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锐利连长两眼死死地盯着开在最前面的那辆坦克,等着它开到预设的屠宰场。
这是一连、二连专门为这支鬼子战车队设下的屠宰场。
看着最前面的坦克晃晃悠悠地开到心中定下的目标,封锐利立刻下令:“打!”
他的声音非常响亮,同时也打出了第一枪“砰!”
这声枪响就是信号。
二连在对面,两个连在道路两边,相距三四百米,只凭喊话是不可能让对面听到的。
封连长的枪声一响,郝手赶紧固定下来炮管的方向,刚才它的炮管一直跟着鬼子的第三辆坦克在移动。
瞄准鬼子的第三辆坦克,固定炮管,身体向后退了两步大声喊道:“拉弦!”
“轰!”的一声炮响,他这门步兵炮开火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个打火箭筒的战友也先后开火。
赵树连长这个时候,并没有去注意手下各个排打鬼子的场景。
他把所有精力全都集中在了郝守这里,赵树连长只盯着鬼子的第三辆坦克,如果目光能够变成激光的话,他的目光一定能够熔穿鬼子的这辆坦克。
好在赵树他们非常争气,真正的一发入魂,鬼子的第三辆坦克就在赵树连长的目光下被炸天一个大洞。
封连长的枪声就命令:第一声枪响后,“轰隆隆!”
“轰隆隆!砰!砰!砰!”的枪声不停,炮声不绝。
坐在第一辆坦克顶盖位置的彦由一真听到枪声的时候,感觉到胸口一痛,它低头看到胸口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血洞。
就在低头的瞬间,它的胸口一痛再痛,刚才只有一个小小的血洞,瞬间又增加了六七个。它临死时候的意识突然变得敏锐起来:这是中了埋伏?
就在这个时候,彦由一真感觉到坦克猛烈颤抖起来,像是突然多年沉寂的火力,想要喷发一样的活过来了。
坐在顶盖上的彦由一真原本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尸体,没有向坦克里面滑进去,反而被坦克这么抖,竟然冲高了一米两米,整个身体这才向地上掉。
它指挥的这辆坦克,是整个战车队里面当先锋的,不管是驾驶员还是装填手,技术都是整个战车队里面顶尖的了。
这一次它们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根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坦克就被从左侧炸开一个大洞。
炮弹的碎片、坦克被炸烂位置产生的碎片许多都在坦克内部肆虐横飞。
炮弹刚刚碰撞上坦克的时候,整辆坦克像一口大钟突然被人敲响一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嗡!”坐在坦克里面的几个鬼子,被这种声音震荡着,耳朵里面都流出血来了。
它们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用双手把耳朵捂着。
然后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好在紧接着坦克左侧被炮弹炸开一个大洞,无数的弹片、碎片乱飞,在坦克里面狭窄的空间里面飞过来,撞上铁壁又弹回来。
坦克里面的这三个鬼子不断收获着飞过来的铁片,用身体包含着它们。
这些铁片、弹片、碎片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把三个鬼子的性命收走了,也让它们不再受震耳欲聋之苦了。
这一切,刚刚已经上天的彦由一真是不知道的了,它已经扑倒在公路上死得不能够再死了。
巨响连连,瑞木苍空队长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他看到了最前面的三辆坦克全都被突然到来的炮弹炸得碎片乱飞。
那些碎片有些实际上已经飞到它的眼前,从它身边掠过。
只是瑞木苍空队长现在中了好多枪,刚刚它听到枪响的时候,身体一颤,正准备向坦克里面缩回去,身体没有跟上思想动作的速度。
就已经中了枪,到了现在,它到底中了多少枪,身体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有一点瑞木苍空队长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是死定了。
它绝望的目光死死盯着已经燃起火光的三辆坦克,根本就发不出来任何一个命令,就这么直直地滑回到坦克里面去了。
郝守他们打爆了第三辆坦克,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像一个多年征战的老手一样,立刻开始调整炮口,准备对第六辆坦克开炮。
