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州城一连发生两起火灾,城隍庙一起,仙人庄一起。
李睿焦头烂额,账本到现在也没找到,儿子也尸骨未寒,他险些被逼疯。
“大人,不好了大人!”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前些日子通缉的人,正在朝州牧府赶来。”
李睿眸光一凛,年龄大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让他心脏剧烈的跳动,一时间头昏脑涨。
他扶着椅子坐下去,猛灌了口茶,“杀,这些人杀无赦,我们最后的生机了!”
柳相安牵着怀柔,跟秦青并肩而立,赵石背着砍刀守护在秦青身侧。
四人气势涛涛,引得不少人瞩目。
“这不是通缉要犯么?如此光明正大,不怕被抓?”
“他们犯了什么罪啊?”
街上的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为了赏银,飞快的跑去报官。
临近州牧府的时候,一群官兵将秦青四人团团围住。
“过街老鼠,也敢如此嚣张!把他们给我抓住!”
赵石长刀一挥,击退涌上来的官兵,“你们快去!这里交给我!”
秦青十分信任赵石,毫不犹豫的拉起柳相安的手,柳相安抱起怀柔,三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州牧府。
途中,柳相安看向秦青坚毅的眉眼,辛苦这么久,终于可以拨云见月,柳相安心里也燃起一团火焰,反手握住了她。
“按察司秦青求见毓王!”
腊月寒冬,几人身上热气蒸腾,秦青将账本举在头顶上,声嘶力竭。
李睿仿佛看见了地狱修罗一般,厉声喝道:“把他们杀了,快!”
守在门前的士兵接到命令,准备出手时,却看到一把扇子径直飞了过来,挡住了士兵的攻击。
看到来人,秦青暗自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下沉到腹中。
秦青掀袍下跪,“按察司秦青拜见王爷。”
陈君泽脸上淡淡的,双眼波澜不惊的看向李睿,“这些人犯了何事?让李大人如此失态。”
李睿头上冒出层冷汗,还在死死挣扎,“他们是城中的通缉犯,抢劫百姓。”
陈君泽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问道:“一个是按察司司尉,一个是宰相府的公子,抢你这么一个封城许久的虞州,李大人还需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李睿这才彻底明白两人的身份,他有些失态的看向陈君泽。
原来陈君泽一直呆在州牧府按兵不动只是为了迷惑自己,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底牌。
陈君泽接过秦青手中的账本,对李睿邀请道:“州牧大人,不妨入室一叙。”
李睿跪在堂下,心惊肉跳的看着陈君泽翻看血迹斑斑的账本。
两场大火原来全是他们有意为之,早就下好了套子等他来钻。
陈君泽看完账本后,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不过他一贯气势压迫,此时在李睿自己心理的压力下,更显示维艰。
“李大人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睿冷汗淋漓,叩首道:“大人,我一向为官清廉,朝廷拨款的赈灾白银,我都没见过,况且层层剥削,落在下官手中的更是少的可怜,对瘟疫的作用也只是杯水车薪。”
“杯水车薪就可以全然吞掉么?”秦青质问道:“濒死的人一杯水也可以救命。”
李睿哀叹道:“王爷,这假账与我丝毫关系都没有,是那个叫李青的人,他不仅卖假药,做假账,他还害死了仙人庄的一家人,他才是最终的幕后凶手。”
“李青不过区区平民,何来这么大的权力跟能耐?”
听到陈君泽的注意力转移到李青身上,李睿连忙添油加醋,“王爷有所不知,李青就是一个江湖庸医,原本看他可怜,医术尚可,便留他在我府中任职,谁知他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是他将那孩子投井,他还去杀了王爷身边的通房丫头,就连下官的儿子也惨遭毒手,真正该死的人是他啊!王爷明察秋毫啊!”
李睿边哭边嚎,文人风骨荡然无存。
陈君泽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睿丑态百出,只是拍了拍手,侯照便将浑身是血的李青丢在了李睿面前。
李青在后面已经听到他将所有的罪责尽数推给他,他不敢相信自己抛下所有为之付出的亲爹,竟如此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拖出来挡刀。
李青不死心的喊了一声,“爹!”
