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大天京市,现在正发生着地动山摇的剧烈改变,最高当局在一向只用来招待国宾的轩辕宾馆,召开着难得一见的紧急国安会议,会议即将在三十分钟后正式开始,此刻来自相关部门的上级领导与特定领域的专家学者,早已坐定在位于顶楼的春秋厅里,等待着国家最高领导现身来主持会议。
之所以拿地动山摇来形容这次的紧急国安会议,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有史以来参与人数最多,牵涉范围最大的一次国安会议,这也代表会议中将被拿出来讨论的国安事件,影响的层面或许将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另一方面是敌人几乎已经是半公开的对自己宣战,就像是导弹已经发射升空,尽管还没落地,原则上已经能够断定导弹一定会会落在自己的国土上,只是直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导弹上是否装有核弹头,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拦截,更不知道该如何及时反制。
这也是为什么会最高当局会在此时此刻召集各路人马,齐聚在轩辕宾馆进行紧急国安会议的原因,一方面必须评估出哪些领域将会是这次国安事件的重灾区,以及将会带来那些损害,和损害到什么程度。
另一方面让相关领域的权责部门都来到现场,他们必须在专家的评估建议之下,在最短的时间内动员一切能量与资源,将可能造成的损害降到最低,甚至是完全避免。
然而,这个或许是开国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紧急国安事件,在场却没有任何一人知道它的全貌与缘由,所有人都是匆匆收到开会通知后,囫囵吞枣地临时抱佛脚般的阅读了几次会议补充材料,然后硬着头皮来参加这次紧急国安会议。
在本次会议主席,也就是国家最高领导尚未到达轩辕宾馆之前,与会的所有人在现场纷纷交头接耳,尤其是来自学术界的那群在各自专业领域执着牛耳的泰山北斗,大家的疑问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自己会名列在紧急国安会议的出席名单里。
更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几乎在台面上排得上名的自然科学领域相关院士,几乎都出现在这个会场,浩浩荡荡的上百人里,包含了各种领域的专家,这些人相互打量着彼此,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那个天大的国安事件,会将这群人尽数拉到这里来开会。
相较于专家学者的议论纷纷,另一边来自各部会的政府机关首长便显得相对安静沉默,他们各自一言不发,脑海里不断思索着会议通知单上的会议名称、与会人员与会议行程,这样的阵仗在过去的经验中是前所未有的,他们知道这肯定是地动山摇的前夕。
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需要沉着以对,所以他们自始至终一直保持着静默,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进入最佳的备战状态。
出乎意料的,日理万机的最高领导,向来总是因为诸事缠身而难以准时出席会议,这回居然提早了十分钟就現身在會場,二话不说地直接走上了讲台,开宗明义地说明了本次紧急国安会议召开的原因。
“各位同志,这次破天荒的邀请大家前来参加紧急国安会议,是因为我们遭遇上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国家安全威胁,這才不得不邀请各位專家群策群力的来为国家贡献心力。
这次的敌人,是直到目前为止,我们所遇上最聪明、最狡猾、最隐晦、最不可预料的敌人,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将从哪个领域、以怎样的形式、透过怎样的方法去对我们造成什么程度的危害。
今天我们特别召开这样的会议,邀请全国最精锐的在座各位参加,就是希望大家共同为国家搭起一张滴水不漏的防护网,将敌人可能对我们造成的威胁或损害,彻底阻挡在国门之外。
这件事牵涉到的议题攸关许多专业领域,那都是你们的专长,我就不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把接下来的会议交给你们这些专家,请大家无私无我的踊跃参与讨论。”
原来远在阿尔卑斯山上对兰多实验室的那番彻底清除,在第一时间便传回到大天京市的国安高层,当下相关领导便紧急召开应变会议,在一番抽丝剥茧下,一致达成共识,这个事件大概率可解读为敌人片面背弃几十年来双方共同遵守的默契,或许可视为敌人对自己的宣战。
至于破坏共同默契背后可能会造成的危害,大家对此都是莫衷一是,毕竟兰多实验室的科研项目到底包含了什么,以及能够如何在实务上发挥作用与影响,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能说得准。
更关键的是谁会是躲在一片黑暗中的真正敌人,到现在仍是个未知数,如果今天被破坏的现场是发生在天河市的辜家老宅,十之八九可以确认是美国人所动的手,一方面是只有美国有那个实力与动机,除了美国,全世界还找不出第二个国家敢这么干。
