇一人,这些算是人才里最优秀的,府推和荫庇等同进士三甲,秀才什么都没有,但是秀才能考进士。

    为什么荫庇少,因为勋贵都是有爵位的,参加勋荫大多是非嫡子找寻出路。

    “多谢徐小叔传递,请进屋小叙,询想了解了解这个彩排。”庄询邀请说。

    “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孝廉相邀。”徐厚德露出一个高兴的神态。

    这差不多等于进士三甲邀请你到他家坐,他自然兴奋,上次和庄询聊了没多久,庄询就告辞了,他也不好登门,显得自己攀炎附势,这下总算逮到机会了。

    “请。”获得端庄老婆的主动亲亲,庄询对徐厚德的打扰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这是家妻卫兰芝,此为陈老夫人幼子,徐秀才。”介绍过后,落座,司琴宓这次学乖了,拿着绸布去了偏房。

    “我记得孝廉之前是未娶妻的吧。”尽管听过母亲的描述,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真正见了司琴宓的面容,徐厚德还是有些吃惊。

    “是未娶,娶到家妻也不过五六日。”庄询点点头,按照和司琴宓编好的说。

    “当日埋葬司琴家女,囊中羞涩,得家妻资助方得完成,许诺娶之,安葬司琴嫁女入土,病入膏肓,内子汤药侍,感念其贤遂娶之,内子西河郡人,流落到尹都,无父母亲朋,询也是流落到尹都,无父母,亲朋甚少,婚礼简陋未广而告之。”

    一开始是要竖立司琴宓富婆的形象,因为要用钱举孝廉,现在不需要钱,而且要表现出对钱不屑,那就不能用这个人设了,现在娶她那就是觉得她贤惠。

    不然无视金钱的人设就要崩塌,原来你是惧内和有钱花才拒绝大家送来的东西呀。

    至于授官后站队吏部尚书萧绍文,那时候名声已经不重要了,准确说京城的名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治地的名声,这时候暴露老婆有钱也没人揪着你了。

    而皇子们也不会在你没有官身的时候拉拢你,毕竟那太跌份了,这样形成一个逻辑闭环。

    “这样吗?孝廉倒是长情,厚德就做不到这般。”妻是脸面呀,娶一个破相的丑女,不仅仅嘲笑你眼瞎,还会嫌你穷,有钱怎么会娶个丑女呢。

    “人各有思,求同存异。”庄询不仅没有感觉到歧视,反而有些暗爽,你们都不知道我老婆貌若天仙只有我知道。

    “孝廉不弃糟糠之妻,也是一美谈。”徐厚德恭维说。

    “询不觉得家妻糟糠,还觉得询难以般配,家妻甚为贤惠,能娶之,三生有幸,妻贤家和睦,夫贤门楣正。”

    庄询觉得哪怕司琴宓真的长的丑,她的所作所为都堪称贤妻典范,至少他不觉得娶了丑妻难受。

    以前看电视上男主讨厌妻丑,他都想破口大骂,老婆这么贤惠,对你那么好,你是傻逼吧,就感觉气愤不过,想着自己是有这样的老婆一定千恩万宠。

    还有女人毁容了不理不睬,容貌恢复后化身舔狗,他就觉得这种男人是真的不要脸,女的就不要搭理他,焉知此刻口口声声说爱你,芳华逝去又如何。

    将心比心,对方是妻子,不是奴隶,也不是赏玩的花瓶,或许可以因为颜值动心爱慕,却不能只把颜值作为唯一的衡量,贤惠才是妻子最大的美德,所以哪怕当时司琴宓容貌没有恢复,他都是能接受对方的。

    一旦接受对方,只要对方不犯错,庄询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去疼爱她,去维护她,去爱她。

    现在,司琴宓是他的妻,是贤妻,自然的,他也要维护司琴宓。

    “妻贤家和睦,夫贤门楣正,孝廉果然品性高洁。”冒着得罪庄询的风险说人家老婆不好,徐厚德又不是傻子,要说这种话,他赞同庄询的观点就好。

    虽然在他看来庄询的话漏洞是有的,娶贤妻没错,为什么不娶又漂亮又贤惠的妻呢。

    “此事暂且不论,这排练有何说法。”万寿宴他是知道了,可是排练这东西,是要排练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教教在尹都的秀才举子规矩,不要再宴前失仪,同时人数众多,需要排练保证有序。”徐厚德解释说。

    “这样吗?”庄询明白了,地球这种事情也常有,不奇怪,不奇怪。

    “这也是好机会,有机会入诸位大人的法眼,便可平步青云。”徐厚德把这个事情看的很重。

    “是吗?也算是个好机会了。”庄询不觉得排练能有什么好机会,表面应付着徐厚德,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

    “而且听说许多高门的女眷也会出现在春华宫,一看风采诸位秀才举子风采,若有金龟婿,寻而捉之。”三十岁左右的徐厚德露出亢奋的神情,庄询真为他的妻子担忧。

    “询本无才华,又已娶妻,就不掺合这种了。”庄询轻微摇头,这种事情被看上反而很麻烦,不过自己没有平平无奇,也没通过皇帝的考校,应该没人会看上。

    “高门之婿,以后在官场一路畅通,在这京城为官,没有家族妻族撑着,那可谓步步艰难。”徐厚德想要劝说庄询接受他的价值观。

    “询也不想在京城为官,想去地方造福一方百姓。”京城水太深,把握不住,还是去地方耕耘吧。

    “孝廉怎能言此妄语,地方为官不仅难以升迁,这年头兵荒马乱,遇到西河之景,便是无妄之灾。”