这是封连长事先就安排下来的,如果第一轮炮没有打中,他们就要继续打第一个目标。
打中了,就打第六辆,要是打完这两辆坦克还有鬼子的坦克没有被炸掉,就可以随便打了。
郝守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保二争三,保证打自己份内的两辆坦克打掉,争取打掉第三辆坦克。
郝守忙而不乱,他还有时间把目光从整个战场上一扫而过。
就在他扫视这一眼,已经把战场的情况看得差不多了:鬼子这些坦克排在最前面的三辆已经被炸裂了。
排在最后的三辆坦克也被炸毁了,它们都燃起了火光,并且全都停了来。
只有位于中间的几辆坦克,还在公路上前顶后拱的,它们不断地转着方向,试图从公路上逃离。
这几辆还在开动的坦克,开炮之前还坐在顶盖位置的鬼子全都不见了,倒是有三辆坦克顶盖位置匍匐着一个鬼子,能够清楚地看到有鲜血从它们身上流出来,在坦克的铁皮上面留下红红的一条印记。
邓闲是泗水保安一团一连的一个普通士兵,他这个排在这次战斗的任务中是打第四辆坦克上的那个鬼子。
他的步枪跟排里其他人的枪一样,都是跟着鬼子的坦克在移动,耳朵里听到一声枪响。
邓闲什么也没有想,屏住呼吸,手指轻轻一扣:“啪!”地一声枪响。
他今天在战场上的第一枚子弹打出去了,紧接着邓闲赶紧拉枪机,退弹壳,上膛。
再次试着瞄准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这个排的目标已经倒在坦克上,一动不动地跟着坦克的颤动在颤动,那个鬼子身体流出来的血,在坦克上面淌出了好几条红色的小溪流,正快速地沿着坦克的铁皮向地面流下去。
邓闲赶紧把目光向其他坦克看过去,其余的坦克已经炸的被炸了,那几辆没有被打掉的,还在挣扎的坦克上面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鬼子露头。
这下子他们没有目标可打了,只有距离坦克三百米远,还有一队鬼子的汽车。
这个时候,它们已经停下来了,有两辆车试图在公路上调头,因为慌张,两辆车都开下公路,侧翻在公路上。
其余的汽车就小心得多了,它们在公路上慢慢挪动,试图转过方向逃跑。
邓闲看到的情况,封锐利也看到了,整个战场上的第一轮打击,比自己预想的要好,每个战士都完成了目标。
现在就只等第二轮射击之后的结果了,不过他已经等不及了,对步话机喊道:“后连长,鬼子的坦克后面那个汽车队,让各连的步兵冲上去。”
又对一连的所有人命令道:“除了步兵炮、火箭筒,其余的人都追上去,把那些汽车缴获下来。”
就这样他还怕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追不上汽车,又对着步话机喊道:“十一连、十二连,听得到吗?我是一连长封锐利”
十一连巫智志连长立刻回答:“十一连收到!请讲。”
十二连孔和泽连长也回答:“我是十二连孔和泽请讲。”
“一连已经把鬼子的坦克前后堵住,跟在坦克后面的汽车有两辆已经侧翻,其余的汽车正在掉头,请注意一下!不要让它们跑掉了。”
“收到!”
“收到!”
赵树、钱嘉他们这两个保安连,收到命令后,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那些早就不安份的民兵们,现在听到可以去追那些正在逃跑的汽车,全都来了精神。
这些战士们一个个地从战壕里面跳出去,拔腿就向着那些还在调头的汽车冲过去。
河内太郎驾驶着战车队的坦克,它是排在第四位的,当它看到前面的坦克突然停住。
紧接着爆发出来一团火光,立刻就呆住了。它只是一个驾驶员,操作坦克的,现在怎么办?
河内太郎等着指挥长松井快斗的命令!
只是它的指挥长松井快斗这个时候已经软绵绵地缩回到了坦克里面,全身中了至少十枚枪子儿。
早就死得不能够再死了,现在是需要河内太郎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到了。
它大声吼道:“破甲弹!”不管什么情况,先把炮弹上好。
然后它又在吼:“敌人在什么地方?”
观察员吉田大雄紧张地回应:“还没有发现敌人!”
负责射击的矢川和希这个时候回答:“破甲弹已经装填完毕。”
它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目标了,只不过它的眼前现在只有正在燃烧的坦克。
吉田大雄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可是它放眼看出去,金秋收割后的稻田里面,只有一些稻草一把一把地立在田里。
然后就什么也没有发现了,没有敌人?这是不可能的。
前面这辆已经燃烧起火的坦克,怎么能够说没有敌人呢?
