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笑容和善又热情，看着江梨身边的男人问道：“你是来找许铎的？”
江昭僵了僵。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轻轻点头。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阿彤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是对许铎相当不满。
“这家伙，明知道我还有一阵子就要生了还整天往外跑，真不知道满脑子在想什么……”
听着阿彤的埋怨，江梨和江昭相互对视一眼。
“从前两天开始就不怎么见人了，”阿彤歪了歪头，认真地看着他们，“你们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自然是知道的。
“许铎最近接了个跑外的单子，想多给你和孩子攒点钱，”江昭诚恳地开了口，根本看不出是在说谎，“老许也知道这时候离开家不像话，特意交代我来照应着家里。”
此话一出，却见阿彤满脸狐疑。
“……真的？”
江梨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小梨也要留下来！”
欺骗有时并非为了粉饰太平，还有可能是在救人性命。
阿彤分娩前夕，要是让她亲眼看到自己丈夫的尸体被送回来，这让她怎么能受得了。
一旦阿彤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意外，他们又要怎么跟许铎交代。
见江梨和江昭都这么说，阿彤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成吧……”
女人眉心微蹙，语气中含了点嗔怪的意味。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他回来了，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他……”
一阵凉风吹过，显得阿彤纤细的四肢更加瘦弱。
江梨一时心紧，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外面风大，阿彤，我们进屋去吧。”
她原本想牵着阿彤进屋去，谁料一拉却没能拉动。
见阿彤望向远方，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江梨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么冷的天，她在外面等什么？
“小姑娘愣着干什么？”阿彤轻笑着反过头来唤她，“不是要跟我进屋去暖和吗？”
看着已经恢复如常的阿彤，江梨心下暗暗犯嘀咕。
难不成刚才是她看错了……
走了没多远，阿彤忽然脚步一顿。
察觉到异样的江梨立马紧张地扬起头，关切道：“阿彤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只见阿彤眉头紧皱，粉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是在竭力忍着疼痛。
“肚子……好痛……”
肚子痛……
难不成是快生了！
痛感越来越强烈，阿彤一个趔趄险些站不住。
即将栽倒在地的瞬间，江昭赶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顺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江梨忙道：“送她去医院！快点！”
江昭点点头刚要迈步，忽然被阿彤用力拉住了手臂。
“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询问的字眼，肯早有答案般肯定的语气。
江梨和江昭都是一愣。
阿彤苦笑，额角的冷汗越冒越多，俨然是在竭力压制着痛苦。
“如果只是寻常出远门，他会托人给我带一束杜鹃花……”
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他们开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
许铎，不会回来了。
腿间淅淅沥沥的鲜血打落在了地上，刺目的猩红让江梨紧张得呼吸都停了。
只是这会儿不是慌乱的时候。
江梨严肃地看着江昭，示意他不要心虚。
“先送阿彤去医院。”
许铎是如此疼爱自己的妻子，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很难过。
他为了保护人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她如今绝对不能让他的妻子和孩子再出意外。
这样想着，江梨的眼神更加坚定了。
“江昭，走。”
……
医院。
走廊一片煞白，素净得让人心里发毛。
江昭此时坐立难安，紧张地来回踱着步子。
江梨心下亦等得焦急，却还是安抚般地拉住了江昭的手，看着他笑了笑。
“别怕，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薄汗覆满了江昭宽厚的掌心，触感一片冰凉。
他是真的紧张了。
面对着小团子的轻声安慰，江昭轻轻点头，紧蹙的眉心却依旧没有放松半点。
当一声清脆的婴儿哭啼传入耳中时，江梨和江昭都长舒了口气。
将孩子送去保温箱的小护士看了眼等待在外的两个人，笑着冲他们说道：“放心吧，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男孩……
居然是个男孩。
回想起许铎生前一心想要个像阿彤的女儿，也不知道见到这个儿子会是什么心情。
百感交集之下，江昭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
见江昭这副表情，小护士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听了这么好的消息，当爸爸的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啊？”小护士俯下身摸了摸江梨的脑袋，喜欢的不得了，“有儿有女多好，长得都这么漂亮，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明知她误会了，江昭此时却也没有半点心情解释，只好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
小护士继续叮嘱着。
“现在可以进去看望产妇了，这孩子斤两大，生的时候可没少受罪，你们得多多关心着才行……”
一一应下之后，江昭牵着她的手进入了病房。
阿彤此时并没有睡着，反倒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平静得看不出半点情绪。
“阿彤……”
听到江梨的声音，女人平静如死水的眸子才稍稍动了动。
“是个男孩，”江梨短暂犹豫，轻声冲她说着，“孩子长得……很漂亮。”
江昭也连声附和。
“是！很快就能抱过来让你仔细看看了。”
阿彤眸光微闪，终究还是狠下心来，冲他们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想看。”
看了，就舍不得了。
“这位先生，你叫……”
虽然知道这个人是许铎的朋友，她却并不清楚该怎么称呼他。
“江昭，我叫江昭。”
阿彤轻轻点头。
“江先生，我想跟小梨单独说会话。”
尽管并不知道阿彤赶他走的意图是什么，但江昭对江梨却能放一万个心。
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了江梨和阿彤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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