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凤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沈明江视若珍宝的那块手表,擦得锃亮,装在精致的盒子里,指针依然精准地走动着,一秒都不差。
“你在家等着,妈出去一趟。”
顾金凤将手表揣进口袋里,匆匆离开了。
顾惜惜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她知道这块手表是沈明江的心爱之物,在城里的时候,沈明江隔几天就要拿出来擦拭干净,然后放进盒子里。
她也知道顾金凤拿了手表出去是要干什么,沈明江若是知道手表被卖了,一定会发火的。
可这是唯一的出路了,要是再筹不到钱,她就要去下乡了。
顾惜惜咬了咬唇,等她以后有钱了,再给爸爸买个一模一样的手表,她会做到的。
顾金凤很快就回来了,沈明江的这块手表非常行俏,以前单位有好几个老师,都看中了这块手表,开玩笑让沈明江出让,沈明江都拒绝了。
所以她找到这些人,轻而易举就卖了二百块。
顾金凤先去街道开证明,再去户籍科迁出户口,又带着顾惜惜回了顾农村,看到二百块,顾金福兄弟眼睛大亮,变得极好说话,带着她们去了大队长家,落户要有大队长的证明。
大队长也没卡他们,痛快地开了介绍信,因为姚阿翠上午就来打过招呼了,让他给痛快办了。
有了大队长的证明,很顺利地去镇上落了户,顾金凤和顾惜惜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惜惜住在家里也没事,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顾金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惜惜,有了二百块就能娶媳妇了,但他不嫌钱多,顾惜惜这半条命还是能卖点钱的。
“不要,妈,我不在这儿住。”
顾惜惜躲到了顾金凤身后,顾金福兄弟和土匪一样,肯定没安好心。
“不住在你们家,惜惜我会养。”
顾金凤护着顾惜惜走了,顾金福手里拿着户口本,冷笑了声,户口都在他手里,他想干嘛就干嘛,不过眼下他懒得搞顾惜惜,这半条命留着有大用。
以后差钱了,就找顾金凤要钱,不给钱就把顾惜惜嫁给老光棍。
姚阿翠正在和鲁巧妹唠嗑,“巧妹,昨天顾金凤回来了?”
“对,领着顾惜惜那半条命来的,我公公没让她们进门。”鲁巧妹赶紧解释,怕姚阿翠误会。
姚阿翠皱紧了眉,假意叹了口气,“你这大姑姐,唉……真是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你知道她昨天回来是干什么的不?”
“干什么的?”鲁巧妹问。
“给顾惜惜迁户口的,还花了二百块呢,顾金福兄弟说的。”
姚阿翠将顾惜惜要下乡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鲁巧妹脸色越来越难看,给半条命花二百块买户口,这大姑姐疯了。
“最可气的是,金凤还去回春堂闹,糖糖被她给气坏了,她哥宵云也被金凤抽了两巴掌,你说金凤是不是疯魔了?亲生的儿女不要,把那半条命护得跟眼珠子一样。”
“她还打宵云骂糖糖?”鲁巧妹铁青了脸,要是顾金凤在她面前,她绝对要抽这大姑姐几巴掌,打醒这糊涂鬼。
“要不我怎么说她疯了呢。”
姚阿翠也恼火,糖糖打小没受过气,却在顾金凤那儿受了不少气,还不能骂不能打,摊上这么个亲妈可真是晦气。
鲁巧妹气得牙痒痒,也顾不上和姚阿翠唠嗑,气冲冲地回了家,顾外公和顾外婆都在家,还有她丈夫顾金云。
她又将姚阿翠说的话,再添油加醋说了一通,顾外公脸色一下子黑了,沉声问道:“金凤给顾老大二百块迁户口?”
“对,大队长都给开了证明,现在户口都落好了,爸,大姐太糊涂了,宵云和糖糖可是她亲生的,她竟想让宵云替顾惜惜下乡,宵云不答应,大姐还打宵云两巴掌,有她这么当妈的?西北那边多苦啊,宵云打小娇生惯养,他哪吃得消?糖糖替她哥出头,大姐还骂糖糖,糖丫头都委屈死了,和姚阿嬷电话里哭了一通,刚刚姚阿嬷和我说,我都替糖丫头委屈。”
鲁巧妹越说越上火,她最气的是,顾金凤得罪了沈家,她儿子的前途就没了。
顾金云本来在修锄头,听了妻子这番话,气得扔了锄头,对顾外公说道:“昨天我就感觉不对劲,无缘无故跑回来,爸,我现在去找大姐!”
“我去找!”
顾外公大步走了出去,他先去了大队长家,但人已经走了,也确定了顾金凤是真的来落户的。
在村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顾外公一肚子火没处发,他决定等双抢完了后,就进城找顾金凤算帐。
顾金凤和顾惜惜已经上了回城的公交车,下乡这件大事解决了,两人都踏实了不少。
“惜惜你在家里住着,妈回农场了,这些钱你拿着花。”
顾金凤给了顾惜惜二十块,匆匆赶去了农场。
这两天都在奔波,顾金凤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可她回到家,面对的是沈明江的质问。
“你想让宵云顶替顾惜惜下乡?你骗我?”
“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我才不肯说真话,和你说肯定不同意。”
顾金凤也很气,她都累死了,回到家还要吵架,沈明江太不让人省心了。
“我当然不同意,我不像你那么糊涂,宵云是我们亲生的,顾惜惜是罪犯的女儿,你竟想让宵云替顾惜惜去西北吃苦,顾金凤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沈明江气得额头青筋鼓胀,昨晚他等了一晚上,顾金凤没回来,他的火气膨胀了好几倍,结果顾金凤还是这个死不知悔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那么多人都去西北下乡了,又不是宵云一个?这是响应国家号召,再说你爸妈顶多一年就会调宵云回来,我怎么没想过?沈明江我不想和你吵,我要睡觉!”
顾金凤头痛欲裂,没力气吵架,更觉得沈明江是在无理取闹。
“砰”
沈明江气得砸了茶缸,茶水溅了一地,他红着眼睛,失望地看着妻子,只觉得这个女人陌生得他都不认识了。
甚至怀疑顾金凤是被鬼上身了,原来的妻子不是这样的,这个自私愚蠢的女人,绝对不是他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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