    徐厚德的看法也代表了大多数底层士子的看法。

    由于时代的局限性,聪明人知道王朝要变,但是他们与世家高门关系千丝万缕,这些世家扎根地方,不需要再往地方塞人,反而需要朝堂上争夺话语权。

    而底层大多是被尹都的繁华迷住了,觉得崩溃的是少数,大多觉得虞朝还能稳得住,他们大半也是食利阶层,体会不到人间疾苦,依然在自己的小世界。

    还有一波少数,知道虞朝要完,也不敢大声说话,一部分聪明有余财力不足,只能暗自长叹或者依附他人,另一部分就是庄询这种知道王朝快要崩解了,也有机会去地方立足,属于凤毛麟角,所以这些郡县的官职价格一如既往的稳定。

    这些都是和司琴宓讨论分析后得出的,世间没有那么多聪明人,也没有那么多蠢人,大多只是碌碌无为的人,只认大众风向。

    “就是有西河的前车之鉴,询才不自量力,愿去治理一方,保境安民。”庄询说的大义凌然。

    “孝廉你真是高洁。”徐厚德有些佩服说。

    “待在尹都也是各种束缚,倒不如去地方一展拳脚,但现在万寿宴未启,谈这些还是太远了。”庄询说话留余地,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看在万寿宴上的表现。

    还不能让皇帝太喜欢,不然把自己留在京城,那就搞笑了。

    但是都不考虑太深,喜欢总比讨厌强太多,听说这皇帝喜怒无常的。

    “对呀,就官的银两孝廉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帮你借点?虽然是府推,又有陛下赏识,但是人情世故多少要打理一些。”徐厚德想了想庄询这样的身份,想要锦上添花。

    “不用了,多谢徐小叔关心,询已有计较。”收也不能收你的钱。

    庄询对徐厚德好感很少,这种趋炎附势的他不喜欢,也不讨厌,这种情况很正常,他也说不出什么清高的话,但拿他的钱,那大可不必。

    “那好吧,孝廉你准备好应对圣上的策论了吗?”徐厚德继续问。

    “已经准备了,小叔不比担心,虽不敢说博得圣上喜爱,亦不会让他气恼。”庄询应付说。

    “孝廉做事心思缜密,是厚德多虑了。”徐厚德尴尬的笑了笑。

    “还是要多谢小叔关心,小叔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询感觉常常后知后觉。”庄询化解他的尴尬说。

    “厚德现在在礼部供职散官,所以知晓许多消息。”徐厚德板直了身体,脸上有了少许骄傲。

    “询居然不知道,恭喜小叔了,小叔一定能获大人赏识,扶摇直上。”庄询祝福说。

    “哪里哪里,怎么也比不上孝廉,孝廉就算外放做官也是一地郡守吧。”徐厚德谦让羡慕说。

    “那就不知道了,看诸位大人安排,只要有报效国家社稷之心,何处不能为官?”庄询回应说,气氛越发融洽。

    又聊了一会儿尹都的事,这时候徐厚德提醒庄询说:“孝廉要注意章阳钱忻照,你的府推孝廉名额是从他哪里抢的,他可能对你怀恨在心,他爹是工部尚书钱全安,是依附于杨左相的清流,他曾向其他举子说过,要看看你的孝廉是否真实,我们是知道孝廉你本性纯良,是怕有些人无中生有,像是坊间谣传您与司琴家女有旧一般。”

    “本就有旧,她是询的恩人,至于其他不过是振国公府欲要撇清干系,国公夫人,出则五六侍从,如何近身?再有,询长相寻常,怎会得国公夫人青睐。”

    庄询辩解说,这帮人是真的不考虑高门大户的家庭情况,也不考虑他真实长相是什么。

    这种八卦的言论,已经有种向全尹都扩散的趋势了,毕竟这种桥段真的很满足底层的幻想。

    不过庄询也无力阻止,司琴宓倒是挺乐意看这种言论扩散,毕竟举孝廉就是看人设,这种人设把庄询设立的有情有义伟光正,就连行云雨之事都是司琴宓逆推,她当然觉得好了,至于坏名声都是死人背了,那就更好了。

    “我等当然知道,可就怕有心人呀,不过孝廉你行的正,做的直,自然不怕,但是还是要留个心眼。”这个故事徐厚德是不信的,庄询是个不爱外出的家伙,比较喜欢在家读书,虽然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志怪小说。

    最重要的是故事里,端午两人泛舟于湖,而端午那天陈老夫人看庄询一个人过节凄凉,邀请了庄询来家里吃饭。

    “询明白。”庄询点头答应下来,思索着对方这个钱忻照怎么对付。

    “明日出行,厚德再来,今日事毕,告辞。”见庄询思索,徐厚德提出告辞说。

    庄询把他送到院门,待他走远,回到家里。

    “娘子怎么看这个钱忻照?”司琴宓从偏房回来,庄询还在考虑。

    “丑角而已,郎君不必理会,这些人的品性又如何能与郎君相比。”司琴宓不说清楚这些大官的子嗣的一举一动。

    但是风闻是听说不少的,若是论起谁举孝廉合适,不带感情公正的判断她都要投给庄询,现在她眼里的道德完人也就自己这个天真的郎君了。

    虽然故事有差,但是人设是一点没差,比故事里更真实和讨喜。

    “好吧,你都这样说了。”庄询放下心。

    “不过明天确实要好好打扮打扮,让这些高门女眷见见妾家郎君的风采。”司琴宓掩唇而笑。

    “别笑话我了,我对你一片真情,夫人再给我唱首歌吧。”庄询顺势握住司琴宓的双手。

    “书背好了?仪态学好了?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想听妾唱曲。”司琴宓嗔怪说。

    “呃……”庄询的脸迅速变成苦瓜脸。

    “做好这些,妾为郎君献音。”司琴宓眉语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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