看得到的敌人不可能,这种无法发现的敌人,让坦克里面的这些鬼子们快要吓死了。
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这辆坦克倒霉了。
河内太郎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它操作坦克向着公路边上开过去。
现在乱动,都比不动好。它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接下来敌人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它也不知道刚刚挨炸的第三号到底是被地雷炸了的?还是被反坦克炮给打了的。
坐在驾驶位置的河内太郎非常无奈,位置太低,视野太窄,让它根本无法清楚整个战场的全貌。
只能够凭着直觉和勇气行事。
它的坦克只开到公路边看看这公路的斜坡,就没有敢继续下去了。
这个坡度有点大,它就这么斜斜地开下去,很高有可以整个坦克会侧翻。
这种情况想要下公路去,只能够跟公路垂直才行。
河内大雄赶紧向后倒车,它要把坦克的位置调整过来。
第一团一连的步兵炮第一轮就把鬼子的坦克打中了。
薛洛作为三门步兵炮中的一个炮手,圆满完成任务,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不过现在不是庆功的时候,他们接下来还要打的是刚刚排在第四位的那辆坦克。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那辆坦克就已经向前顶了几下被炸得停下来的第三辆坦克。
它在试图闯出一片空间,然后向着公路边开下来。
鬼子的意思非常明显,薛洛一眼就看出来了。
坦克里面虽然噪声很大,炮弹爆炸的声音,那些鬼子们还是能够听得到的。
这些坦克每个小组都有一个指挥官,现在它们全都死了,也没有一个鬼子愿意探头出去查看情况。
不过这些坦克、装甲车都开始乱了队形,它们准备冲下公路去。
河内太郎现在非常郁闷,它把前面的坦克顶开了一些距离,结果跟在它后面的坦克把位置占了去,它想要把方向打正,还要等着后面这辆坦克让路。
跟在它后面的几辆坦克都是这样想的,结果就一辆坦克接着一辆坦克顶上来,只有让最后那一辆坦克先调转了方向。
前面这些坦克才能够依次序打正方向,只是鲁南支队的这些战士们会不会答应呢?
酒井大树终于在公路上转了向,可以开下公路了。
下公路的这个坡度很陡,只有现在这种样子,垂直向下开,才能够保证不会侧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发现敌人的酒井大树终于发现了目标。
不只有它发现了目标,它这辆坦克上的观察员冲米田然也看到了。
它们看见:几百米外突然有一排火光闪动,那些火光绝对不是步枪或者重机枪发出来的枪口焰,那只能够是大炮开火时候发出来的炮口焰了。
意识的反应总是最快最直接的,酒井大树立刻明白:那些大炮就是刚才炸毁了后面几辆坦克的凶手。
只是它现在就算是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不过它还是下意识地喊道:“正前方!开炮!”
脚下还条件反射一般地加了油,手上也开始费力地转向,试图通过蛇行避开打出来的炮弹。
这种不五百米距离开炮打过来的子弹,在空中飞行时间不到一秒钟,酒井大树所有的反应都还没有传达到坦克上面。
坦克已经把真实的感受反馈回来了,先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坦克里面回荡,收到命令正准备开炮的船城介然立刻松手,什么也顾不上了。
它的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整个人一软,就往地上坐下。
紧接着,这辆坦克正面突然开了一扇窗,涌进来的不只有阳光和风,还有无数的装甲碎片和炮弹弹片。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酒井大树瞬间就变成了一滩血肉,它的身体被无数的铁片给击穿,整个身体一下子被肆虐乱飞的弹片掏空。
这辆坦克上的射击手和观察员,也在同一时间被那些弹片击中,就算是整辆坦克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鬼子,那些铁片还在坦克内部四处乱闯。
它们闯到坦克铁壁上,无法击穿也无法插入的时候,这些铁片撞了南墙就回头,再一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乱闯。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过了好一阵子,这辆坦克终于还是栽倒到公路下去,这才开始了死一样的寂静。
河内太郎心里急啊!它努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也无法把已经被炸毁的第三号坦克向前拱动半分了。
好在后退的路终于放行了,它的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能够后退就是好的。
再一次后退,它终于把坦克的方向调转过来了,已经跟公路垂直。
“发现目标没有?”河内太郎问道。
矢川和希非常紧张地回答:“没有!没有任何发现。”它的声音在颤抖,这肯定不是因为坦克发动机超负荷运转引起的。
整辆坦克在刚刚的推、退动作中,发动机完全超负荷运转,引起了坦克内部都在非常的抖动,这应该不会影响到鬼子说话的声音吧!
