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山寨有多少人啊?”
提起这个话题,一直沉默的“虬髯客”终于开口了:“俺们山寨上上下下五六百号人,一个个可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
“呸!”唐辰啐了一口:“英雄好汉还会跑来当土匪。”
话题终结了,回应他的是一句:“少给我嘴硬,赶紧干活去!”
来到干活的地方,是一间还算精致的小屋。
抬头一看,门匾上歪歪扭扭四个大字:“还我太平”。
唐辰忍不住想吐槽:“这字也……”
“这名是统领亲自起的,这字是她亲自题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写得很好。”
在那位名叫胡式微的少女脑海里,这四个字,大抵代表了她心中的理想吧。
进了小屋,唐辰立马后悔了。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定要收回刚刚跟胡式微说的那句话:多张嘴白吃白喝,你岂不是亏大了。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外面这么精致的一间小屋,竟然是茅房。
还我太平,原来是这个意思!
自己要干的活,竟然是掏粪坑。
真是狗屎命啊!
可怜自己这一身名贵衣服,就要这么给糟践了。
在两个大胡子的督促下,唐辰不情愿的捂着鼻子开始干起了活。
倒不是胡式微故意要为难他,掏粪坑,在古代可是门很重要的活计。
粪坑处理不好,上个厕所可是会要了小命的。
比如春秋时期晋国的第二十六代君主——晋景帝,就是在蹲坑时掉进粪坑被淹死的。
春秋盛世,百家争鸣,站在苍生之巅俯瞰自己的雄图霸业的晋景帝却生病了,专程派人请名医扁鹊来治病。
扁鹊一看,天呐,已经病入膏肓,估计是吃不上今年的新麦了。
晋景帝听完,很是气愤,怒送扁鹊,请来了巫师。
谁知巫师算完,也连连摇头,表示你呀吃不上今年的新麦了。
晋景帝还不服,非要吃上新麦不可。
刚割到新麦,做了麦饭,把巫师拉出去斩了。
正准备吃时,肚子太疼来不及吃就去如厕。
结果,就掉进坑里,一命呜呼,终是没有吃上新麦。
抛开安全问题,最重要的,自然还有环保,卫生。
人比人气死人,粪比粪气死粪。
相比于欧洲的黑暗中世纪,咱古人的掏粪工作可算文明得多了。
在一步一粪坑的欧洲,巴黎人民专门为此发明了高跟鞋。
明屎易躲,暗粪难防。
欧洲人民习惯把屎尿直接扔出窗户。
如何闪躲从天而降的屎尿?
又发明了宽檐帽。
欧洲人民不贪心,只要砸帽不砸脸,怎样都可以。
唐辰熏得眼泪都出来了,边掏边骂:“真是一群土匪呀,好好一个茅坑被糟踏成这样,紫禁城外都没这么臭!”
说实话,其实紫禁城也没好到哪里去。
紫禁城里没修厕所。
宫里的人只好人手一桶。
皇帝大臣不能随地大小便,还算有节制。
但紫禁城外就一言难尽了。
崇祯皇帝修外城时,忘了修排污水道。
帝都人民身处尿深粪热当中。
春天风一吹,一股屎尿味。
夏天热气一来,一堆苍蝇。
雨一下,直接泡粪坑里了。
之前唐辰就被熏过好几次。
最终站出来拯救京城人民的,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耶稣,而是掏粪工。
粪工们肩上挑着粪桶,手里拿把粪勺,还推着个小车车,让这款职业再度爆火。
京城人民天天盼着粪夫们能准时收粪。
有人视金钱如粪土,也有人视粪土如金钱。
看着外面的一张张小推车,唐辰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要将这些粪拉去哪?”
一个大胡子想都不想就答了:“当然是去卖啊!”
语气里还挺自豪。
他的自豪不是没来由的,说实话,粪土还真能卖,还挺值钱。
也不知什么时候,不知道是哪位祖宗窜稀了,憋不住了随地大小便,拉完发现田里的菜花越长越多,于是识破了致富的密码:用粪肥田。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粪有多大产,地有多大胆。
种下一斤种子,古欧洲人只能收四五斤粮食,而发粪的中国人最多能收两百斤粮食。
自此,粪成了农田刚需品,村里自家茅屋、猪牛棚的粪量不够,就得买城里的粪,有需求就有产业链,顺粪快递链应运而生。
田有多大胆,要看粪有多大量。
有人凭粪成了万元户,粪也发挥余热,继续去造福万田。
另一个大胡子附和道:“这可是我们山寨的一大笔收入,你可得抓紧时间了,趁着新鲜,赶紧拉出去卖了!”
这……
好吧,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在现代,打工人用996换钱,梦想家用公式换钱。
在这里,靠掏粪发财。
让唐辰没想到的是,粪有多好用,它就有多抢手。
大胡子回忆起往昔岁月:“想当初,为了赚这点钱,还跟人干了一架,才给咱们山寨垄断了周边的市场。”
呵!唐辰暗笑一声。
还真是有粪的地方,就有江湖。
也是,照他这么说,这些粪土既然这么值钱,粪工都抢着去掏,要抢自然得干架。
不知道一群粪工抡起粪勺子大杀四方,是不是打了一场颇有味道的群架。
说归说,唐辰还得赶紧艰苦粪斗,务实劳动。
因为胡大统领发话了:今天干不完这些活,就不让吃饭。
一直忙活到了晚上。
勉勉强强算是完成工作了。
看着眼前的馒头面条,唐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哪还吃得下去。
倒头便睡,身上一股粪臭味。
实在忍不住了,唐辰起身使劲拍打着小门。
“大半夜的,干嘛呢!”大胡子不耐烦的打开了门。
“有没有地方可以洗澡?”
“大半夜洗什么澡,你不会是要跑吧?”
“身上实在是臭得不行,你也不想这好好的屋子弄得一股屎尿味吧。”
大胡子捂着鼻子:“这么矫情,忍着!”
“实在忍不了啊,行行好,就算是俘虏也有人权吧。”
在唐辰的再三折腾下,大胡子受不了了,将他带到了一条小河边,远远站着监督他。
大半夜的,东西南北分不清,跑是不好跑的了。
夜色蒙蒙,该睡的都睡了,唐辰也顾不了天气寒冷,三五下脱光衣服,缓缓走下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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