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德隆带队走在最前头。
在他的身边,是他手下的几大悍将。
一行五十多人,浩浩荡荡地向狼堡走去。
至于雷顿,这位蒙特镇的少主,史德隆的外甥,他和罗伊以及带来的几个士兵落在队伍最后。
看起来这位外甥并没有得到舅舅的重视。
罗伊和另外几名士兵看上去都是垂头丧气,没有半点斗志。
毕竟刚刚还是敌人的俘虏,即使现在恢复了自由,对于一位武将来说,这是无比羞耻的事情。
走在最前面的史德隆突然勒住缰绳,回头看着雷顿。
雷顿立马像是一条向主人讨好的狗,慌忙地来到史德隆跟前。
“舅舅。”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母亲在蒙特镇过得怎么样?”
“很好,一切都不错,谢谢舅舅关心。”
“说起来你母亲也有很久没回过狼堡了。”
“是啊,母亲一直说她很想念在狼堡的日子,有时间了一定要亲自回狼堡看看外祖父。”
史德隆伸手在雷顿的头上揉了揉。
雷顿表现得无比乖巧。
“那可要快点了。”
“啊,怎么了?”
“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兴许活不了多久了。”
雷顿一听,看来外祖父哈伦是没多少时日了,那这样一来狼堡的新领主就是舅舅史德隆。
舅舅马上就要当狼堡新的领主了,自己得赶紧好好巴结。
“舅舅,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一切都好,就是有些头疼。”
“噢,不知是何原因,兴许外甥能帮上些忙。”
“你帮不了的。”
“啊?”
看雷顿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史德隆说道:“狼堡最近正在和尼斯塔城作战。”
听到这句话,雷顿直接哑巴了。
尼斯塔城是位于狼堡东边的领地,在实力上和狼堡相差并不大,双方经常因为土地的关系发生小规模的摩擦。
在整个北方草原,领地之间因为土地而产生摩擦实在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从摩擦升级到战争的就实属罕见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草原上的各个领地实力都不算特别强大,贸然把摩擦升级成战争,带来的损耗都是双方承担不起的。
是以雷顿才如此惊讶,狼堡一方面在需要向北方要塞派出增援,另一方面和西边的蒙特镇有摩擦的情况下,竟然会同尼斯塔城开战。
“舅舅,你们和尼斯塔城是怎么打起来的?”
“尼斯塔城一片沃野,那里的土地种出的麦子能够养活上万人。”
雷顿虽然胆小如鼠,但脑子终归不傻。
听到史德隆这话,立即明白了其中原因,看来是狼堡看中了尼斯塔城的土地,这才发动了战争。
莫名觉得这件事情好生熟悉,想了想这不正是西比河谷的翻版吗。
西比河谷那块地也是肥沃无比,狼堡的人对其一直念念不忘,照这形势下去,等打完了尼斯塔城下一个要打的就是蒙特镇。
看雷顿不说话,史德隆笑了笑,说道:“我们狼堡的地理条件不好,没有可供放牧的草地,也没有能种麦子的耕地,幸亏我们盛产骁勇的战士,既然老天爷不给我们赖以为生的土地,那我们就只好自己去抢了。”
“咕噜!”
