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陈氏去找过封收跟封维好几回,皆是没有见到人。
她实在是没了法子,就在村里闹起来。
“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何狠得下心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初让浔哥儿去殉葬,又不止我当家一个人的主意。分钱的时候,都挺热络的,现在出事了,躲的倒是远了。”
“这样大的事情,我当家的一个人能办成?他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若不是有人牵引,他何来如此大的能耐?”
“呵呵,现在事情败露了,一个两个都当缩头乌龟了,我告诉你们不能够。”
“若是我当家的出什么事情,我就去把你们封家的祠堂给砸了,把你老爹老娘的坟头给掀了。既然不好过,大家都别过了。没得就我们一家遭殃,你们旁观!”
天刚大亮,封陈氏就领着小儿子小女儿在村中心的老槐树下,哭诉起来。
“我的大伯哥小叔子不是人呀,他们诓我当家的送浔哥儿去殉葬,如今事情败露了,就让我当家的当替死鬼。”
“老天爷呀,您不开眼呀,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呀?”
“封家的列祖列宗啊,你们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呀!各位叔伯兄弟,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呀,封收跟封维,他们不是人呀!”
村里的人要干农活,起的都早,村中心的老槐树下又是大家的必经之路。
封陈氏这么一哭诉,顿时传遍了整个村里。
封收跟封维家里也收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我说弟妹,你这是干什么呢?”封收看到封陈氏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连忙上前去想将封陈氏喊起来。
封维也紧跟在封收后面,走到封陈氏跟前,“是呀嫂子,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的。你在这儿闹,丢的不还是我们家的脸吗?”
“我不怕丢脸!”封陈氏看到他们二人过来,愤怒的站起身,朝着二人破口大骂。
“当初事情如何,你们都心知肚明。分钱的时候,你们倒是会说平分,现在呢?事情就让我们家当家的去担着?”
“你们的心肝呢,他可是你们的亲弟弟亲哥哥呀!”
“弟妹,老三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的。”封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耐着性子去哄封陈氏。
“是呀嫂子,你先回去照看好孩子,三哥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的。”封维也附和道。
可封陈氏嫁到封家来有十多年,对于封收跟封维的为人,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们别想懵我,若是你们真的有心,就写下一份认罪书来,说你们是主谋。”封陈氏没有被劝服,而是气势汹汹的逼着封收跟封维。
在封陈氏的一番胁迫下,封收跟封维也没了耐性。
“什么我们是主谋,此事儿本来就是老三筹谋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过是看你们孤儿寡母可怜,想着拉你们一把罢了。”封收率先开口,斥责着封陈氏。
“没想到你如此拎不清,真是白费了我们的苦心。”
“可不是么,三哥自己做的孽,就得自己扛。”封收说完,封维接着补充。
“三哥也是鬼迷心窍,为了那点银子居然动起侄子的心思。还有三嫂不是我说你,你没劝住三哥就罢了,还让贤哥儿跟文哥儿去给浔哥儿他们添堵。”
“几个孩子无父无母已经很可怜了,你们怎么可以因为没能将浔哥儿送去殉葬,拿不到李家给的银子,就变着法儿去磋磨几个孩子呢!”
“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若不是看着几个侄子侄女的份上,我们都想将你逐出封家。”
“你们,你们无耻!”封陈氏没有想到封收跟封维会如此厚颜无耻,居然把黑的说成白的,气得她心肝直疼。
“明明就是你,当初我们当家的就说,万一浔哥儿命大,没那么快走,就赶不上李家的趟儿了。你说只要动些手脚,保管能让他赶上趟儿。”
“还有你,银杏芽汁的劳道长,就是你找来的。”
“好呀你们,从一开始你们就想好让我男人去当替死鬼的。你们的心肠都黑透了,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胡说八道!”她话都么吼完,封收气急败坏的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老三就是因为娶了你这么个不贤的妇人,才会遭此横祸。你们夫妻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都没有怪罪你们,你倒是怪起我们了?”
“就是,嫂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三哥,可你也不能胡言乱语攀扯我们呀。”封维斜了封陈氏一眼,眸底也尽是不满。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撺掇我男人去害浔哥儿的。就算要问罪,你们也跑不了。”封陈氏看清封收跟封维的面目,气得直咬牙。
“你们等着,我立马就去见官。我就不信,这世道还没有天理了。”
说完,封陈氏就要往村口走。
封收跟封维急了,一把将封陈氏拉回来,一拳头挥了上去。
“你这个疯婆子,你把老三毁了,还想毁我们?”
“贱婆娘,闭上你的嘴,别想攀扯我们。敢乱说话,打死你。”
许是急了,封收跟封维发疯一般,对着封陈氏拳打脚踢。
“造孽哦,你们两干什么呢。”围观的村民看不下去了,忙上去将他们拉开。
“那可是你的弟媳跟嫂子,你们下这狠手,算什么事儿呀?”
“就是就是,真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找村长找里正跟族老呀,可不兴闹出人命来的。”
在村民的拦截下,总算将封陈氏从封收跟封维手里救了下来。
两人也冷静下来,琢磨半晌后,封收有了主意。
“四弟,走,我们去找村长,找族老。我们开祠堂,老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封家决不能容他。”封收给封维使了使眼色,缓缓开口。
封维会意,即刻接话,“对,这得什么心肠才能狠得下手去谋害自己的亲侄子,如此恶毒之人,不能留在族谱上。免得坏了后人的名声,及气运。”
扔下两句话,封收跟封维抬步就走了。
封陈氏知道他们二人的无情,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推开搀扶她的村民,追了上去。
在经过封南浔他们家门口的时候,冷不丁被封南浔喊住脚步。
“三婶可是要去祠堂?”
封陈氏停下脚步,抬起伤痕累累的脸看向封南浔,“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既如此,我给三婶指一条明路吧。”封南浔面无表情,慢慢悠悠的开口。
“白云观的劳道长,是四叔介绍的。当初三叔去见劳道长,可是拿着四叔给的书信去的。那些个书信,三婶可还留着?”
“只要有那些书信,就是去到祠堂,三婶也能从他们身上,扯下一块肉来。三婶,你说呢?”
封南浔的话确实是提醒了封陈氏,可她仍是觉得很是意外,“我们几次三番的磋磨你们,你为什么要帮我?”
“谁说我是帮你了,我是在帮我自己呀?”封南浔答。
“我们无父无母,手里就那点东西,三个叔伯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我这么说,三婶可懂了?”
自然是懂的,封陈氏没再多问,自顾返回家中。
封南浔看着封陈氏走远的身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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