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高,你死的好惨啊!”

    钱氏哭嚎着,一路爬到了苏文盛脚边,抱住了苏文盛的大腿,并开口央求道。

    “老爷,妾身求您,求求您看在妾身尽心伺候的份上,帮妾身的弟弟报仇啊!”

    “我钱家就那一根独苗,他没了,钱家的香火便断了。”

    “老爷若不能帮向高报仇,妾身便也不活了,不活了!”

    钱氏情绪崩溃,抱着苏文盛的大腿撒泼打滚。

    苏文盛深吸一口气,十分头疼的揉着眉心说道。

    “现在天黑宵禁,广州四门紧闭。”

    “贼人应该还没能出城。”

    “立刻派人封锁城门,然后大搜全城,一定要将杀害向高的那些贼子全部抓到,一个不能逃脱……”

    苏文盛十分迅速的作出了安排。

    长随闻言,小跑着传令去了。

    只是就在这时候,又有一名府衙的官员小跑着前来找苏文盛汇报消息。

    离着老远,这名官员便开口说道。

    “府……府尊,出大事了,巡街衙役来报,府衙大牢被劫。”

    “牢头以及一众狱卒遇害,现场惨不忍睹。”

    这名官员此言一出,苏文盛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如果说钱向高被杀,对他来说只是面子受损。

    但如今的府衙大牢被劫,就是贼子在按着大宋,往朝廷脸上扇大逼兜。

    还是用足力气,扇的脸皮啪啪响的那种!

    广州府闹出这么一件大事,一但朝廷怪罪下来,苏文盛这个府尹无论如何是逃不掉要吃挂落的。

    甚至他都有可能会因为此事而被罢官革职。

    想着这些,苏文盛声音有些颤抖的询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胆大包天的贼子,竟然敢去劫府衙大牢?”

    这名官员闻言,开口回道。

    “根据幸存的狱卒所言,动手劫狱的那些人是今天白天时候,钱衙内命人投入大牢的一批人的同伙。”

    “那些人在劫狱之后,还从牢头口中逼问出了衙内的位置,随后才离去……”

    苏文盛闻言,脑子再次一炸,瞬间便把这前后发生的两件事给串联了起来。

    钱向高今天白天和人结仇,将仇人投入大牢整治。

    结果那仇人胆大包天,非但敢劫府衙大狱,甚至在劫狱之后,还去砍下了钱向高的脑袋报复。

    这……这是何其的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了!”

    苏文盛气急了,他感觉朝廷的威严和法度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只是就在这时候,外边再次跑进来一人。

    正是具体负责广州城内的城防事宜的厢军都虞侯。

    这名都虞侯叫张勋,四十岁出头,面皮白净,满脑肥肠,像土财主多于像武将。

    据说他还是中兴四将之一的张俊的后代,但究竟是不是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如果单单只是从贪财好色这方面来讲的话,他倒是颇得张俊的真传。

    “府尊,府尊,出大事了!”

    张勋这位厢军都虞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苏文盛面前,脸上满是急色。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哗哗的顺着脸颊流淌。

    “又出什么事了?”

    看着满脸急色的张勋,苏文盛心中再次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张勋在苏文盛面前停下脚步,插着额头的汗水开口说道。

    “有……有贼子胆大包天偷袭东城城门,都头何苗力战而死,其余守城厢军溃散,贼子自东门杀出城去了。”

    苏文盛闻言,脑袋瓜子再次嗡嗡了起来。

    那些贼子给了大宋一个大逼兜还嫌不够,这是又补了一口浓痰啊。

    率众劫狱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强闯府城城门,杀死守城的厢军都头。

    大宋朝廷的脸面,这下怕是在广州城内给丢尽了!

    苏文盛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张勋的袖子,声音中有些期待的询问道。

    “都虞侯可曾派兵出城追击了?结果如何?”

    张勋闻言,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

    “天还未亮,弟兄们怕城外有贼子埋伏,是故慎重了些,只是派兵紧守城门,未曾派人出城追击。”

    张勋话语中的解释十分牵强,但他对此也没办法。

    厢军的战斗力就这样,他总不能直说弟兄们怕死,不敢出城追击吧?

    苏文盛闻言,脸色当即一黑。

    然后便松开了抓着张勋衣袖的手掌。

    “粗鄙武夫,贪生怕死,不知朝廷恩义,本官要尔等何用?!”

    苏文盛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一手抚额,满脸失望之色。

    宋代重文轻武的风气盛行,苏文盛作为进士出身的正统文官,对于得罪几个武夫是毫不在意的。

    他的同科,同年,同乡构成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根深蒂固。

    真要是发动起来,要碾死张勋这么一个厢军都虞侯,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

    张勋被当面骂粗鄙武夫,心中不快,但他在苏文盛面前却是不敢发作,只能一脸尴尬的继续赔笑。

    ……

    翌日,天亮!

    李崇站在一条福船的船只甲板上,享受着朝阳照射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暖洋洋的感觉。

    目光眺望着眼前的珠江航道。

    眼神中隐隐有些震惊。

    他还以为广州在宋代依旧是蛮荒之地呢,要不然宋代的诗人怎么动不动就写诗感叹自己被流放岭南呢?

    不成想,那些诗人口中的流放地岭南,竟已经如此繁华了。

    宽阔的江面上,数不清的船只航行,用千帆竞渡,百舸争流,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盛况。

    其实李崇是想错了,在大宋,广州虽然属于是岭南之地,是官员流放之所。

    但那已经是北宋时期的老黄历了。

    可随着靖康之耻爆发,大宋丢掉北方半壁,大量人口南迁。

    岭南的两广地区,尤其是珠三角这块冲击平原,已经算是被开发了出来,颇有了几分明清时期的繁华了。

    大量人口在珠三角一带生存繁衍,使得财货汇聚,商贾云集。

    外加广州市舶司的设立,以及珠江口沿海的诸多盐场的存在。

    更是使得这广州湾的这片大海,变成了这个时代仅次于泉州外海的海贸热土。

    可谓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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