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华夏区总裁办公室的门，范丽莉有些惊讶地发现，总裁正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本以为总裁会因为她在会上的强硬表现，而向她发难。
不料总裁却很恳切地开口道：“还有二十一天，Linda，我每次看到你，都会算一下还能和你一起共事多少天。
怎么样？有没有改变主意？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沪城去当MBI华东区的总经理，愿不愿意？
或者，我向总部推荐让你主管整个亚太区的PC业务？
Linda，你有什么要求请直接说出来。只要你能留在MBI，什么样的职位我们都愿意考虑。”
范丽莉笑着说道：“我也再一次谢谢你，感谢你和MBI这些年来对我的关照。
我在MBI快九年了，你大概能够想象，我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么不容易。
但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我就不会再改变了。
你又不是刚认识我，对吧？”
“好吧，我每次见到你都会再劝你一次，直到你改变主意为止。或者……”总裁无奈地摇头：“直到你在MBI的最后一天。”
范丽莉闻言，不禁也有些伤感。
总裁转而问道：“你不会是因为要离开MBI了，所以才提那种建议的吧？”
“你误会了，你当我的直接老板已经三年了，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正因为站在公司立场，纯粹为MBI在华夏的利益考虑，我才会提出那个建议。”
范丽莉莞尔一笑：“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其他人可能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但他们都不敢得罪你。只有我无所谓，因为我要离开了。”
总裁苦笑着耸了下肩：“但你恐怕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敏感？
我们毕竟是MBI的华夏公司，而不是华夏的MBI公司，很多事情不由得我。”
范丽莉听总裁这么一说，忽然感到一阵悲哀。
她低下头回避总裁的目光，想了想才仰起脸说道：“也许可以想办法变通。”
见总裁表现出兴趣的神态，范丽莉接着说道：“管理层可以不出面，一切都是员工的自发行为，管理层要做的只是不干涉。”
总裁沉思一阵，忽然狡黠地一笑：“我刚刚想起来，明天我要去一趟香港，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那年的5月12日，是星期三。
一整天，MBI华夏公司没有一位员工有心思上班，也没有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甚至连交头接耳似乎都没有。
员工们大多心情沉重盯着电脑，看网上的新闻滚动更新。
当看到天安门等处降了半旗，看到首都机场载有三位烈士骨灰的专机徐徐降落的时候，所有人都肃然起敬的站起身子……
午饭时间过后，有些员工开始自发动手布置场地。
为了尽量不占用公司资源，既没用会议厅，也没用餐厅。
而是在大门入口处最宽敞的地方，摆了几台电视机。
前台的高处放着三位遇难烈士的大幅照片，有几个盘子里放满了白花，谁都可以去拿一朵别在胸前。
下午三点多，电视里响起了庄严肃穆的《葬礼进行曲》，低沉的旋律在楼层间回荡着。
门厅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是黑压压的一片，楼梯上也站满了人。
作为高层管理人员，范丽莉没往人群里凑，而是远远挨着一根柱子站着。
她根本看不见电视，只能把电视直播当广播。
这个时候，有人走过来递给她一朵白花，她捏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别在胸前。
接下来，不时有人排着队经过她的身旁，特意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仿佛她是三位逝者的亲友似的……
起初，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后来，她终于明白了：这些人认为，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这场悼念仪式。
每个人通过这种方式，对她表示谢意和敬意，这不由得令她既感动又不安。
这两天，她已经听说有几个员工愤然辞职了。
一个小伙子还群发了一封电邮，呼吁大家不要再当汉奸了。
范丽莉最初的反应是有些遗憾，觉得如果早点让大家知道会有今天这场安排，也许会好些。
但她很快就释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因为距离太远，范丽莉听不清电视里在讲什么。
忽然看见前面的人纷纷垂首肃立，才晓得已经进行到默哀三分钟的环节，她连忙也低下头去。
周围寂静无声，范丽莉盯着自己的脚尖，忽然发现自己的胸卡不知何时掉在地上。
胸卡上的照片，还是范丽莉三年前的样子。
那时，她刚刚被破格提拔为MBI华夏区PC部总经理。
范丽莉默默地看着地上的自己，看着胸卡上的MBI标志。
她在心里默默的向MBI告别，向过去的自己告别：永别了，那些曾经的青春岁月……
……
出乎范丽莉的意料，直到傍晚，对于两国飞机相撞事件，依然风平浪静、平安无事。
她怀疑莫非因为沪城是经济中心，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而燕京才是政治中心……
连忙致电TNI燕京办公室，答复也是未见任何异常。
范丽莉顿时有些难以置信了！
两国军机相撞的消息早已传开，为何华夏民众这次的反应如此迟钝、甚至淡然？
在接下来的十余天里，同事们经常聊及的热点是：M国到底道没道歉？以及该不该放美国大兵走？
令人不可思议的，这次与两年前的那场炸馆风波完全不同，少见义愤填膺的宣泄，多为有理有据的分析和议论。
接着，范丽莉又怀疑，莫非沪城人看问题比较理智？
忍不住又打电话问询了燕京办公室，得到的答案和沪城完全一致。
据说，连燕京最热血的出租车司机，都只是冷眼旁观各种沙盘推演。
在诧异中，范丽莉忽然意识到，其实她自己此次的感受与反应，也跟两年前的那次有了相当大的不同。
而其中的原因，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想找个关系贴近又情况相似的人聊聊。
这么一想，便想到了好久没联系的林楠。
……
【作者题外话】：《982724+1988从芯开始》为现实题材职场长篇连载小说。
故事以中国计算机领域第二代人物及互联网领域第一代人物周海洋、刘岩、范丽莉等人的职场和创业经历为主线而展开。
在第四章到第一百章中，穿插了计算机领域第一代人物方启东和贾一民的创业故事。
在第二百章之后，互联网领域第二代人物黄权明、方小媛开始出现。
上述这两代人物的出线，主要是为了更好称托主角。
本故事横跨三十年，从故事的第一章开始，每章的人物和情节，伴随着不同时期的变化，环环相扣，希望读者别落下，否则分不清人物主次。
故事中的人物和公司名称纯属虚构，请不要妄自猜测、对号入座。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感谢各位老师和同学一直以来以各种方式给予的批评、指点、鼓励和支持！给予我创作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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