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姆觉得,如果一定要给现在的约翰一个形容的话,那就是奇怪。
这年头的贵族多少都有点个人爱好,有的喜欢打猎,有的喜欢看看书,但像约翰这样喜欢练兵的,纪尧姆还是第一次见。
约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在到处跑,教那些爱尔兰人怎么使用长枪。
“放平长枪!”
随着口令的发布,那些爱尔兰人按照约翰的要求,放平了长枪,整个方阵就像刺猬一样,长枪林立,气势恢弘。
当然,这是约翰的想法。
那些旁观的骑士对于这些正在操练步兵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他们还是认为传统的骑士教育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即使是那些雇佣兵也觉得,优秀的步兵也只是骑兵的辅助。约翰这么喜欢操练步兵,还不如直接从萨克森雇一点佣兵来,那些德意志人是全欧洲最优秀的步兵。
只有约翰把这些爱尔兰人当成宝,但这些爱尔兰人可不这么觉得。
最初几天哭天喊地的训练让他们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练的不好是真的会挨揍。
于是,这些爱尔兰人开始不再摸鱼,甚至有些卷起来的意思了。他们平日里闲的没事就会一群人自己比较动作,属于是被揍出心理阴影了。
约翰对此自然是满意的,他当然希望看到这些人自己能练一练。
更重要的是,这些爱尔兰人培养出了对军官们的恐惧。那些布列塔尼人几乎叫他们干嘛他们就真的愿意去干嘛。
这不由得让约翰想起腓特烈大帝的那句话:“要让士兵畏惧军法胜过死亡。”
在面对骑士正面冲击时,最重要的其实应该是士气。几乎所有的步兵在面对重装骑兵的冲击时都会退缩。这样的退缩就是引发溃败的根源,前排的士兵的畏惧会影响到整体的阵型完整度,而阵型一旦发生松动,骑兵对步兵就几乎是屠杀。
假如步兵能保持紧密阵列,就算没法完全扛住骑兵的冲击,也可以极大地杀伤敌人。
就算用四个步兵去换一个骑兵,那也是赚的。
虽然在爱尔兰这破地方没多少特别强的骑兵部队,但约翰觉得自己的眼光不应该只放在爱尔兰。自己远在阿基坦的那个兄弟手上可是握着一大支骑士部队。
但这不是这些爱尔兰人能想到的,这帮家伙现在就想着不要被军官们揍就行了。
爱尔兰人继续哭天喊地的训练,布勒通则和小罗切斯站在一起,琢磨着约翰到底要干什么。
“我觉得真正优秀的战士还得是骑士。”小罗切斯双手环抱在胸前,“只有骑士才能学习到那些战斗技巧,并且用到战斗当中,这些人绝对是不行的。”
但布勒通不愿苟同:“我觉得你说的有些偏差。”
小罗切斯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你们骑士总想着一对一,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年轻骑士。但实际战场上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步兵永远是比骑士多的,你看到殿下的那些动作了吗?”
布勒通的手指指向了约翰,他现在正拿着长枪,枪尾怼在地上,枪头以四十五度角刺向天空。
“这个动作是为了刺死战马。殿下的战术训练很无情,他希望用前两排步兵的生命来摧毁骑士的冲击力,然后让后续的步兵顶上去,杀死那些暂时失去行动力的骑士。”
这番解释让小罗切斯皱起了眉头,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让这些泥腿子去杀死骑士?”
布勒通没有继续解释。约翰现在的训练内容虽然看上去很呆,但实际上杀伤效率很高。
代价就是那些爱尔兰人的生命。
骑士们习惯的战斗往往没那么血腥,许多骑士发现自己打不过对方之后,都会选择投降。胜者可以获得一大批战利品,而败者只需要缴纳足够多的战利品就行。
但约翰的这个行为,就是奔着以命换命去的。
他没有考虑那些骑士们的投降行为,而且也似乎不想去考虑。他现在在做的,就是教会这些爱尔兰人如何以最高的效率杀死敌人。
“这样子未免也太血腥了吧。”小罗切斯摇了摇头,“王子殿下这样子做,是肯定会遭到贵族们的谴责的。”
遭到谴责是必然的,约翰自己心里也清楚。
而布勒通说:“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王子殿下交给我的任务,就是练好这些士兵,其他的我不在乎。”
布勒通麻木的态度让小罗切斯感觉不屑,他讨厌这个战争贩子的态度,但出于礼貌,小罗切斯没说什么,只是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父亲给他的任务是好好服务王子,而不是在这里惹事。
“前进!”
约翰亲自带着那些爱尔兰人组成方阵,并且一步步前进。混杂在其中的布列塔尼佣兵们维持着秩序,并且喊着号子让士兵们保持脚步。
“放平长枪!”
在行进中放平长枪,就相当于在行进的时候由行军模式转变成战斗模式,这对士兵们来说是一个考验,但他们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约翰紧张地观察着士兵们的动作,左手不由得攥紧了。
一根根长枪被放平的同时,整个方阵还在稳稳地前进。一堵铜墙铁壁般的枪阵瞬间出现,让约翰顿时心神荡漾。这一次练习虽然称不上完美,但的确达到了约翰所想要的目标。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枪阵啊。
约翰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未来史书中记载的自己,伟大的战术家,军事家,军事改革者之类的称号,他已经给戴到自己头上了。
“停!”
又一声口令传出,那些爱尔兰人停住了脚步,完全遵循着约翰的命令。整个方阵瞬间停止了前进,令行禁止。
能练出这么一支军队,约翰当然觉得自己心中澎湃万分。他觉得要不了多久,这支部队就可以拉出去找人来碰一碰了。
那么现在最合适的对手是谁呢?
约翰的目光转向了西北方,那个看不见的至高王罗德里,或许就是最好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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