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不答应婚事是有原因的。”

    赵卓的脸换上了痛苦的表情。

    不过,他演技不太好,最起码关雅身后的护卫,皱起了眉。

    而关雅涉世未深,以为赵卓有何难言之隐。

    她小嘴微张,妩媚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焦虑和关切。

    “为什么啊?”她问。

    “我得了病!很奇怪的病!碰到和看到脏兮兮的东西,就会浑身发痒,极其不舒服。严重的时候还会口吐白沫。”

    赵卓说着脸上痛苦又加重了几分,眉头锁在一起,好像真的已处在那样的环境里。

    “真……真的吗?这是什么病,可以治吗?”

    关雅揪着自己的小手,特别担忧的样子。

    “洁癖症!治不好!”

    “你们家是开矿的,多于污尘作伴。今日在招亲之时,我在台下一不小心看到你们家的矿工,那个叫老马的……”

    赵卓说着,脸上挤出在厕所蹲了三天,还没拉出屎的表情。

    “哎呀!那脏兮兮的样子,顿时让我浑身发痒,恨不得把自己皮都剥下来!”

    “如果让我和他待在一起待一会儿,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赵卓的表情,让关雅同情起来。

    原来世界上还有人忍受这样的痛苦!

    赶忙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以后就算进了我们家,也会很少跟那些人接触。你看我不就是?”

    见赵卓还是那表情,又赶忙一拉身后的护卫。

    “你可以喊阿祥!以后有什么事就喊阿祥!阿祥什么都会!”

    阿祥不说话。

    赵卓余光偷瞄了一眼,阿祥的脸上都是,“看你想怎么演戏的表情。”

    “唉!那也不行啊!”赵卓又浮夸了一些,踉跄的走了一步,手“pang”扶在栏杆上:“我毕竟是你家的女婿,什么事都不出面,这哪里说的过去?”

    栏杆上有些黑灰,赵卓瞄了它们很久了,这会儿一只手按在上面。

    未等关雅再说,赵卓不露痕迹的在黑灰上蹭了蹭,然后在二人的注视下抬起了手。再看了一眼两人,稍有延迟的哎呀起来。

    那演的,好像别人不注意,他就不会犯这个病一样。

    “我的手!我的手脏了!”

    赵卓一只手握住脏手的手腕,闭眼哭嚎起来。

    阿祥的眼神又变成了疑惑,因为他不明白,赵卓为何又要演这戏中戏。

    而关雅却只看到第一层。

    她关切的表情,变冷,又变成了嗔怒。

    嘴角一勾,淡漠道:“哦……我看出来了,你洁癖症是吧。”

    “是啊!是啊!”

    赵卓五官几乎挤在一处,模样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举着自己的手,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手断了。

    “最不敢看到城里的矿工老马是吧!”关雅又冷笑。

    “是啊!是啊……要是单独和他关在一起,简直是对我最大的折磨……不是,你什么意思?”

    赵卓应着,好像才感觉到关雅的情绪。

    “阿祥!”

    关雅陡然厉声道。

    “是!”

    阿祥应声。

    “把他给我压到石头城老马家里!”

    “是!”

    赵卓瞪大了眼睛,看着关雅。

    “你!不是!你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有洁癖症吗?”

    关雅却只是冷笑:“我知道,而且还知道你的洁癖症演的很好!”

    “演的,什么演的,我是真的!”

    赵卓高声争辩,却被阿祥反压住手,往外推去。

    “我管你是不是真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今晚你和那个老马待一天,明日我就把你送到矿上去挖石头!”

    关雅看穿一切的样子。

    只是她那脑子就压根想不到,赵卓奋起境的修为,和护卫差不多,居然一点都不反抗。还不去她父亲那里告状!

    就这么出了关府,关雅趾高气昂的带着一堆人,压着赵卓去了石头城的贫民巷。

    老马就住在贫民巷,比赵友海家还差。

    那巷子狭窄,到了这里,关雅骑着马还进不去,只能一个个排着队往里走。

    赵卓被压在最前面,阿祥在第二个,关雅在第三个,后面以此类推。

    可就算这样,也让阿雅极不舒服。

    巷子里雪渍泥泞,污水横流,墙上还有不知谁小便的痕迹。

    不同住户里飘出的各色异味,混杂在一起,热烘烘的也更想让她干呕。

    只是都到这份儿,为了让赵卓受到“惩罚”自己也只能先忍着。

    一直走到最后,死胡同里,他们一长串人才停了下来。

    “老马家在哪里?到了吗?”关雅问。

    阿祥看看墙上的牌子,又看看大门模样:“是!这就是老马家。”

    “把他……呕……把他丢进去!”

    关雅表情痛苦道。

    “当当当!当当当!”