雷顿听得暗暗吞下一口口水。
原本雷顿还想靠着舅甥的这层关系,向史德隆提一下河谷地的事。
但现在看来,他就算提了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相反,只可能使得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跟随着史德隆一起来到了沃夫斯堡。
这是一座从外面看起来森然严肃的城堡,建造的年头很长了,最少也有五百年以上,那些尖耸的屋顶如同狼牙一样撕咬着天空,远远看去莫名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守城的士兵放下吊桥,迎接史德隆一行人回来。
走到城堡里面,眼前所见让雷顿和同行的罗伊以及那几个士兵纷纷皱眉侧目。
狼堡内部也充满了肃杀的气氛,路上的行人不多,能看到的大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低着头行色匆匆地赶路,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光亮,就好像一头头被驯服的家畜。
每当史德隆从他们面前经过,这些人就会停下来向史德隆恭恭敬敬地行礼。
城里没有什么店铺,也看不到满街的商人,更不用说热闹的集市了。
正走着,前面忽然刮过来一阵让人作呕的腥风。
雷顿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嘴里轻骂了一句,“这是什么味道。”
史德隆听到了雷顿的抱怨,不过却没有当一回事,而是继续带着队伍往前走。
经过广场,雷顿瞬间被眼前的场面惊得呆住。
偌大的广场中央,几个士兵跪在地上,这些士兵身上都有尼斯塔城的徽章,一看就是尼斯塔城的俘虏。
在他们前面,已经有十几具被处决的尸体。
那些被处决的尸体身首异处,血液从脖子涌出,浸染得整个广场都是鲜血。
“这是……”
如此场面,直让雷顿吓得心惊肉跳,就连说话时舌头都不自觉地打结了。
史德隆回头看着他,说道:“处决战俘。”
“这也太多了吧。”
雷顿粗略地数了一遍,跪在那还未处决的战俘都有三十几人,算上那些已经被斩首的,总共有近五十人。
一下子处死这么多的士兵,对尼斯塔城来说绝对是元气大伤。
以前草原上各个领地之间就算打仗,也不会如此大规模地屠戮战俘,因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使打完了仗以后还是要面对面的,是以凡是留一线,不会做得太绝。
可眼前这场面着实让雷顿看不懂了,这么多的俘虏全部杀掉,沃夫斯堡这是打算和尼斯塔城结成死仇了。
史德隆眼里并没有那些被处决惨死的尼斯塔城俘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们的粮食养不活这么多的人。”
在行刑的广场中央,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监斩台。
台上,一个淡紫色短卷头发的青年坐在木制的大椅子上,椅子上面垫了一张白色的狼皮。
青年有着一双蓝色的瞳孔,脸上的皮肤特别白,嘴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让他看起来有一种邪魅的感觉。
他双脚搭在面前的桌子上,整个人慵懒地窝在椅子里,随意地打了个手势,行刑的刀斧手便立马动手,那一排跪着的俘虏首级齐刷刷地落地。
“他就是你表弟,因赛德斯。”
史德隆指着那个监斩台上的青年向雷顿介绍道。
雷顿瞳孔陡然放大,震惊地看着这个挥挥手便处死了那些战俘的青年,这个人居然是他的表弟。
对这个表弟的印象雷顿实在是不太深,隐隐只是记得小时候曾和他一起玩过。
那时这个表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会跟在夏洛特的后面,像个跟屁虫。
但这一次再见到,着实让雷顿感到难以置信。
以前那个没有存在感的家伙,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当雷顿走神的时候,又是一批新的俘虏被带到监斩台上。
刀斧手手起刀落,地上又添了几颗新的脑袋。
罗伊亲眼见证了这一幕,内心也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之前他觉得少主已经够残暴了,但现在看来雷顿在因赛德斯的面前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这么一个冷血凶残的青年,不禁让人感到背脊发寒。
注意到了史德隆摔队回城,因赛德斯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史德隆行礼。
来到监斩台,因赛德斯马上将椅子让了出来,请史德隆坐了上去。
史德隆也没说什么,直接坐了上去,然后指着雷顿说道:“这是你表哥雷顿,还记得吗。”
因赛德斯看向雷顿,那目光陡然间让雷顿只觉得背后一凉,仿佛有人从脖子里塞了一块冰进去。
当时雷顿只感觉到了恐怖,这家伙的一双眼睛就像是想好了无数种折磨人的手段一样,等不及要在雷顿的身上试验。
“雷顿表哥,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
因赛德斯脸上的笑容让雷顿脑子像是卡住了一样,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夏洛特表姐呢,她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她……她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
雷顿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因赛德斯轻轻摇头道:“唉,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和她分享胜利的喜悦呢。”
史德隆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那张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对雷顿说道:“这一次我们能大胜尼斯塔城,说起来还是因为你表弟的功劳。”
“父亲过奖了。”
在史德隆的面前,因赛德斯表现得格外乖巧。