偏偏被摧毁的是远在阿尔卑斯山的兰多实验室,既说不上是针对自己所发动的攻击,也说不上对自己有什么直接损失,但是如此一来,辜家老宅这个兰多实验室的分支就彻底与兰多实验室断了关系。
表面上或许不是什么大不了事件,但事实上,却是活生生的破坏了双方长达七十几年的合作共识,巧取豪夺的将过去这几十年来的研究成果纳为一己之利,这不但是背叛出卖,甚至是能说得上是偷窃侵占。
另一方面,几天之前中情局的柯尔将军才与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尹清泉将军通过话,摧毁辜家老宅这样的选项就出现在当时的对话里。
这回兰多实验室出人意料的遭遇攻击,各方已经对幕后黑手是谁一团雾水,现在又碰上兰多实验室的遗址遭到彻底的清理,从根本上抹去兰多实验室七十多年来的科研成果,这完全不符合既有的美国利益。
因此,绝对不能只将美国视为唯一的嫌疑目标,倘若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过去所有针对美国做出的种种假设便将毫无意义,因为不同的敌人势必牵连到不同的动机,不同的动机背后就代表着不同的利益关系,而不同的利益关系就必须有不同的应对方式。
像现在这样无法确认敌人是谁,就无法知道对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自然没法提早做好因应的准备,这无疑是门户大开的等着对手上门,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先设下一张如封似闭的防护网。
此时走上主席台的是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尹清泉将军,他是最有资格主持这个会议的人,除了高培文外,他是最了解辜家老宅与兰多实验室的人,几十年来也是他一直在背后支持着高培文去对付来自全世界的各路对手。
一走上台,尹清泉便开宗明义的简单介绍了兰多实验室的前世今生,以及眼下所能掌握的最新科研成果,他需要所有的专家学者一起来脑力激荡,设想出这样的科研成果到底能对自己产生怎样的威胁。
只是尹清泉将军暂时对辜家老宅一事只字未提,毕竟辜家老宅本身除了兰多实验室分支的这个身分外,还有许多其他不为人知的角色,现在还不是时候将辜家老宅像一只青蛙似的放在解剖台上让大家开膛破肚。
“尹将军,我对资料中所提兰多实验室的量子纠缠超距作用实验,完全不敢苟同。别说这个项目是成立在七十几年前,就算是在今天,也知道这样的项目根本无法成立。
到目前为止,我们知道只有极为少数的六十几种粒子能被观察出量子纠缠的现象,在这六十几种粒子中,又只有更少数像是轻子或是玻色子这类的粒子能够在设备完整的实验室里,被有限度的完成量子纠缠的实验观察。
这数据中提到兰多实验室能将人类的部分细胞进行一系列的分子化与原子化,最后居然还能将它们量子化,再将这些量子化之后的数据进行重整与复制,最后透过适当的电流刺激去造成量子跳跃,以达到量子纠缠的超距作用…。
分子生物工程领域不是我的专长,我不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但是若要说到将人类的某个功能器官细胞进行分子化与原子化后,再做到量子化,我以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但是不可能,这根本就是一件荒诞无稽的事,要知道…。”
首先发难的是在量子力学领域公认的大师,许力。他毕生投入在量子力学的研究,与全球量子力学的顶尖学者、研究团队有着频繁的交流与合作,他对目前全世界在量子力学发展的进程与局限有着非常清楚的认识,他对资料上所提的这些兰多实验室科研项目完全不敢苟同。
“那可不一定,我们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全世界都做不到。一百多年前量子力学学说被提出来的时候,我们还没几个人接受过最基础的科普教育,别人已经领先我们那么多年就展开的科研项目,我们凭什么说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同意一件事,就以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就算真能做到人类个别细胞的量子化,也不可能将它们复制后重组,就算理论上可行,实务上也完全做不到。
大家都知道量子的特征就迭加与纠缠,这两者都有着非常大的不确定性,光是一个量子就已经有着诸多的不确定性,更何况任何一个单一分子都有着亿亿万万的原子,每个原子又是…。
总之,现在的科技水平,就算知道了理论上的方法,现实上也无法完成这样的实验。所以我以为,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兰多实验室可能对我们造成怎样的威胁,就算真有威胁,那也是想法上的威胁而已。”
现在开口的同样是量子力学领域的大师,周沧渊。周沧渊与许力并称是量子力学领域的绝代双骄,几十年来在各自的领域成就斐然,然而千百年来的文化传统在他们身上丝毫不见例外,文人相轻这句成语在他们两人之间那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因此,即便两人现在的意见一致,周沧渊在发言的时候,仍是以反对许力做为开场白,以凸显自己高对方一等的小心思。