    赵卓就不用阿祥动手,自己就敲门了。

    “谁呀!”

    门内老马慵懒的声音传来。

    一阵刺啦的走路声,门开了。

    披着领子黑的发亮的露棉花棉袄,趿(ta)拉着拖鞋,额头上有个深深的黑“三”字,带着满身酒气,呵呵的憨笑着老马站在门口。

    他当头一眼先看见赵卓,心里便起了些惧意,又顺着往后一看,关雅后面跟着一长串的人。

    “大小姐?您这是?”

    他还看到阿祥的手拿着赵卓。

    “惩罚新姑爷!”

    关雅也不解释,掩着鼻子,挥了挥手。

    “啊?大小姐我着不明白啊!新姑爷住这种地方……”

    只是没人跟他废话,一把赵卓就被推了进去。

    “走走走!”

    关雅赶紧道,接着还高喊:“你在这好好的住一晚,明天带你去矿山!”

    很快人就走完了,就剩下了赵卓和老马。

    老马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怎么又碰到了这新姑爷?昨天在台下,今天直接来自己家!这关家的新姑爷怎么老盯着自己?

    自己也啥都没有啊。

    老光棍一条,老婆没有,钱也没有。

    住的这房子,还是关家的,院子里两个人站着都挤得慌。

    “呃……姑爷。”

    老马略有畏惧的靠在门上,有些尴尬的笑笑。

    “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赵卓单刀直入。

    “我……我也没病啊!”

    老马始终不关门,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赵卓知道他这样子,是有逃跑的想法。

    便直愣愣的盯着他,将灵压微微释放:“我说了!我只是看看!你觉得你跑的了吗?”

    赵卓略微有点生气,再加上那灵压。

    老马一个普通人,哪能承受得住,“咚”双膝齐跪在地上,哭了。

    “姑爷!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老马不知哪里得罪了您?”

    “我畜生!我活该!我不长眼!”

    老马边哭边抽自己耳光。

    “……我是个贱种!我娘就不该生我!”

    “姑爷,我实在不知哪里得罪您了!昨天我才是第一次见您!”他哭的声泪俱下。

    “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

    这让赵卓看得直皱眉。

    “你没惹我!”

    他伸手想把老马提起来,但是老马两条腿,软的和面条一样。

    赵卓无奈,直接把他提到了屋里,直接丢在了床上。

    一丢在床上,老马反应很快,又恢复了跪拜的姿势。

    跪在床上对赵卓磕头,脑袋磕在木头床上“邦邦”的响。

    嘴巴咧的很长,眼泪鼻涕直直的往下掉。

    “姑爷啊!我到底哪里惹着您了?你告知小的一声,至少让小的当个明白鬼。”

    老马磕的额头都肿了,那个“三”也有了起伏。

    这个老马,真是气死人!

    “你给我躺下!”

    赵卓懒得解释,一声怒吼。

    老马一下子被吼懵了,接着马上反应过来,直挺挺的躺到了床上,只是浑身发抖——被吓的。

    赵卓一把将他上衣扒下,侧着耳朵贴了上去。

    “姑……爷……姑爷,你不是要挖我的心肝脾肺吧……我……”

    “闭嘴!”

    赵卓又一吼!

    老马彻底不敢发出声响了,连呼吸都不敢了。

    赵卓侧耳听去,老马的心脏这时候跳的厉害,“咚咚咚”的,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听到小牛喝水似的声音“嗞……嗞……”

    还真有!

    赵卓起了身。

    看来这矿山是要调查一番了!

    回头再看老马,害怕的腿都在不停的哆嗦,抖的并不结实的床板,不断发出“得得得”的声响。

    他两个眼睛瞪的很大,望着房顶,目不斜视。

    “你年前都在哪个矿做过?”

    矿山上有不同的矿口、矿洞,赵卓只能凭着这个先缩小腐心虫的范围。

    老马上下牙不断的磕巴着,也不知冷的还是吓的。

    “呃……不……不知道……姑爷,我忘了。”

    他的声音又是哭腔,生怕一不留神,赵卓就会杀了他。

    诶!那就只能凭着这个假姑爷的身份慢慢查了。

    赵卓不想再和这“脆弱”的老马说话了,实在太费力。

    不过想想,可能这就是生活逼的吧。

    如果前世自己放弃了修道,也可能会被欺压成这样。

    当下还是先回明玉山,拿了金心钩把老马救了再说。

    赵卓起身待走,老马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斜着眼偷看赵卓。

    等赵卓身子一停,马上又紧盯房顶。

    “你帮我给关府带个话,就说我回家和我爹商量亲事。”

    假姑爷的身份还能用,不能贸然跑了,惹的关家不开心。

    说完,赵卓摇摇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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