李睿怒道:“你这个杀人凶手,胡说什么!王爷,他才是罪魁祸首,杀了他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小喜鹊从后面出来,默默站在陈君泽身旁,皱眉低声骂了一句,“你才是通房丫头,你全家都是。”
陈君泽看了眼小喜鹊气鼓鼓的腮帮子。
李青再次喊了句,“爹!”
“谁是你爹!”李睿直接将他推到,“你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快说,这些都是你干的!”
李青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抬头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喜鹊。
“王爷身边的姑娘当真有勇有谋,若我娘当初也跟你一样就好了。”李青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下一秒小喜鹊大喊,“快抓住他!”
李青拔出身上的袖箭,胸前血液喷涌,他不管不顾的扑在李睿身上,直接捅进了他的心窝里。
李睿到死都不敢相信李青居然会杀了自己。
“你这个…逆子。”
“你不配为人父!”
堂内流泻一地的鲜血,李青跪在自己父亲的尸首旁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
柳相安和秦青站在一旁,他忽然发现秦青的眼里含着半框的眼泪,眼底发红。
李睿做假账的历史可以延伸到十年前,在他还是个当年州牧手下的一个跑腿小厮的时候,就发现这种生财的门道,无意间抱上一条粗壮的大腿,抛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转头娶了员外之女,后面就做到了州牧。
这些年,因为李涵之身体虚弱,四处求医多了不少开销,所用的药物都十分名贵,为了银钱,剑走偏锋出此下策,而李青也是在为李涵之求医时,认回来的。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可不能拿别人的性命成全自己的心意。”小喜鹊看着春花一家子团聚,感慨了一句。
春花感激涕零的来到小喜鹊面前,激动的握着她的手,“妹子,大恩不言谢,我只能祝你平安,喜乐,顺遂,早日觅得一个好夫君。”
小喜鹊盯着之前对自己色眯眯的春花男人,男人这次很老实,眼神清澈的不行。
“我告诉你,现在春花姐有我们做靠山,你要是再敢出去偷腥,我就让你知道死字有一百种写法。”
男人畏畏缩缩的点头,“我一定会对她们娘俩好的。”
了结完所有的事情,陈君泽一封奏折快马加鞭的送至京城,在新的州牧未到之时,虞州城暂时由陈君泽接管。
陈君泽将李睿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尽数归还,小喜鹊每天拎着药篮子在病人中间穿梭,柳相安时不时的找秦青过几句嘴瘾。
寒冬将近,马上就要到新年了,新的州牧要年后才赶过来,他们的新年要在虞州度过。
城里的瘟疫已经彻底根治,小怀柔也驱散了脸上的阴霾,整日跟着小喜鹊东奔西跑。
这日,小喜鹊正在院子里,刨木头,做秋千。
柳相安举着一截檀木晃过来,“小喜鹊。”
“怎么了?”小喜鹊忙的头也不抬,她跟怀柔两人正在马不停蹄的搓麻绳。
“知道这是什么吗?”
“烂树枝。”
“不识货,这是黑檀木,上好的料子。”柳相安举在她眼前。
小喜鹊拍了拍手,接住,“确实是好料子,你想做什么?”
“做簪子,你给我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花样,本公子买断。”
“独一无二的?”小喜鹊摸搓了一下,“若真论独一无二,天然去雕饰,你直接插在脑袋上就好了。”
柳相安好声好气的将小喜鹊扶起来,“我的小喜鹊,我知道你心灵手巧,什么东西只要经过你的手,直接就能活了,你帮帮我。”
一阵风吹过,树上扑朔扑朔的洒下飞雪,落在柳相安和小喜鹊两人肩头。
柳相安撑起自己的披风,揽住小喜鹊,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十分登对,小怀柔忽然拍起手笑道:“哥哥姐姐好般配啊。”
话音刚落,一颗犀利的雪球飞速驰来,力道大的直接将柳相安打趴在地。
“谁啊!”柳相安气恼的站起来,拂了拂身上的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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