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每日的弹劾文书,差点将崇祯皇帝的龙案给淹没了,养心殿的门槛都要被外戚勋臣们给踩断了,王承恩等伺候圣上的管事太监那是拦都拦不住。
朝中大臣纷纷上奏弹劾唐辰。
弹劾的原因,一是他关外势力越来越大,实在是山高皇帝远,俨然一方土皇帝。
二是他的那些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改革。
三是他先前进攻耽罗岛的事情,总有密不透风的强,消息也不知怎么就传出来了。
朱由检烦了,数日以来不断的有人弹劾唐辰,他不胜其扰,干脆闭门不出。
可是这些人竟然在宫外静坐,要求裁减唐辰的权力。
朱由检就算不出门,但是他不能不上早朝啊,皇帝都已经怕了,就算是在早朝上御史言官只要出列,那么必定是弹劾唐辰。
久而久之,依着朱由检本就多疑的性子,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难道唐辰真是个大骗子,为了高位或者像他们说的欲图造反,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
这些天外戚勋臣,文武百官闹得厉害,各种说法喧嚣尘上,让他心中不得不怀疑起唐辰这个人起来。
特别是有一种可怕的说法,说是唐辰跟皇太极勾结,故意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也是先前朱由检所担心的,他本来是希望唐辰到了辽东,最好能跟皇太极势均力敌。
现在没想到皇太极竟和唐辰穿一条裤子了,而且唐辰在辽东大肆扩张,他到底想干什么?
朱由检在养心殿来回踱步,王承恩在边上看着也是干着急。
吴三桂因为身体原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贴身伺候皇帝了,这让王承恩这个曹化淳的门下开始得势。
朱由检想的脑袋都快炸了,忽然看见王承恩站在一旁,头低着,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有什么锦绣文章似的。
朱由检又好气又好笑,喝道:“王承恩,你在想什么呢?”
王承恩其实就是在发呆,他看到万岁爷心急,但自己也没有办法,只好眼不见为净,盯着地面发呆了。
听到朱由检突然问话,他一个激灵:“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奴才……”
“朕问你,依你之见,这唐辰,朕到底是用对了还是用错了?”
朱由检把这个大问题一下抛给了王承恩,倒是把王承恩给吓住了。
自从魏忠贤的阉党被诛灭之后,朝中就定下了规矩,以后宦官是不允许干政的,如果被御史言官知道了,他王承恩就是九个脑袋也不够砍得,到时候连皇帝也保不住他。
可是现在朱由检竟然把这么大的问题拿出来问他,王承恩真是左右为难,不回答又是抗旨不遵。
他扑通一声跪下道:“陛下,奴才才疏学浅,这个问题奴才没法回答,还请陛下恕罪。”
说罢连连磕头。
“哎,罢了,确实为难你了,军国大事,你一个太监又怎能知晓,你起来吧,可是朕头疼欲裂,实在是看不清唐辰此人啊。”
摇摇头,吩咐王承恩起身,然后又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苦恼起来。
王承恩脑中一转说道:“陛下,奴才虽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陛下可以听听锦衣卫的意见,锦衣卫一向忠于陛下,不行的话派遣锦衣卫暗中调查一下,这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朱由检猛的一拍脑袋,对啊,叫锦衣卫去多方调查一下,反正辽东军中不也安插有锦衣卫吗。
“王承恩,我看你还挺机灵的,去宣陆七和骆养性。”朱由检扭头对王承恩说到。
“谢陛下夸奖,奴才遵旨!”王承恩倒退几步走出门外。
小太监快步前去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宣旨,急急忙忙进入镇抚司的大门,自有力士前去通禀,然后将小黄门引入了指挥使办公的内室。
只见内室只有一扇通往外界的窗户,开口很高,一个人难以独自够到,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只能照射到地面的一小块区域。
如果不是内室里点燃了很多油灯蜡烛,那就是昏暗一片,跟牢房没有什么区别,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这个小太监还是第一次进指挥使的内室,阴森恐怖,让他的双股不住的战栗着。
这个内室是先前陆七在掌权后特地修建的一处办公地点,他不愿意在原来骆养性办公的镇抚司内书房办公,而是依着锦衣卫诏狱的样子建造了这么一处内室。
他是为了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在锦衣卫诏狱里的时光,时刻警醒自己,用他自己的话说,只有待在这间内室里才能让自己的头脑清醒。
只见陆七穿着苍青色的麒麟飞鱼服,头戴翼善冠,腰间的绣春刀已经解下放在了桌案上。
他背对着小太监,忽然转过身问道:“陛下既然宣我,你可知所谓何事?”
这个小太监一直在养心殿外值守,皇宫的门窗隔音效果其实并没有多好,虽然他在门外听的不是非常真切,不过只言片语还是听到了。
“陛下和王总管在里面好像提到了辽东王,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太监恭敬的回答到。
唐辰?
陆七的脑海中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这个时候皇帝提到唐辰,又叫自己去面圣,看来事情不妙啊。
皇帝已经开始怀疑唐辰了?
陆七对小太监说道:“好,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本官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还有副指挥使,骆养性骆大人。”
“知道了。”
小太监被力士带到衙门外等候,陆七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走到书柜旁边,拉开了最里面的一个抽屉,拿出了一本薄薄的无常簿。
他将无常簿放在内怀里,深吸一口气,整整衣衫,推开房门大步走出去。
“锦衣卫指挥使陆七、副指挥使骆养性觐见!”
外面的太监一声声的传递。
陆七和骆养性迈着大步跟在一个小太监后面,进入了养心殿的大门,小太监后退将养心殿的大门带上。
王承恩已经站在门口等待了,笑眯眯的问道:“陆大人、骆大人,有些日子没见了,近来还好吧?”
王承恩对于两人来说,还算是一个不讨厌的太监。
所以,骆养性对于王承恩问话,一向是客客气气的回应。
不等陆七先开口,骆养性先答道:“托公公的福,近来还好,这不,你看,我一个人能打十个南镇抚司的高手。”
骆养性甩甩胳膊,对王承恩展示到:“哈哈哈,骆大人真是风趣,两位快请进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两人跟在王承恩后面进了朱由检的寝殿。
朱由检依然是那副模样,即便是在寝店内,还是低着头,正在批阅公文。
听到脚步声,扫了一眼,看到陆七和骆养性进来,朱由检也没抬头。
陆七和骆养性大礼参拜道:“臣锦衣卫指挥使陆七、锦衣卫副指挥使骆养性,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唔!”朱由检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然后用手指指下首的座位道:“自己先坐吧,等朕批阅完这几份奏折,承恩,给两位上茶。”
“是。”王承恩躬身到。
不一会,王承恩就亲自将茶端了上来,放在了陆七和骆养性面前的茶案上。
两人起身答谢,王承恩又默默退到一边站着伺候皇上。
两人耐着性子等待朱由检批完奏折。
陆七抬头瞥了朱由检一眼,只见他竟然两鬓隐隐的有了几丝白发。
看来宫中传闻不虚,朱由检殚精竭虑,日夜操劳,据说每天批阅奏折要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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