“量子力学的领域太过艰奥,我不在那个领域,没那个资格对它指手画脚,但是我对花美兰博士的科研项目,深感忧心忡忡。
不管是复制羊或是复制人,不但在理论上可行,就连实务上都已经有过不少的成功经验,据我所知,许多不为人知的复制人实验早就在世界各地展开,只是他们不公布成果,不分享数据,只做为私底下个别目的的科研项目。
花美兰博士身为这个领域的翘楚,我相信相关的实验肯定没少做过,这部分的研发成果到底达到怎样的进度,这才是真正让人担心的地方。”
开口发言的是遗传基因领域的学者,张泰山。他很清楚在这个领域里,花美兰博士所负责的许多科研项目,都是各界前仆后继去追随的领先指标,多的是研究团队争先恐后的争取与她合作,他知道花美兰博士的手上拥有庞大且珍贵的实验数据,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珍贵资产。
“张博士,以你的专业眼光来看,花美兰博士的实验数据,对我们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尹清泉突然开口问着。
尽管许力博士与周沧渊博士,一开始就对兰多实验室在量子纠缠的科研项目表达保守怀疑的态度,但是尹清泉似乎对他们的质疑没多大兴趣,好似这样的反应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就连他们反对的理由,似乎也不让人惊讶。
反倒是张泰山博士对花美兰博士实验数据的在乎,反而引起了尹清泉的注意,虽然他只字未提在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却能从他的言谈之间,察觉出他对花美兰博士所主持的科研项目,有着极大的忧虑。
“我很难说出真正的影响会是什么!花美兰博士的学术成就,放眼全世界绝对是无人可出其右,对人类绝对有着极为卓越的贡献。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样的成就如果用在造福全体人类,那将是至高无上的功德。
如果这样的成就仅仅为少数人所把持,尤其被居心叵测的人所控制,那就很有可能是难以想象的灾难,对我们来说如此,就算是对全体人类也同样适用。”
做为一个杰出的学者,张泰山博士尽量从中立客观的立场去陈述他的想法,避免以明显的个人好恶去影响大家对这个事件的理性思考。
“张博士你不妨说说在你的专业认知里,假设是在最坏的情况下,花美兰博士的科研成果可能对我们产生怎样的威胁?”尹清泉继续引导着张博士将他的真实想法给说出来。
“从学术的立场来看,花美兰博士的研究方向,如果被大量落实在自然界,将会造成严重的生物秩序混乱,最严重的就是破坏物竞天择的大自然规律。
就算我们只谈她的器官复制,如果一个人的心、肝、脾、肺、肾都能够被独立复制,从理论上来说,长生不老将不再是神话故事里的传说。
如果再加上现在已经渐趋成熟的脑机对接技术,各位想想,面对一个脑子里存放着一部百科全书的二十岁年轻人,那该会是怎样的画面?
拥有这种技术的人,几乎可说是具有奴役百分之九九以上人类的能力,大家能够想象那样的世界吗?
我直接这么举例,大家或许就能够更为明白。如果当年的希特勒具备这样的技术,他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去备份许多的器官,只要不是被当场枪毙,他能够随时随地完成重生,这将对全体人类带来多大的伤害。
如果接下来脑机对接的技术再成熟一点,成熟到可以将一个人的意识与记忆去进行备份,到那个时候,即便你能将希特勒枪毙一百次,他都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完成华丽转身。”
张泰山博士的这一番发言,尽管在座大多数人对此并不陌生,毕竟生物科学的尽头总有一天会走到那个地方,只是现在从张泰山博士的嘴里说出,让这个原本应该发生在未来不知几个世代之后的世界,就像是提早近在眼前。
一时间,会议大厅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沉默,此时的他们不知道是对科技无序发展在进行反思,还是对花美兰博士的科研成就感到迫在眉睫的威胁。
这个时候,一个身穿花格衬衫与牛仔裤的黝黑微胖男子,在众目睽睽下突然打开会议大厅的大门,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走向尹清泉面前。
在座的所有人里,若不是学术界的菁英分子,就是政府机关的高层首脑,相互之间都有着一定程度的熟悉,就算互不认识,至少对彼此的来历也略有耳闻,但是此刻所有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男子都一脸疑惑,没人知道这个毫不起眼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大家寻思着今天这个何等重要的场合,就连国家的最高领导都亲自出席莅临,怎么会让这么一个闲杂分子如入无人之境的直接闯进这里?這時却听到尹清泉将军开口说话了。
“老…,高顾问,你怎么来到这里,你不是应该在…。”
原来此刻走进紧急国安会议开会大厅的男子,就是本该坐镇在辜家老宅这个第一线战场的指挥官,高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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