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立即提来一桶水。
年轻人捡起旁边一块与那房梁木看起来质地、花纹都差不多的碎木,放入桶中。
那一块木头,竟然像金石一般,一下子就沉了底。
书生猛地抬头,惊愕看向富商。
富商也眸光大亮,“一万两!我买了!”
不管是不是沉香木,如此紧致密实的木料,如此漂亮的花纹,且还带香味儿……
不管是入香料,还是做雕刻工艺品,其价值都能翻十倍不止!
“你这不是欺负这位夫人吗?我出一万五千两!卖给我如何?”旁边果然有别的观望的富商。
见状,焉能错过这翻几倍的大利?
“你……夫人,我先来的,我也出一万五!”
“你先来怎样?还没成交!就有竞价的机会!我出一万六!”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看傻了。
这什么木头啊?一块木头一万多两?!
他们原本嘲讽这木兰学社,刚过了年初五,就逢此大难!一场大火,什么都烧没了!
哪里想到,转瞬之间,人家是遇难成祥啊!
周围吸气,牙酸的不在少数。
“一万八,能成我给您现银!”头一位宋国的富商,一咬牙一跺脚,报出了他的心里最高价。
另一位富商还要再竞价。
温锦摁了摁额头,打断他道:“这位先生先来的,我也是先给这位报了价。两位都是慧眼识珠,但商亦有道,我不能唯利是图。一万八,这块木头给这位先生。
“您瞧,这还有别的质地差不多,纹路也漂亮,只是没有这么大这么长的木头,那价格自然也低廉些。
“看看可有喜欢的?”
两位富商见她虽是女子,话却说的体面,有理有据。
而且那句“商亦有道,不能唯利是图”,让两个人对她印象颇好。
两人对她拱了拱手。
“我也再看看!”一万八千两,买得梁木那富商,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笑得志得意满。
“兄台可不能再跟我抢了!这块!这块我要了!夫人开个价?”
“嘶……这块成色好啊!竟然有紫红之色!”
“说好了你不抢的!”那位富商急忙推他,将他挡在后头。
闻讯赶来的商人愈来愈多。
有些本就是木料商人,也有些生意广而杂。
“嗐!来晚了!这块木料价值连城啊!”
来晚的富商,捶胸顿足,满脸遗憾。
“这一块,您转卖给我如何?我喜欢收藏珍稀木料,这块木料油亮如玉!着实漂亮!”
他们争得越发热闹。
周围的人,久久不散……看得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一场火灾,还能演变成一场大生意?
众人酸溜溜地看向温锦,恐怕这位怀王妃,早就赚回本儿,甚至盈利翻了几番吧?
温锦却是晕晕乎乎,体力不支……
她的床,她的枕头,她好想回去睡觉……快撑不住了。
“诸位!诸位听我说!”
温锦清了清嗓子,“大块的木料,已经都卖给诸位了。但这废墟下头,必定还有小块的漂亮木料。
“我这楼是要重建的!诸位谁熟悉这楼宇重建的活儿,我把这活儿承包给您,这底下不管再翻出什么木料来,都归您。
“但我不再支付重建的费用。当然,重建的规格,得按我的要求来。最后请第三方在场,验收合格,咱们两讫。
“诸位以为如何?”
众富商一听,既跃跃欲试,又十分忐忑。
这活儿……性质就跟赌石一样!完全不知道切开之后,是玉还是石头!
一刀富,一刀穷……还没清理废墟呢,谁也不知道下头还有没有如此价值连城的“沉香木”。
又能有多少块?多大块?
“我愿意接这活儿!”有人愿意赌这一把。
毕竟重建楼宇这事儿,也花不了多少钱,最多费些心思罢了。
万一底下还有更多上好木料,轻轻松松回本儿。
一个人说话,紧跟着就有许多人想通了,也纷纷表示愿意。
温锦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好,就你了,半夏逢春,你们跟他去官府签契书……”
温锦强撑着自己回到马车上,“等等!”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把那块木兰学社的匾额,给我搬上来!”
温锦看着那块已经熏黑的匾额,一行字迹,越发显得扎眼刺目。
“不遵纲常,天下大乱”。
温锦靠在马车壁上,眼睛一闭,就昏睡过去。
郁飞何时跳上马车,把薄毯盖在她身上,她都不知。
直到马车在怀王府停下,郁飞才把她唤醒。
“查到了吗?谁教唆那孩子和那妇人?”温锦问。
郁飞摇了摇头,“他们也说不清楚,描述了长相,但……意义不大。”
京城人这么多,如今也没有“天眼”系统,无异于大海捞针。
“清剿太子余孽之时,怀王府首当其冲,得罪了很多人。”郁飞小声道,“如今怀王府在诸皇子中,一家独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仇家太多了,没法儿找。
温锦点点头,算不上失望。
她现在更想回到自己床榻上,好好睡一觉。
她正下马车,萧昱辰也从外头急匆匆赶回。
不待马站稳,他便翻身跃下马,几个箭步,来到温锦面前。
他上下看她好几眼,眼眶微红。
“我没事……”
没等温锦说完,他一把将温锦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他轻拍着温锦的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万幸万幸……”
“咳!”郁飞重重地咳了一声,“姐夫,有人在这儿呢!”
萧昱辰瞪了她一眼,“非礼勿视,你不会闭上眼?”
郁飞:……
他好意思抱?她还不好意思看怎么滴?
“我困……”温锦趴在萧昱辰肩头,呼吸着这熟悉又叫人踏实的味道,眼皮愈发沉重。
“锦儿怎么困成这样?”
萧昱辰将她扶起时,她差不多已经睡着了。
“精力耗费太过吧……”郁飞拧着眉头,“我总觉得,大火能够那么快熄灭,有点儿匪夷所思……”
她盯着温锦,若有所思。
萧昱辰弯身将温锦横抱起来。
“我的匾!带上我的匾!”温锦眼睛都没睁,梦呓般咕哝。
萧昱辰一头雾水,“什么扁?”
郁飞脸一沉,从车上拖出那块硕大的门匾。
萧昱辰一眼便瞧见,那一行刀刻上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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