吉田雄也紧张地说道:“没有发现目标!”它一直非常紧张,炮弹已经上膛,随时可以发射了。
河内太郎就算是在问话,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过,向前进!它的这辆坦克已经开到了公路的边缘,马上就要下坡了。
就在这个时候,它看到了远处的火光一闪,立刻感觉不妙。
吉田雄也看到了这些光,那不是一道光,而是一排光。
“这是多少门大炮在打我们?”吉田雄心头哀嚎,不过它的手却下意识地拉了弦。
“轰!”这辆坦克炮里面装填着的炮弹一下子就打了出去。
刚刚打出去,吉田雄就知道错了:没有瞄准的开炮,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它要赶紧弥补,它要赶紧退壳。
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它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不只是一枚炮弹击中了河内太郎驾驶着的这辆坦克。整个辆坦克的正面,瞬间就四分五裂有,内太郎、吉田雄、矢川和希这三个鬼子同时死了。
酒井大树、河内太郎他们这些坦克的遭遇,并不特别,它们这第二批六辆坦克,受到的待遇都差不多。
唯一有些区别的是:有些坦克是正面挨炮,有些坦克是尾巴挨炮。
结果都是一样的:坦克完全被炸毁,坦克里面的鬼子没有一个活下来了的。
封锐利连长看到十二辆坦克全都被打停下来,每一辆坦克都打出来至少一个大洞,现在它放心了。
命令道:“所有步兵炮,瞄准跑在最前面的鬼子汽车开炮。
只打第一辆汽车!”
这条公路,只要打中了第一辆汽车,后面的那些车辆就无路可逃了。
一连、二连、保安团一连、二连这些步兵炮的炮手们,全都听清楚了封锐利的命令。
他们立刻开始调整方向,向着远处的鬼子汽车瞄准:这个时候,鬼子的汽车也在慌乱地转向。
并没有全部转好向。
西大寺大志上士驾驶着汽车,拉着十五桶汽油,跟在整个汽车队的后面。
刚刚它们才过了沂河,还在沂河里面打过滚,洗过澡,身体凉爽,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这才从河岸边开上来,还没有开出两里地,前面就传来“轰隆隆”的炮声。
西大寺大志心里还是十分平静的:“这炮声只能够是前面的战车队打出来的。”
它还能够保持着镇静,继续向前面开,只是它这个向前开很快就停下来了。
在它前面的汽车停下来了,鬼子也有好奇心的,它停住了车,打开了车门,站着向前面看,能够看到的只是前面有硝烟升起,具体情况却是根本看不到。
站得高,才能够看得远。西大寺大志上士立刻翻身上了车顶,站在车顶上,它就可以看到整个战场的全貌了。
只看到战场上的第一眼,它就吓得眼睛发花,两脚发麻。
刚刚自己才给加了油的第十二号坦克,现在已经燃成了一个火团。
“这是被袭击了吗?”
这段时间里,虽说游击队很多,他们经常偷袭鬼子的辎重队,或者是落单的队伍。
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游击队还敢偷袭战车队的,他们的那些大刀长矛,老套筒的步枪,就算是坦克停在那儿让它们砍,也破不了防的。
“今天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队伍?”西大寺大志上士心头默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在它前面的驾驶员仲子太阳朝着它大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倒车退回去。”
它们这些汽车刚才都是一样的,开动的时候相互间留下的间距还大一些,刚刚听到大炮声响,这些汽车都向前拱了一段路,结果大家全都头挨着屁股挤在一起了。
最前面的那辆汽车差点顶上了正在燃烧的坦克,刚刚还在着急地喊着让后面的汽车退一退,给它让个道。
再这么烤下去,它这辆汽车连同着车上装着的油桶都会被烤燃。
黑河内俊辅焦急地喊着让后面的车倒回去,它要脱离这苦海,不对,是火海。
它跟在坦克后面,一路跑得正欢呢,突然听到连续几声炮响,然后就看到了前面这辆坦克燃烧起来,接着坦克挣扎了一下,继续向前拱了两步,就彻底死了。
它的汽车差点拱上了坦克的屁股,现在黑河内俊辅只想要快一点离这辆坦克远一些。
至于那些炮,还是祈祷他们不要打过吧!
结果后边那些汽车的动作都慢,它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急不可待地黑河内俊辅只能够冒险斜斜地把汽车向公路边开过去。
它想要开进田野里面,离这堆火远一点好。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