他的这份乖巧雷顿无比熟悉,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得有多乖,在外面就有多变态。
但雷顿丝毫没有遇到同类的喜悦,相反有的只是恐惧。
本能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家伙比他这个变态还要变态。
“之前我们和尼斯塔城一直僵持不下,眼看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是你表弟提出的计策,说是让我以小股部队引诱尼斯塔城的主力进入廉所山谷,然后再在山谷两边设下伏兵,等到敌人进入包围圈再一举歼灭。”
“因赛德斯不仅给我提出了计策,还亲自率领小股部队引诱敌人进入山谷。”
说起儿子的英勇和智谋,史德隆脸上的骄傲之情已然溢于言表。
如今老领主哈伦已经时日无多,要不了多久就是史德隆继位,而像他这个地位的人,财富名利什么的相对来说都只是锦上添花,一个有能力的继承人才是真正最重要的。
能培养出这么一个有勇有谋的儿子,史德隆早就开心坏了,尤其还看到格罗佛的儿子居然是个这么废物的草包,更是让他心花怒放。
要不是因为自己是雷顿的舅舅,还得稍微顾及一下舅甥情谊,史德隆连这点基本的克制都不想演下去。
因赛德斯一副受了表扬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头道:“父亲过奖了,我也是跟在父亲身边,常年来耳濡目染,学会了父亲的机智和勇猛,然而我的这些比起父亲来还远远不及,日后还要多向父亲学习才是。”
史德隆没有说话,但他那张被笑容占满的脸上已经说明了一切。
得知以前那个没有存在感的表弟已然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雷顿更觉脸上无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向父亲争取来的表现机会,结果出城剿杀野蛮人却差点死在战场上,人比人真是能气死人。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罗伊听到史德隆所说的这些,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他更是对因赛德斯的感到震惊,这么一个年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就有了如此了得的作战能力,不止能出谋献策还能亲自上战场,这么比起来领主大人确实是输得彻底。
“难得你表哥来一趟,你去好好准备,今天晚上大家一醉方休。”
“是,父亲,我这就去准备。”
史德隆看了一眼雷顿,笑着说道:“这是你第一次来狼堡吧,就让因赛德斯带着你到处看看。”
雷顿心里是极不情愿地,总觉得跟着这个家伙一起,万一他要是走到哪条小巷把自己嘎了怎么办。但现如今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雷顿哪敢不答应,当即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表哥,走吧,我带你转转。”
“喔,好,好的。”
罗伊还想跟上去,却被史德隆叫住。
史德隆轻蔑的笑了笑,说道:“这么担心你家少主?”
罗伊老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放心吧,这里是狼堡,怎么说我也是雷顿的舅舅。”
“史德隆大人说得是。”
罗伊不敢和史德隆顶嘴,只能是委屈的表示认同。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雷顿那边传来杀猪似的的尖叫。
罗伊刚稍稍放下去的心立马提起来,火速地冲到雷顿身边,“少主,您怎么了!”
“哈哈哈哈……”
雷顿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不管罗伊怎么搀扶,他的双脚都像是失去知觉了一样,怎么都无法站立起来。
而旁边的因赛德斯则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听着因赛德斯肆无忌惮的嘲笑,罗伊满腔怒火,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史德隆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微微一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因赛德斯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说道:“父亲,表哥他太胆小了,竟然被这个东西给吓得起不来了。”他所说的东西,正是监斩台下面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
那尸体被吊在一根横杆上,全身的皮肤已经被剥下,只剩下鲜血淋漓的肌肉,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乍一看,能足足把人吓出心理阴影。
雷顿就是被这东西给吓傻了,当场脑袋里一片空白,双脚也失去了支撑,一屁股摔到地上。
饶是罗伊看惯了战场上那么多的血腥场面,当看到这具被剥了皮的尸体时,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他看着因赛德斯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在心里自问,这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面前的这个青年他到底是人还是恶魔。
史德隆对此仿佛司空见惯一样,并没有责备因赛德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人是尼斯塔城的主将,正是因为他的顽强抵抗让我们损失惨重,把他剥皮是要警告剩下的那些还想负隅抵抗的家伙,告诉他们和狼堡作对就是这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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