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城雄楚大街边上的一家汉庭酒店里，四个从燕京来的人已经接连住了几天。
白天分成两组在江城三镇转悠，晚上聚在一起埋头商议。
周海洋住的也是标准间，大床上铺满了这几天搜集的资料。
小虎靠墙站着，大魏和黄权明坐在小桌旁边。
黄权明看着电脑说道：“实地走访下来的感受，和市场调查公司给出的报告基本吻合。
团购网站在江城打成一锅粥了。
都说江城三镇看昌城，昌城最重要的区域是洪山，事实果然如此。
咱们考察过的十几家团购网站，都把资源集中投放在两校一湖一谷。
食团网在江城连前五名都排不进，跟联手网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想在短时间内把食团网搞到江城第一，简直是白日做梦。”
周海洋斜靠在床头，轻松地说道：“那就反过来，把江城第一搞到食团网。”
黄权明闻言，心领神会，随即拿起手机打开记事本：“联手网在江城的负责人叫马龙，跟我是同一年的，华中科大毕业。
早年和同学一起开小公司，起初做编程，后来帮客户建网站也搞运维。
做过4821的区域代理，开发过餐饮业的记账软件，算是有点行业背景。
零九年就开始尝试团购业务，比食团网更早。
联手网拓展江城市场时，干脆把马龙连人带公司一起买了下来。
近一年势头很猛，有点在江城一家独大的架势。”
周海洋点了点头：“差不多了，你约他吧。”
大魏问：“咱们四个都去？”
黄权明瞟了他一眼：“你和小虎该干嘛干嘛，我陪老大去就成。”
小虎不太确定，又问周海洋：“哥，真不用我陪着？”
“不用。”周海洋笑着说道，“我是去见马龙，又不是去见海龙王。”
……
马龙本人与他的姓氏反差很大，连小龙都比不了，干瘦而苍白，看着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
在光谷广场旁边一家咖啡馆，刚见到周海洋，马龙便抢步上前，双手握住他的手左右摇晃连声说道：“太荣幸太荣幸了，真想不到，今天真见到真人了！周总您好！”
黄权明在一旁笑着说道：“不愧是联手网的，怎么感觉握住手就联手了。”
马龙连忙把手松开，一脸不好意思：“周总实在抱歉，我太激动了。”
黄权明在一旁纠正道：“周董不喜欢别人叫他周总。”
马龙愈发惶恐了：“哎呀我不知道，周董真对不起，实在是冒犯了。”
周海洋一边示意马龙落座，一边大度地表示：“叫什么都行，没那么夸张。”
马龙局促地在沙发里挪动着身体：“昨晚接到黄总的电话，我一直不太敢相信，周董您居然知道我？
而且您居然主动要见我？”他忽然站起身说道：“对了，今天必须一定只能由我买单，您两位还要点什么？我去安排。
这家店是我最早一批的签约商户，关系铁得很。”
等马龙忙活一圈重新坐定之后，周海洋笑着问他：“你肯定琢磨过我为什么约你了吧？！怎么样？猜出来没有？”
马龙忸怩道：“有点不太敢想，难道是江河怡商看上我了？
可即便真是这样，也用不着您亲自出马啊……”
黄权明紧接着说道：“和江河怡商没半毛钱关系，周董如今没心思管那边的事。是周董手上的另一个项目看上了你。”
“啊？！什么项目？嗨，我问这话简直多余了，只要是周董您的项目，我无条件参与！”
“你说话算数？”周海洋和黄权明交换了一下眼色，直接挑明道：“是食团网。”
“食团网？那不是谭维的项目么？”
黄权明说道：“对，谭维是创始人，我们周董是潜在的重要投资人。”
“我还以为……”马龙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周董，如果您看好团购这块，完全可以直接打出自己的旗号嘛，何必投谭维？”
周海洋接着问道：“跟我干和跟谭维干，你认为有什么不同？”
“他哪能和您相提并论呀？！而且跟着您从头开始，我就也能像黄总那样。
当然我跟黄总没法比，但我好歹也会是这个项目的元老之一嘛。
跟谭维干就不一样了，我和他在江城斗了大半年，到食团网我顶多算个降将，何况真斗下去还不知道谁降谁呢……”
“马龙，首先我不是心血来潮要投谭维，我自信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现在做团购的号称将近一千家，很快就会七零八落。
最终剩下的会有谁？联手网三年以后还在不在我说不好，但食团网一定在。
我是给你指条明路，免得日后树倒猢狲散的时候，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其次，我也不是心血来潮要找你，无论哪家想做到团购的全国老大，江城都绕不过去。
你和你的团队把江城市场做到今天这个程度，你的价值有目共睹。
所以我诚意邀请你，带着你的班底加入食团网。
这样一来，既是帮谭维一个忙，更是帮我周海洋一个忙。这个人情，我将来一定会还的。”
难得一直话密的马龙顿时沉默了。
黄权明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周海洋随即用眼神把他按住。
马龙终于难为情地开口了：“周董您这话真让我无地自容呀！
可是谭维比我还小两岁，我跟着他实在有些心不甘。
尤其已经斗得有些伤感情了。
他往江城一连派了三个城市经理，都被我打得无法立足，我和我的人跟食团网恐怕很难相处。
您刚才提醒联手网未必能长久，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我以前就想过，反正我们都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大不了回去做自己的小公司，再差也饿不着。”
黄权明旁敲侧击道：“马龙，看来你顾虑不少，所以更应该充分利用眼前这个机会。
谭维视我们周董为前辈，言听计从。
何况周董又是投资人，他的话当然极有分量。
你有任何想法都不妨说出来，我们周董可以做食团网的主。”
马龙又不说话了，只间或来了声长吁短叹，半天过后才说道：“一年前我刚带着团队加盟联手网，当时谈得就很辛苦。
关于期权、待遇、江城和总部的关系、哪些我说了算、哪些他们说了算，掰扯好久才谈妥。
一年下来合作得还算不错，小摩擦虽然不断、但大矛盾没有，我实在找不出这么快又改换门庭的理由啊。
而且估计跟食团网很难谈成更好的条件，我没办法说服我的团队。
就算他们看得起我，愿意跟着我，但人都是有惰性的。
没有足以动心的东西，他们肯定懒得折腾。”
聊到此处，周海洋已懒得多言了。
马龙倒是挺热情地要尽地主之谊。先是问周海洋他们住在哪里？香格里拉还是马哥孛罗？
接着又说刚开的威斯汀很不错，香格里拉有点旧了，马上要重新装修。
然后再三邀请他们明天一起“过早”。
都是黄权明虚与委蛇，而周海洋不发一语。
……
等马龙走了之后，黄权明忽然对周海洋一笑，说道：“真应了那句话，天上九头鸟……他既想跟咱们谈价，又不想主动开价，那就怨不得咱们喽……”
“下面该你们仨忙了。”周海洋把咖啡一口喝完，补了句：“注意点儿分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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