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老丈懂得相牛?”李修缘看到老人如此异样,不由想到古时皇权贵族讲究相马,而劳苦百姓则讲究相牛,一头病牛与一头好的耕牛那可是天壤之别。
老人似乎没想到李修缘这样问,顿了一下,恢复了神色,笑呵呵道:
“小老儿让先生见笑了,没想到先生竟然知道相牛。”老人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面色郑重继续道:“年轻时遇到过一个老师傅,传授了几分相牛技艺。其实也没什么秘诀,老汉我总结了几句俚语,先生但且一听。就当乐事了。”
见他颇为郑重,李修缘也扶正身体,端坐起来。
“老人家请讲。”
说到相牛老人浑身气息都不一样起来,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
“上看一张皮,下看四只蹄;前看龙关广,后看屁股齐!”四句话说的抑扬顿挫,豪气冲云。
“哞——”
当着牛的面讲这个,你们还当不当人了,某牛长声发出抗议。
抗议无效。
见李修缘认真在听,老人不由在挺了挺腰杆,眼神转向一旁的老牛,继续说道:“先生请看您的这头牛。牛蹄齐而圆,前后脚成“前尖后弓”型,行走时后脚印能越过前脚印,此为步行有力好耕田”说着走到老牛旁边,指着牛蹄详细介绍。
“牛背需要宽阔,这样的耕牛耐劳肯干活。”然后老人用手摸了摸牛背,继续道:
“尾粗则耐寒,过冬不掉膘;屁股壮阔,则生育好”原本无比满意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语气可惜:“可惜这是一头公牛。”
突然老人眼神一亮,语气激动说道:“先生,不如你将他结于我,我给他配个”
“哞——”一声急促的牛叫打断了老人的声音。锃光瓦亮毛发微微炸立起来,喘着粗气,鼻子喷出两道白色气柱。
牛眼瞪了老人,希翼的看向李修缘。
哈哈,看你刚还嘚瑟,现在还不是要求我。
“老丈不知详情,别看它此时乖巧,但这头牛脾气可不一般,踢伤了不知多少人,也就我这个主人可以降服它,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黑锅一通乱扣,反正牛不能说话。
老人听罢十分可惜,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番交谈,李修缘也知道了几分情况,都是苦命人。儿媳生下孩子不久就撒手人寰,儿子也因病去世,独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老伴照顾到大,前不久也去世了。现在就爷孙俩相依为命。经营着这个茶肆生活。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苦难莫过于此了。
“老丈还请保重身体,您还有孙子在,您享福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李修缘对着老者朗声开口。
“呵呵,借先生吉言。他平平安安我就知足了。”
老人一旁收拾桌椅,一边颇是疑惑:“先生您是从县城来的吧?不知是要去哪?”
这条路上力巴,农人他倒是见得多,唯有读书人很是难得,一年见不了几个人。这突然见到一副文雅书生模样的李修缘,老人很是诧异,不免开口。
“老人家,闲来无事,四处转悠转悠。”李修缘摸了摸一旁趴着的牛头,含笑回答。
“先生来的时间可不巧。”
“哦?”
“这一阵子不知怎么回事,早晨这大雾能占半边天,但一到半晌午雾就散了,很是奇怪哩。”老者掏出旱烟,吧嗒了一口,看着滚滚浓雾。嘴里吐出一圈圈烟气,慢慢与浓雾融为一体。
听到这话,李修缘来了兴趣,眉头一挑,笑意盈盈道:
“莫非这雾气还有什么异处?”
“先生竟对这感兴趣,那我就随便说一说。板儿,给这位大先生再加一点热汤。”见李修缘碗底见光,老人转头向孙儿喊道。
李修微微拱手“多谢老丈。”
老人深吸一口旱烟,露出陶醉的神色,缓缓开口:“这就要从半月前城隍爷显灵说起了。半月前那个晚上,城隍爷降下神光,照的晚上和白天一样,原本老汉我身子骨已经日益不行了,但那天后一下硬朗了许多。多亏了城隍爷啊。”
“哎,人老了,见到人就不由说多了,一下说偏了。”老人呵呵笑道。
“老丈讲的很生动有趣,让我如同身临其境。”李修缘倒了一杯水,递向老人。
老人润了润喉咙,继续开口:“但怪就怪在自那天开始,无端起了大雾。听往来客人讲,也就安陵县城以及它四周没有大雾,其他地方每天早上都会有浓雾。原本大家还以为里面里面有什么不干净东西,但也没什么祸事发生,反而曾有人说是在里面迷了晚。”
老人讲的高兴,脸上的褶子都展开了,兴冲冲问道:“先生你可知他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莫非遇到了神仙?”
“啪——”
老人一拍桌子,满脸讶然,声音提高了几分。
“先生不愧为饱读诗书之人,还真猜对了。那人出来之后说是遇到了一个白胡子神仙。但任人询问,他都无法描述出那神仙的具体面容。”老人话语顿了顿,面上露出疑惑之色,百思不得其解。深深一叹:“可能神仙的面容不是我等凡人所能见到的。”
李修缘摩挲着下巴,望向白雾,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
“之后有许多人都在清晨想进白雾中寻找神仙,可是他们都没找到一丝踪迹。反而昏倒在地,雾气散去才被人发现,倒也没受什么伤。之后就不知道不知从哪传出谣言,有人说这白雾会吞人寿命,大家也就尽量少在清晨出门。”
一番说话,老人声音有些喑哑,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先生,你说这事怪不怪?”
“嗯?”
“哦。这事还确实很奇怪。”
听到老人讲的的话,不由回想起出城时确实白雾是突然乍现,原以为是气候异常,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奇事。看来白雾确实不寻常,竟让他都毫无所觉。
“先生若是没什么大事,还是早早回家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人热心提议。
“呵呵,老人家不必担心。青天白日,有何惧之?”
“那先生小心一点,当心为好。”
说完,老者弯着佝偻的腰,慢慢回到灶台旁边。用干枯的手擦拭桌面。
时候也差不多了,还走了。
“吧嗒——”
“先?”
老人抬头,刚想说话。但座位上的李修缘已消失了踪影。只留一锭银锭端端正正摆放在桌子上。唯有桌上还冒着的气的茶汤证明刚才有人在那就坐。
“走这么急。”
“爷爷,我刚才看见刚才那个大先生领着牛几步就不见了。”一旁老人的孙儿突然惊声说道,边用手比划刚才所见。
“这是见到神仙了,怪不得那牛如此神异,看来是神仙的神牛!”
老人连忙叫过自家孙子,朝着所说方向,一同跪下磕头,嘴里喃喃感谢。
而李修缘此时骑着牛走在乡间小道,不知为何,此时浓雾越发浓郁,都快液化一般。
“先生,这雾不对劲啊。”老牛此时也已发现异常,沉声开口。
但并不慌张,毕竟他已经见识过李修缘那高深莫测的手段,就连院子里种的“花草”都不一般。因此他并不担心出现的异样。真有妖邪,也不过是一招的事。
“放心,这是有人相邀。”
说罢,浓雾一分为二,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道出现在李修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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